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何去?何從?
巫域三老感受著天地間凜然的冰寒,肌膚隱隱有些刺痛。。
為首一人大喝:「退。」三者的身形猛然向身後退去,空間中的觸手像潮水一般蔓延而出,將他們牢牢的護在其中。
看見狼狽的三人,靈落音譏諷一笑,修長的食指卻已然落在了自己的額頭之上,目光望向流光消失的方向,眼角有淚,還未滴落卻已然化為冰晶。
「靈落音,你這個瘋子。」
「我靈落音不會愧對我的孩子,更不會愧對雪域萬千子民。」靈落音目光凌冽,看著前方包裹在觸手中的巫域三老,淡淡出聲,不禁讓天地間的嚴寒加重了幾分。
「秘術,雪葬。」待最後一個清音落下,一股極度的嚴寒陡然出現在天地之間,而那源頭,不是別處,正是靈落音體內。
短短瞬間,靈落音化為一道冰雕,冰雕之中是絕美的容顏,有著凄楚的笑容。這一刻所有都凝固了,阿壯看著冰雕中的臉龐,心被痛楚充斥。
「不。」阿壯在心中咆哮,可是這片天地之間並沒有他的聲音,所有的事物不曾改變絲毫。
「嘭,」冰雕爆裂,化為漫天冰屑,向著四面八方席捲而開,那漫天的觸手在接觸冰屑的一瞬間被切割為粉末,消散在空中。
老者三人的身形狼狽的射出,正當巫域三老道口喘氣之時,天空開始飄雪,血紅色的雪,在徐徐而下,看似緩慢,卻冰凍住了周遭萬里,空間經受不住嚴寒開始龜裂。
每一片雪花的飄落,沿途的空間被盡數撕裂,這漫天雪花之下,已然是一片猛烈的空間亂流,在這清寒之中,卻是令人生畏的空間寒流。
巫域三老不得不全力以赴對抗這漫天的雪花還有空間亂流,無數的藤蔓長出,化為無數的粉末,循環往複,巫域三老除開此外,卻已然束手無策。
三者陰沉的臉甚至能夠擰出水來,數個時辰之後,雪花恢復為正常的晶瑩之色,天地再次歸於平靜。
巫域三老卻顯得異常的狼狽,衣衫破爛,頭髮蓬鬆,而衣衫破爛出有著淡淡的血跡。
「大哥,有人來了。」老二向著為首一人說道。
「好你個靈落音,我們走。」為首之人看了一眼天際,言語中有著不甘,此時此刻,他怎能夠不明白,靈落音所做的這一切,只是為了能夠拖延時間,給他孩子爭取最後一絲活下去的希望。身形一晃,和另外兩人消失不見。
天地間只剩下晶瑩潔白的雪花,在緩緩飄落,為那破敗的土地鍍上一層銀白。
片刻后,有著數道人影趕來,並沒有什麼實質性的收穫,停留片刻,便離開了。
阿壯看著女子化為漫天的碎屑,心中絞痛,湧起了對於巫域三老滔天的憤恨。如同失去了一切,卻只能夠眼睜睜看著這一切。
那漫天飄散的雪花之間,有著清寒的風,有著靈落音的命,有著一個男孩慟人的哭泣。
阿壯一直流連在這片雪花之中,不曾離開,也不願離開。直到最後一片雪花飄落,天地間歸於平靜。
阿壯看向那個光團消失的天際,阿壯想去幫女子看看她的孩子。帶著對女子的不舍和眷戀,阿壯朦朧的意識向著那天際飄去。
阿壯找了好久,終於在一個樹林中找到了那個嬰兒。嬰兒在奮力的哭泣,落在阿壯耳中,有著一股凄涼。
阿壯凝視著嬰兒稚嫩的臉龐,那澄澈的雙眼中,有著零落的光點游弋,透露出深邃,如同那漫天星空。
阿壯不忍多看了兩眼,可很快開始擔憂,這裡是荒山野嶺,而自己不在這片天地之中,並不能有任何實質性的行動。
正當阿壯擔憂嬰兒何去何從時,遠處有著一個老農走來,似乎是被嬰兒的哭泣聲吸引而來,片刻老農來到嬰孩身旁,拾起了這個嬰孩。
「爺爺。」阿壯再次慟哭,用力的呼喊。
阿壯認得這個老農,那是陪伴了他五年的爺爺,阿壯怎麼會忘卻。短短瞬間,阿壯回想起以往的一切。
他在一個村落長大,是一個老農撫養他。
他每天都嬉笑在老農身邊,陪老人種田、採藥,日子雖然很清苦,可是阿壯很開心。有了阿壯的陪伴,老人的生活中也多了幾分歡樂。只是老人有時會莫名的嘆氣,每次男孩問,老農卻總是搖搖頭。
老人並沒有給男孩取名,一直叫著男孩頑猴,村裡的其他大人叫小孩都這樣叫。
可是好景不長,在阿壯五歲那年,老人走了。
阿壯守著老人的屍體哭了兩天兩夜,直到淚****疲倦的沒有絲毫氣力。最後男孩被一戶家底殷實的大戶人家接走,那戶人家替男孩葬下了老人,給了老人一塊墓碑,讓老人有了一個歸宿。
阿壯對此一直很感激,在那戶人家中勤勤懇懇的做事,儘管苦和累,阿壯從來沒有抱怨過,而阿壯這個名字也是那個家主所取。
在阿壯來后不久,家主抱回來一個女孩,交給了阿壯,說以後就是阿壯的妹妹。
阿壯很開心,給女孩取名小可。從此一個五歲男孩的背上就多了一個女嬰,每天形影不離。
隨著時間推移,阿壯慢慢發現,家中的人,無論是僕人還是家主,對於自己的女孩都刻意疏遠,不願過多接觸。不過阿壯沒有在意這些,每天做著自己的事,和女孩坐在一個小破屋中,到了月底就拿著為數不多的工錢,帶著女孩,買上紙錢,去祭拜爺爺。
每次男孩都會給小可將老人和自己故事,每當講到老人死去的一刻,女孩都會「哇」的一聲哭出來。
而一轉眼又是五年,這一年,阿壯十歲,小可五歲。
這一年,阿壯和小可受到的管轄莫名其妙的變多,最後,他和小可被關在一個狹小的院落中,每天只有足夠的食物,不能夠外出。
小可一直問阿壯為什麼,阿壯每次都摸摸女孩的頭,說著,不怕,有哥哥在。
阿壯教女孩下棋,在這禁閉的時光中找些樂趣。直到幾月後,禁閉的院門被突然打開,小可的臉上浮現出笑容,以為又可以出去玩了。
可是走進來的不是家主,而是一個穿著黑色盔甲的士兵,目光冰冷,沒有絲毫的情感。看向阿壯和小可,嘴角陰森上揚。
女孩被嚇壞了,躲在男孩的身後,害怕而又好奇的看著這怪異的人。
這時,家主走了進來,一臉的諂媚。
「大人,這就是那兩個孩子,您帶走吧。」說著看向阿壯和小可,眼中有著一絲陰邪,「你們跟著大人走,以後聽大人的話。」
「哥哥,我不想去。」小可看了眼家主,躲在男孩身後,弱弱出聲。
「養你這麼多年,這會可由不得你。」家主嘴角有著陰邪的笑容。
而此刻,阿壯開始隱約明白老者嘆息的緣由,還有家主收養自己和小可的目的
下一刻,阿壯看見那士兵的手輕輕一揮,緊接著他和小可便昏睡過去,再次醒來,卻已是冰冷陰森的牢獄之中。
而此刻,再次看到爺爺,阿壯心中有著無限的委屈想要哭訴。
老人撿起男嬰,嘴角有著一抹慈愛的笑容,男嬰伸出稚嫩的雙手,擺弄著老農蒼白的鬍鬚,模樣甚是可愛。
老農呵呵笑出聲,抱著男嬰向著遠處走去。
正當阿壯想繼續跟過去,可卻猛然發現自己不能夠再動彈,天地間的景象突然變得扭曲模糊起來,男孩開始發瘋般的掙扎……
阿壯掙扎的越加厲害,想要逃脫這片天地對於自己的限制,可如同被帶刺的荊棘捆綁,越是掙扎,刺的越深,疼痛更加劇烈。
可是阿壯不管不顧,疼痛越加劇烈,阿壯越是掙扎,老農抱著嬰孩逐漸消失在男孩的視野中。
「不。」這聲怒吼出現在了這片天地之中,剎那,眼前的所有景象崩碎,如同頹敗的花朵,片片凋落。
阿壯的意識因疼痛終於開始模糊起來,阿壯的聲音嘶啞起來,伸手想要抓住這即將要消失的一切,「不,求你了,不。」
阿壯的聲音嘶啞而痛苦,在黑暗中的牢獄中度過了這麼多的歲月,如今,看見了爺爺,卻只有這樣短短的一瞬,阿壯不舍,不願再分離。
聲音漸漸低沉,直至消失不見,而這天地間的景象徹底的模糊而去,重新化為一片朦朧,阿壯的意識重新回到一片黑暗之中,陰暗且冰涼。
黑暗之中,阿壯還在尋找,阿壯不願,不願別離,他想要在這片黑暗之中去尋回這一切。
「頑猴,頑猴,去哪了,這次找到你,非得教訓你不可。」黑暗之中,傳出一個蒼老的聲音,很慈祥,有著一絲焦慮。
「爺爺,孫兒在這,孫兒不躲了。」聲音帶著哭腔,阿壯在黑暗之中禹禹獨行。「爺爺,你出來呀。」
「頑猴,頑猴……」那蒼老的聲音並沒有在意阿壯的聲音,逐漸的遠去,漸漸遠去,在黑暗之中淡去,只留下阿壯一人在原地,看著眼前的黑暗,帶著哭腔。
正當阿壯在這黑暗之中萬念俱灰時,有一個歡快的聲音響起,清脆而童真,有著女孩的稚氣。
「哥哥,可兒藏好了,哥哥快來找可兒。」
阿壯猛然看向黑暗之中,急切叫喊,「小可,小可,你出來,快出來。」
「哥哥答應過可兒,一定會找到可兒的。」聲音漸漸遠去,消匿在黑暗之中,滿是歡笑,帶著童真與笑意。
「可兒,你出來,你出來呀。」黑暗中再次剩下男孩一人,帶著哭腔,站在原地,而前方,是黑暗,哭泣中,男孩的意識徹底模糊而去。
在這茫茫黑暗之中,究竟,何去?何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