第五十六章 亂
「陛下，您.……？」瑞修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瞪大了雙眼。
瑞修身穿藍色長袍，手執淡紫色法杖，獃獃地站立原地，一時間不知該如何是好。
凱撒仍沉浸在回憶里，淚水有如泉涌。這位叱吒星墜大陸的天縱之才，此刻竟像迷途的孩童一般，低聲抽泣起來，哪裡還有一絲身為君王的威嚴！
原先健壯如牛的身軀此時瘦得只剩下皮包骨頭，寬大的骨架已經無法支撐他那身華麗的長袍。
凱撒面容枯槁，眼窩深深地凹陷下去。眼神中滿是驚恐，雙手不停顫抖著，做出各種怪異的動作。
瑞修面容複雜地看著眼前的場景，藍袍魔法師對於眼前的情景感到無比震驚。
「我早該想到的……」瑞修長長地嘆息一聲，
魔法師彎腰拾起秘銀紙，兩行淚從他依舊年輕的臉龐悄然滑落。
那個曾經馳騁於戰場的偉岸身影，如今蜷縮成一團。凱撒往日的雄風已蕩然無存，像個遲暮的老頭。
不知過了多久，凱撒才如夢初醒，終於注意到藍袍魔法師的存在。
他先是愣了一愣，然後嘶啞著嗓子道:「梅林，是你嗎？」
瑞修聞言內心湧上一股無名的怒火，內心絕望地想道:「梅林，我為這個帝國奉獻了所有的心血，終究還是無法超越你。」
他拚命按捺住內心的激動，不忍再多看凱撒一眼，只朝著對方深鞠一躬，緩緩說道：「陛下，我已經知道了……」隨後便轉身退了出去。
南方聯合軍團在瑞修的命令下，第二天黎明時分便開始撤出風雪城，沿著平坦的大道，朝格蘭德方向撤軍。
沒有歡送儀式，也沒有勝利的號角。
風雪城從此淪為廢墟，因為外來的侵略者們已經將這座千年古城掠奪一空。
貴族們一路上怨聲載道，責怪凱撒沒有乘勝追擊，去征服孤土那片神秘的地域。
歷史的轉折總是充滿了戲劇性，然而每次轉折往往都是悲劇收尾。
沿路的中部城鎮打開城門，迎接南方聯合軍團的歸來。貴族們卻動起了歪念頭，將戰爭中還未發泄完的狂暴，以及對凱撒不作為的怨恨——統統肆虐在這片介於南北中間的土地。
南方聯合軍由於沒有凱撒的制止，頓時撕破了偽善的臉皮，一路上燒殺搶掠無惡不作。隨凱撒從格蘭德出來的本部人馬雖然對這樣的行徑深惡痛絕，但由於力量太單薄，只能目睹慘劇的發生。
凱撒此時已經病入膏肓，對於外界發生的一切渾然不覺。【零↑九△小↓說△網】他全身被死亡的陰霾所籠罩，腦海中不斷回想與布蘭登三人在冒險地時的場景，還有黛安娜那精緻柔美的臉。
泰坦帝國的第一任皇帝——凱撒·奧斯汀，沒有倒在兇險的戰場，而是像一隻敗犬病死在返回格蘭德的途中。
據說他死前的最後一刻，口中還一直呼喚著黛安娜的名字。
瑞修為了穩定軍心，並沒有公布凱撒病亡的消息，而是選擇暫時隱瞞這個驚天的事實。
當南方聯合軍團得勝回來，帝都的人民熱情地迎接戰士，極為諷刺的是，當時凱撒的遺體就安靜地躺在馬車裡。
直到軍隊休整完畢，大多數貴族都拿著任命狀返回封地后，瑞修才將噩耗宣告於世。皇帝因病去世的消息，不出一個月便傳遍了整片大陸。
——
星墜大陸的中部地形複雜，巍峨的群山橫亘連綿數萬里。不僅如此，中部氣候也同樣瞬息萬變。時常會發生山的這面飄著鵝毛大雪，另一面卻陽光燦爛的神奇景象。
埃西特帝國統治著這片廣袤的土地，實行城邦分封制度。
帝國的貴族們擁兵自重，反對一切與戰爭有關的決策。埃西特帝國歷代的統治者性格暗弱，在治國理政上並沒有太大的建樹。
經過數十年漫長歲月的洗滌，這個龐大的帝國在反戰思想的影響下逐漸形成保守封閉的社會風氣。
與此相反的是，上流社會卻崇尚奢靡浮誇，肆意揮霍著各地上交的稅收，使得本就不充盈的國庫變得更加空虛。
地方的貴族老爺們故步自封，只管經營好自己那方小小的領地，對於外界的動蕩置之不理。
與北方民族對戰爭的狂熱崇拜不同的是，埃西特帝國的人民對戰事唯恐避之不及，因為單憑中部那艱苦的生存環境就夠他們受的了。
因為這個原因，導致近些年來埃西特帝國已經很少有強者誕生，原先統一戰爭過後從南北兩邊加入帝國陣營的強者也相繼離世。
然而就在五年前，年輕的希洛剛接任了宰相的席位，急於建立起自己的威信，便將目光投射在這個日漸衰敗的鄰邦之上。
他向君王提議對外擴張，年輕的皇帝年少氣盛，自然大為支持。同時這一決策，還得到了軍機處超過半數的贊成票。
蘭道歷548年秋，泰坦帝國派出十萬南方精銳，備足軍械糧草，向埃西特帝國正式宣戰。
然而出乎他意料的是，大軍才剛剛越過警戒線，便遭到了埃西特士兵的猛烈反擊。
戰爭的結果跟希洛預想中的情況相去甚遠，雙方勢均力敵，在兩國邊境僵持不下。
當他反悔想要撤軍之時，埃西特軍方卻不幹了。為了報復多年前南方聯合軍給這片土地帶來的創傷，埃西特帝國鐵了心要和泰坦帝國斗個魚死網破。
於是兩軍在恆河兩岸建立起長達十餘里的戰線，形成了長期的對峙局面。
這場由希洛一時衝動發動的戰爭，竟持續到了現在。
——
此時已是午夜，清冷的月光傾斜而下。
歐文正小心翼翼地穿行在敵營內部，利用火光的影子隱藏自己的身影。
不遠處傳來士兵的說話聲。
「嘿，巴維，聽說泰坦帝國那群廢物最近正打著退兵的主意。」一個守夜的士兵朝對面不遠處的同伴喊了一聲。
「哈哈，多虧將軍英明的決策，我們埃西特才能一舉挽回頹勢！」對方同樣一臉興奮的樣子。
「話說自從將軍被調到了前線，咱們還沒打過一場敗仗呢！」身旁的士兵一臉崇拜，激動地道。
「看，將軍大人過來了，趕緊站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