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異象
「這便是焚音塔的根基，焚音泉。」黎淼音目光落向清澈透明的玉池，「也是你們發掘出你們各自焚音師天賦的根本憑藉。」
看著那微微蕩漾的焚音泉水，辛陽雙手不由緩緩握緊，他已經能夠預料到鮮血鑄琴的痛楚。
黎淼音的話語，讓辛陽二人，既迫切，卻又緊張。
「這裡的石室，由絕音石打造，任何聲音都不能傳出石室之內，同樣，任何聲音也無法傳入石室，在你們凝聚焚音琴時，你們不會受到任何干擾，你們與外界的一切聯繫都將被阻絕。」
黎淼音平心靜氣地說道，手放在一處石壁上，緩緩按下，石塊凹陷進去的同時，兩道重若千鈞的石門，緩緩開裂，沒有絲毫響聲傳出，露出其中丈許寬大的石室，漆黑如墨，通體由絕音石砌成。
石室的內側，一個栩栩如生的龍頭，從石壁上凸顯而出，龍頭正下方，放有一個玉石打造的器皿，其上遍布靈紋，散發著淡淡靈光。
「隨我來。」黎淼音向石室中走去，來到布滿靈紋的玉器旁，「這是紅門中的鎖靈師，精心銘上去的靈紋，能夠不斷將你們體內的血液引出，匯聚到玉器之中，同時，龍嘴之中，會不斷滴落焚音泉，淬鍊你們的血液，直至你們血液化琴！」
辛陽辛羽點頭，眼前的玉器，是紅門為凝聚焚音琴量身定製而成。
靈紋，辛陽並不陌生，而且這玉器上的靈紋，與昔日北蕪林中那漫山的靈紋相比，實在有些微不足道，而能夠銘刻靈紋的，被喚為鎖靈師。
能夠銘刻的靈紋越複雜，越多，則鎖靈師的實力越強，而這便足以窺見，昔日的靈落茗，實力到底有多麼深不可測，辛**本無法想象。
「待會，你們的雙手握住這兩個玉環，割破手腕，你們的血液會自動彙集到玉器之中，開始凝琴，凝琴的過程，血液必須與你們的身體相連，所以你們的手必須緊握玉環，不能鬆開，否則，只能凝聚出廢琴。」黎淼音鄭重道，「這是凝琴的關鍵，一旦鬆手便會半途而廢。」
「嗯。」辛陽目光中有著正色，一旦鬆手，這焚音琴便廢了，無疑要修養很長一段時間才能夠恢復，浪費時間不說，更是會白費焚音泉水，得不償失。
「那外界如何得知我們是否已經凝聚焚音琴？」辛羽眉頭微微皺起，有著憂慮。
按照城主所說，若這靜室由絕音石打造，裡面的任何動靜根本傳不出去，凝聚焚音琴后，無比虛弱，若不出去，不及時恢復，極有可能給修行帶來隱患。
可若是焚音琴還未凝成，室門被打開，凝琴無疑會受到干擾，甚至打斷。
城主一笑，對於辛羽的周全思慮，眼中有著滿意。
「室門外，有一塊晶石與這靈紋相連，一旦你們凝琴，靈紋激活，晶石便會發光，直到你們完成，或者堅持不住痛楚，半途而廢，靈紋失活，晶石重歸黯淡，我便會開啟石門，接你們出來。」
黎淼音解釋道，辛羽考慮到的問題，紅門在修建這石室時，便已經將所有的一切，計劃在內，盡善盡美，不存在紕漏可言。
「現在，你們便可開始凝琴。」城主開口，他已經將所有的事宜交代清楚，剩下的，只有靠辛羽和辛陽自己了，能夠凝聚何種焚音琴，也完全憑藉天意了。
「羽兄，我去另一石室。」辛陽看向辛羽。
「嗯。」辛羽點頭，向城主抱拳，「麻煩城主大人了。」
「何談麻煩？為孫女做點事，應當的。」
見辛羽有些不好意思，城主搖頭一笑，不再取消辛羽，簡單叮囑幾句后，同辛陽一起退出了石室，按動機關后，石門緩緩閉合。
石門閉合片刻，其上的晶石，便閃爍起紅光。
「拜託城主了！」辛陽知曉，辛羽已經開始凝琴，有些按捺不住，向城主抱拳后，走入另一石室，其身後的石門，緩緩閉合。
辛陽看向那布滿靈紋的玉器，響起北蕪林的亂石山，不由輕聲呢喃，「究竟何時，才能夠再見茗姨？」
靈落茗離別是曾說，待辛陽知曉靈落茗與雪域意味著什麼，便能夠找到茗姨，辛陽打聽過，甚至詢問過辛天，卻沒有任何音訊。
無奈搖頭后，辛陽走到玉器旁，雙拳握緊的同時，目光中浮出執著與堅韌。
「焚音師！」
辛陽目光中有著狂熱與期待，雙手的靈刃陡然成型，交錯向著手腕而去，兩處手腕皆出現長長的血痕，鮮血不斷外涌。
咬牙的同時，辛陽盤坐，雙手握向玉環，靈力簡單激發，玉器上本黯淡的靈紋，陡然激活，變得璀璨耀眼起來，一股吸力，從玉環上傳出，從手腕流出的血液，沒有下滴，而是化為纖細的血線，順著玉器攀延，匯入到玉器之上，彙集成圓溜溜的血珠。
隨著血絲不斷融入，血珠緩緩變大，逐漸化為血球，足有拳頭大小，就在此刻，玉器上方，本毫無動靜的龍頭，其光滑如鏡的龍嘴中，逐漸匯聚出水珠。
「滴答……」
水滴從龍嘴中下落，在辛陽的注視下，陡然滴落在不斷滾動變大的血球上。
「嗤啦……」
在接觸的一瞬間，焚音泉水沸騰起來，緩緩滲入到血液中，蒼白若雪的火焰，從血球上，緩緩升騰而起，悲涼的歌聲，再次傳遞而出。
辛陽的腦海中，再次浮現出女子的身影，還有那凄楚而欣慰的笑意，辛陽的心又不禁酸楚起來。
隨著焚音泉水不斷滴落，火勢逐漸變大，不斷淬鍊，血液中，有著絲絲晶瑩的血晶不斷生成，血球不斷縮小。
焚血的痛楚徹底爆發而開，火焰灼燒的，彷彿不是血液，而是辛陽的身軀，每一寸血肉，此刻傳來的，唯有痛楚，如同在油鍋中煎炸。
辛陽的牙口不由咬緊，抓住玉環的手臂上，青筋漸漸鼓起，如同虯龍一般。
隨著血球被淬鍊縮小，辛陽體內的血液，猛然間，脫離辛陽的控制，兩道小指粗細的血流，直接從其手腕處的傷口，爆射而出，補充著其中因凝結血晶，而不斷損失的血液。
龍首處，本是緩緩下滴的焚音泉，直接化為線狀，徑直澆灌在玉器上的血氣上。
「噗！」
蒼白若雪的火焰，瘋狂的升騰起來，足足有一人之高，火光將四周的絕音石壁，照得通亮，火勢的不斷加大，房間中的溫度，不禁沒有升高，甚至在逐漸變得冰涼。
「啊！」
辛陽不禁怒吼起來，疼痛太過劇烈，火焰的周圍，竟開始有著片片雪花凝聚，在火中翻騰飛舞，最後在未觸及地面之時，消融為虛無，輪迴往複，持續不斷。
那蒼白若雪的火焰中，辛陽看到了夜空，看到懸挂在其中的無數繁星，星光點點，祥和而寧靜，那無盡的星光，隨著大道悲歌的節律，忽暗忽明。
在那片星空下，辛陽感受到的是熟悉，一種本能的熟悉，可卻又陌生，他不曾去過，不曾踏足過那裡一步，不曾站在那星光之下……
「這……究竟是哪？」
怔怔的盯著星空，辛陽下意識的開口呢喃，痛楚讓辛陽話音出現顫抖。
血流再次變粗，辛陽的嘴唇開始泛白，臉上沒有一絲血色，他已經開始感受到虛弱，大量的鮮血流失，讓他的意識逐漸變弱。
本是線狀的水流，猛然間化為柱狀，直接噴射進入已經淬鍊出無數血晶的血球中，火勢再次加大，無窮無盡的雪花，紛紛揚揚的飄灑起來。
那星空中的景象，逐漸變得清晰，星光變得柔和而又璀璨。
如同萬蟻撕咬的痛楚，不斷地加劇，放大，最初對於疼痛的本能，辛陽的身軀還在抽搐，可到現在，辛陽已經不知道什麼是痛楚，身體已經麻木，唯有他爆滿血絲的雙眼，證明著他此刻的煎熬。
「怎麼會……需要如此多的……血液。」
話語微弱浮絲，辛陽的氣息變得無比微弱，還不到兩個時辰，他體內，半數多的血液，不受他控制，被強行抽出，融入了那火焰之中……
黎淼音的地品焚音琴，在他的講述中，也僅僅才用去他半數血液，而且是緩慢抽出，耗費的時間長達一月之久，可眼下的一幕，讓辛陽開始不知所措，他體內的血液，已經失去一半不說，甚至絲毫沒有停下的跡象。
那吸引他血液的力量，彷彿不是靈紋，而是那不斷燃燒地血液本身……
辛陽的身軀，因血液的流失，逐漸乾癟下去，變得消瘦，蒼白，甚至那因痛楚而爆滿雙眼的血絲，也在緩緩褪去。
「怎麼……會這樣……」
乾癟的嘴唇，微不可察翻動了一下，道出了辛陽心中的困惑，說出了他幾乎快要喪失的意識能夠表達的最後言語……
……
坐在焚音塔法陣中央的黎淼音，本在靜心盤坐，當感受到流入辛陽靜室內的焚音泉猛然增多，甚至已經遠超出靈紋的控制，他的雙眼陡然睜開，看向辛陽的石室，滿是震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