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靈落音
巨大的飛禽在空中有序的前進，數十丈的翼展，不斷的拍打，捲起一層層雲浪。
阿壯還痛苦的蜷曲在牢籠之中，癥狀沒有絲毫的減輕。他的周圍，有著無數的孩童，大多數此刻呼吸變得均勻，面部的漲紅之色開始緩緩褪去。
也有極少數還和阿壯一樣，躺在地上不斷痛苦的呻吟，甚至有極個別已經面部烏青，失去了知覺。
此刻，雲端之下，傳來了毀天滅地的浪濤之聲，那不知是海還是河，橫寬數萬丈，翻湧波濤達到百丈之高，足以將人拍為齏粉。
雲端上，水霧變得濃烈起來，飛禽開始發出歡快的鳴叫，雲端之下飛去，撲騰著羽翼，駐留在了距水面數百丈之上。
白珏從雲端走出，在空中盤坐下來，所有的士兵也盤坐下來，面色虔誠，似在聆聽那撼天動地的浪濤之聲。
「河祭開始。」隨著白珏的話語落下，所有的士兵猛然睜眼，徑直走向了牢籠，看向其間無數的孩童，目光冰冷，所有孩童神色一緊。
下一刻，牢籠被打開。士兵提起一個面部通紅的男孩，猛然向著牢籠之外狠狠拋出，只見那孩童迅速下墜，被翻湧的波濤一吞，消失得不見蹤影，緊接有著一團黑霧從水中浮出，有些透明，急速的向著遠處掠去。
於此同時，每個飛禽之上都有著數個孩童下落，沒入滾滾的浪濤之中。
所有的孩童本能的驚恐，向著角落擁擠而去，士兵的周圍留下一片極大的空白，只有那些面部通紅的孩童還躺在地上，眼睜睜看著士兵臨近，眼神極度驚恐。
當發現只有蜷縮在地的孩童被扔出之後，神色正常的孩童臉上的恐懼消散了幾分。
阿壯看著這一幕，想掙扎著站起來。身體的痛楚，致使他不能做出任何舉動。突然阿壯切實的感受到有一隻冰冷的手掐住自己的脖子，他朦朧看到一雙冰冷的眼睛，可他的雙臂還是無力的下垂。
天空之上的白珏，無視了飛禽背上的這一幕，看向洶湧澎湃的水面，面色謙恭，緩緩開口。
「晚輩白珏，代表天魔族，虔誠祭奠，願妖皇不棄，庇護我天魔一族。」接著，白珏虔誠的跪拜，五心向天，恭敬的向著前方叩拜。
阿壯模糊的聽到了這些話語，可是不待他反應，他感到一股巨力將自己狠狠的拋向空中，緊接著身體好像沒有了憑靠，開始快速的下落。
短短瞬間過後，「嘭。」阿壯感到四面八方有著巨力拍打而來，而他也被徹底擊昏，墜入了那洶湧奔騰的江水之中。
在扔下所有面部漲紅的孩童之後，牢籠之中剩下的是看上去極為正常的孩童。此刻的白珏已經再次立於空中，凝視了片刻，揮了揮手，下一刻，身形消散而去。
飛禽再次向著遠方掠去，牢籠中的孩童都有著劫後餘生的複雜情緒，甚至有些已經獃滯，無數飛禽很快成為黑點，消失在天際。
無邊無際的江水還在不停的奔涌，並未因剛才的一幕有著絲毫的改變，江水橫跨無數的山嶽、森林，流向不知名的遠方。
在那江水的深處，有著涌動的暗流，可以撕裂卷進暗流中的一切。
而此刻，那暗流之中，有著一個光團，散發著幽暗的光芒，隨著暗流的涌動，在不斷的沉浮，並順著江水向著遠方漂去。
那光團之中，是一個孩童，十二三歲的樣子，他正是阿壯。
阿壯此刻雙眼緊閉，神色平靜，面色已經恢復正常，沒有絲毫痛楚，顯然還在昏迷之中，他的胸口正在微微發光，抵抗著暗流的巨力。
無邊無際的林原，在風的浮動下，發出窸窣之聲，讓人感到空靈而親切。
阿壯看見天空中有著一個女子，潔白的衣裙，有著一頭晶瑩而雪白的長發，在微風中肆意的飛揚，那絕美的容顏上，有著一絲憔悴和柔和，那漆黑瞳孔之中，有著無數晶瑩的雪花在緩緩的飄落。
看著女子，阿壯心中有股莫名的喜悅，阿壯好想跑上前去抱住女子，可是他沒有發現自己在哪，自己似乎在這天地之外，只能夠默默的看著這一幕。
阿壯還是很開心，靜靜的看著女子，他心底本能的感到開心，心情就好像一個小孩找回了自己最重要的東西，阿壯咧嘴笑著，憨厚而淳樸。
阿壯希望女子飛得慢一點，再慢一點，好讓自己多看一會，就在阿壯沉浸在滿心的歡喜之中時，天地陡然陰暗下來，有些詭異而陰森。
阿壯心中暗叫不好，想讓女子快點飛，可是無法叫出聲。
女子停在了半空之中，那絕美的容顏之上，忽然瀰漫而開一股拒人千里的冷漠，手中出現一柄長劍，有著令人膽寒的鋒芒。
「跟了我這麼久，出來吧。」女子冷哼一聲，目光緊盯前方。
女子前方的空間陡然扭曲起來，三個黑色的身影悄無聲息的出現在女子的前方。
「不愧是雪域聖女，身負重傷，還能夠有如此敏銳的神識，老朽佩服。」其中一個身影開口，話語中有著一股滄桑，卻也有著奸計得逞的陰邪。
聽到這話，女子的神情更加冰冷了幾分，目光警戒的看著面前的三個人影，卻是不再說話。
「其實，我們的目的很簡單，只想要你手中的願力，還有借雪決一閱，如何？」黑色身影陰森一笑，靜靜的看著女子。
女子目光冰寒，揚起手中的劍，天地間的溫度陡然冰寒下來。
「不可能。」
「那就只好得罪了。老二老三，動手」話音一落，居中的黑色身影向著女子暴掠而去，餘下的兩道身影也緊隨其後。
四道身影在空中激烈的交戰，女子在三人的圍攻之下竟是能夠不落下風，片刻后，四道身影再次分開，三道黑色身影將女子圍困在其中。
女子持劍而立，左手捂在胸口處，嘴角溢出殷紅的血，神色更加憔悴了幾分。
而那三道黑色身影顯然也不好受，雖沒有吐血，呼吸卻已然變得紊亂。
看見女子吐血，阿壯充斥著著一股莫名的恐慌，他想讓女子快點跑，不要再打了。因為阿壯心中有著不好的預感。
「老二老三，遲則生變，速戰速決。」為首的黑影雙手猛然結印，他周遭的空間開始寸寸崩裂，而那裂縫之中竟然開始長出詭異的觸手，只有剎那，便已然鋪天蓋地，觸手所過的空間竟開始枯萎，瀰漫而開一股死氣。
另外兩人的周圍也出現了同樣的景象。
「巫域三老。」
女子看著眼前的詭異的一幕，似乎知曉了這三人的身份。
目光變得異常的凝重，手中的劍猛地一揮，天地間的陰森竟消散了幾分，取而代之是無盡的冰寒，天空開始飄雪，雪花冰凍住一切，空間如同經受不住這嚴寒一般，開始碎裂成塊，化為亂流，隨著這潔白的雪花席捲而下。
女子揚起手中的劍，劍尖之處，有著一朵無比曼妙的巨大雪花在緩緩旋轉，女子的嘴角再次溢出鮮血，似乎承受不住這巨大的消耗。
而就在此刻，那鋪天蓋地的詭異觸手伴隨著空間洪流，向著女子暴射而去。
女子看著湧來的觸手，劍尖一震，那多曼妙的雪花徐徐飛出，觸手在接觸雪花的一剎那，化為冰塊，爆炸為漫天的冰屑。
女子身形一晃，落在一面崖壁之上，雙手結印，漫天的雪花轟然爆炸而開，數百丈的的森林化為齏粉，捲起無盡的塵土，將那三道身影淹沒在其中。
阿壯看著這一幕，心中有著幾分劫後餘生的喜悅。
可是女子的神情卻並未有絲毫的鬆懈，反而更加的急迫，手中的印法還在飛速的締結，女子的生命氣息迅速的衰弱，白髮不再晶瑩，絕美的面孔之上再無一絲血色。
一個光團從女子的腹中飛出，表面有著星光涌動，落在女子的手中。女子看著光團，眼中有著慈愛和不舍之色，嘴角有著一抹凄美的笑容，很滿足，卻分外的悲涼。
「孩子，要活著。」女子說完，不再留戀，輕輕一推，光團化為一道流光，飛速的消失在天際。
就在光團飛出的剎那，有著三道狼狽的身影從那飛揚的塵土中飛出。
阿壯看見那是三個老者，滿臉的震怒，額頭上有著墨綠色的詭異紋路。為首一人看著女子，怒目相瞪，他們自是知曉女子剛才的所作所為，可是陷於那詭異的雪花爆炸之中的他們確實不能夠立馬脫身。三人本是算計女子，卻反被女子算計，這叫他們如何不震怒。
「靈落音，你找死。」
女子看著震怒的三人，反而大笑起來。「巫域三老，看來也不過如此。」
「你休逞口舌之利，交出願力和雪決，否者我要你生不如死。」
女子冷冷一笑，手中浮現出一個玉瓶，那三人看見玉瓶的瞬間，呼吸都急促起來。
「交出來。」為首的老者再次大喝。「否則待我尋到你的孩子，他就得死。」
話語一落，女子的面容冰冷下來，雙眼之中有著無盡的殺意。
「三個老匹夫，就憑你們，也配？」
巫域三老的神色陡然一變，竟有著幾分惶恐，「阻止她。」說著三道身影向著女子掠去。
「晚了。」女子捏爆了玉瓶，有著晶瑩的薄霧從玉瓶中噴涌而出，天地間吟誦起深奧的經文，讓人如同進入空靈之境。
女子一吸，半數的願力沒入女子的口鼻，女子的生命氣息再次變得強烈起來。而剩餘的願力則被巫域三老收去。
為首的老者被氣得不輕，雙目之中爆出殺意。
「靈落音，這是你逼老夫的，老夫將用巫毒，折磨到你生不如死，知道你說出雪決。你的孩子，老夫也會送他一塊上路，老二，你去把那個孩子帶回來。」
正當一個老者身形一動，即將向著那光團方向飛去之時。
「你們敢！」
靈落音的雙手開始結出詭異的印法，天地間的溫度再次冰寒起來，而那冰寒，卻是由靈落音體內散發而出，將她周圍的空間盡數凝固。
「不。」阿壯看著這一幕，猛然在心中撕心裂肺的呼喊，嘶啞而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