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撤退
作為整個要塞的指揮官，沒人比萊茵更清楚了。他都不用思索，張口就答：「你們走了之後，樹魔日夜攻城，我們這二十多天殺掉的比之以往半年還要多。到現在為止死掉的樹魔至少在八百萬以上。」
哈曼接著說道：「這些日子以來，戰士們死傷無數，現在要塞里還能一戰的士兵不到二十萬。」
他們兩個說的數據和蘇格估算的差不多，他笑了起來，顯得很自信：「八百萬的樹魔，每一個都有三米多高，它們死後化成的粘液該有多少？」
「你是說……它們是故意來送死？」萊茵若有所思道。
「沒錯！」蘇格打了個響指，「這些樹魔在通過自身的死亡，來換取巨樹根系進入沙漠的條件。我猜.……現在要塞地底下恐怕已經多出了一個地下湖了。」
「這.……這可能嗎？」
一向沉穩的哈曼坐不住了，他的臉上露出了一絲慌張，「就算真如你說的那樣，可要塞離沙漠邊緣還有幾百里地，中間都是乾燥的沙子，那些樹根怎麼伸到這裡來？」
這個問題連艾琳都能回答，她站起身不卑不吭道：「陛下，那些巨樹根系之前既然能凸出地面，那麼它肯定是可以脫離水源一段時間的，並不會馬上死去。它只要在一定時間內得到樹魔粘液的補充，它就可以一直生長，直到從地下將要塞捅出個大窟窿。」
「這樣嗎？」哈曼喃喃自語，「那現在要塞不是很危險?」
「不錯。現在我們就像坐在一座隨時可能爆發的火山上。」萊茵一邊說著一邊看向了依然穩如泰山的大賢者，「您怎麼看？」
大賢者微微一笑，將皮球丟給了蘇格，「蘇格法師這一次偵查行動非常成功，為我們帶回了寶貴的信息的，而且我想他一定已經想好辦法了。」她說這些話時神情很自然，彷彿剛剛聽到的那些震撼的消息在她內心中掀不起一絲波瀾。
辦法蘇格確實想過，而且是早在離開迷霧區的時候就有了大概的思路，在看到沙漠邊緣那一幕後，他更加堅定了自己的想法，那就是：
撤退！
這時聽到大賢者問話，他毫不掩飾地提出撤退的建議，順帶的提出了徹底剷除樹魔之災的方法——派遣精英法師小隊對巨樹實行毀滅打擊。
「撤退？我們還能退到哪裡去？」哈曼率先質疑起來，「黃昏要塞已經是我們最後的屏障了，再往後退可就出沙漠了。到時我們怎麼應對樹魔的追擊？」
蘇格兩手一攤，「那就不關我事了。」
「你這叫什麼話？」哈曼怒氣上涌，「撤退是你提出來的，難道一點章法都沒有，就直接跑路不成？」
「不然呢?」蘇格很無辜，他只想過要離開這裡，確實是沒想過離開要塞之後該怎麼應對樹魔的追擊。
哈曼：「.……」
萊茵打起了圓場，「行了。您還不知道蘇格法師的性格嗎？撤退這方面還是我們再研究下吧。」偵查小隊剛出發時，在座的幾位都是親眼看著蘇格被長槍逼著上飛船的，是以對他的惡劣性格早已有所了解。這也是剛才那個紅鬍子矮人懷疑他的原因之一。
蘇格也不生氣，抱著肩膀冷笑道：「總之一句話，退一步海闊天空，留下來.……嘿嘿，死路一條！」
萊茵也不理他，抬頭看向了大賢者，「現在法師們能否再次合力築起曙光山脈那樣的屏障？」
大賢者搖了搖頭，輕聲道：「曙光山脈是集兩百多位法師之力創造的奇迹，它是不可複製的。而且有不少法師魔力消耗一空，直到現在依然還未恢復過來。」
蘇格插嘴道：「那突襲巨樹的計劃也行不通嘍？」
「這倒不會。」大賢者微笑道：「突襲巨樹需要的都是魔力高深的大法師，就如蘇格法師你這般的。而且人數也不能太多，我打算在掩護大部隊安全撤離之後，親自帶領二十名大法師乘坐飛船前往綠蔭森林。」
「那就好。」蘇格喜上眉頭，連忙趁勢把自己摘出來，「相信大賢者親自出馬，一定能夠馬到成功。我就提前預祝你們旗開得勝了。」
大賢者似笑非笑地看著他，「那可不行。像你這麼出色的法師是肯定要一同前往的。」
蘇格：「.……」
「既然如此，那我們也只能把希望都放在剷除巨樹上了。」萊茵站起身來，「我決定放棄黃昏要塞，明日一早全軍撤退到黃金沙海北方的黃沙城中。那裡也還算是沙漠邊緣，水源也不充足，應該能夠拖延一段時間。」
沒人有異議。萊茵的軍事才能早已在歷次戰爭中體驗出來，他的決斷往往是最正確的。
希望這一次也不例外。蘇格看著萊茵和哈曼離去時的背影暗自嘀咕著。
※※※
沙漠的夜晚是寒冷的，安靜的，但這個晚上卻是嘈雜而焦躁的。在萊茵的緊急命令下，整個要塞如同精密的機器一般運轉了起來。士兵們整理裝備武器，準備輜重，侍弄戰獸，忙碌地熱火朝天。也幸好這是一座軍事要塞，平民百姓早已撤退到大後方去了，加上今晚樹魔也沒有正式攻城，不然要想一個晚上收拾妥當顯然是不可能的事。
在別人都忙得不可開交的時候，蘇格卻在傭兵的營帳里睡大覺。本來他是有資格住在法師塔里的，但法師塔都是法師自己利用魔法建造的，而他壓根就不會魔法，所以自然還是借宿到老地方去了。
營帳地面上鋪的褥子很軟，比飛船上的木板要強多了。這一覺他睡得很香，耳邊的嘈雜聲也絲毫影響不到他，直到一隻耳朵忽然傳來了劇痛之時，他才悚然驚醒過來。
他使勁揉著耳朵咆哮起來：「艾琳你在搞什麼鬼？」
用這種方式喊他起床的正是精靈公主艾琳，只見她一臉地惶然，「快起來！我們被遺棄了！」
「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