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第37章 案件轉折1
從小區大門進去,第一個路口左轉前進五十米,一棵枝繁葉茂,高達四樓的大樹擋住了去路,後面是圍牆,向右數,第二棟住宅區便是案發大樓。
呂藍一站在大樹下面,左右望了望,灰白的水泥外牆顯得死氣沉沉,樓與樓之間的通道能行走的地方有兩米寬左右,兩旁是齊膝高的綠化,與第一次來這裡的時候一樣,安靜祥和。
「我們上去吧。」呂藍一看向身後,叫上一直跟在後面的萬天齊。
萬天齊淡淡的看了她一眼,臉上保持著嚴肅的表情,一身嚴謹筆挺的西裝讓人看起來霸氣外露,英俊非常。
從單元門上去,剛踏上三樓的走廊呂藍一就看到侯耀傑從屋裡出來,她趕緊開口喊了一聲,「傑哥。」
侯耀傑看到呂藍一立刻揚起了笑容,回應一句,「來啦。」待發現跟在呂藍一身後出現的萬天齊時,臉上的笑立刻僵住,眼睛里閃過疑惑的神色。
「傑哥,人來了嗎?」呂藍一看到了侯耀傑的變化,但她沒有解釋,倒是直接問起曾遠航的事情。
「在屋裡。」侯耀傑隨口回答,沒有跟著呂藍一進屋,而是站在原地等萬天齊的走近,問了句好之後跟在萬天齊後面進去。
呂藍一進屋看到曾遠航坐在客廳的沙發上,中間地面是用粉筆畫的死者位置,雙開的窗戶只有一邊有玻璃,另一邊只剩下光禿禿的木框。從窗戶望出去是對面大樓的一戶人家,關著窗戶,看不到裡面。
從對面大樓用手槍殺了這個屋裡的譚龍軍?還是一槍正中心臟,不偏不移?譚龍軍是傻子不會躲嗎?
呂藍一走近窗戶,伸出頭看向下面,是剛才他們走過的柏油過道。這邊的位置比較偏僻,來往的人都應該只有這兩棟樓的住戶。
「曾先生,關於找你的人,現在又回憶起什麼了嗎?」侯耀傑坐在曾遠航的對面,態度溫和的問道。
萬天齊對兩人的談話不感興趣,在曾遠航準備回答的時候他走到窗邊,站在呂藍一身旁,同樣看著對面的大樓。
侯耀傑偏頭看了窗邊的兩人一眼,神色沒做任何變化,隨即默不作聲地回過頭看著面前的男人,等著對方的回答。
曾遠航摸了一把自己的臉,憨厚的眼睛轉了轉,帶著歉意地說道:「想起來的我都說了,其它的實在不知道了。」
「行吧,這是鑰匙。」侯耀傑從口袋裡拿出一個封口袋,裡面裝作一把鑰匙。他把封口袋遞給曾遠航,順勢站起身,說:「如有需要我們還會打電話給你,希望曾先生還能像今天一樣儘力配合我們。」
「給你們造成麻煩,真的很抱歉。」曾遠航只要一想到自己被威脅做假口供給警察帶來不少麻煩就感到非常內疚,所以這段時間的重新調查他都盡全力在配合。
「小藍,你有話問曾先生嗎?」侯耀傑對著窗邊的兩人喊了一聲,視線不經意落在萬天齊身上,隨後又快速的移開,看向呂藍一。
呂藍一因為萬天齊站在自己身邊感到很壓抑,一聽到侯耀傑的話連忙走了回去,換上一臉輕鬆的表情,「曾先生,那份租賃合同,真的是別人給你的?」
「呂警官,合同的事情你們都調查過了,我說的話可能是假的,但你們的調查結果不可能是假的吧?」曾遠航一反誠懇的態度,語氣帶著些許不耐煩。
侯耀傑拍了一下曾遠航的肩膀,帶著人往屋外走,「今天就先這樣,曾先生你先回去,想起什麼我們再電話聯繫。還有,房子暫時別租出去。」
曾遠航沉默的點頭,情緒不似剛才那般熱情,轉身離開之後,嘀咕了一句,「死人了還怎麼租得出去啊。」
呂藍一這時候從屋裡出來,站在侯耀傑旁邊看著曾遠航離開的背影,眼神冷冽,「我是做了讓他不開心的事嗎?」
她想問的是,曾遠航對她的態度還真是差勁,為什麼對侯耀傑卻不是這樣。
侯耀傑揚起嘴角,安慰道:「你問的話我們這幾天問了不少於十次,就算做了假口供想配合也會覺得煩了。」
「可這是最重要的啊。」呂藍一轉身往屋子裡走,停在屋子中間,嘆息道:「有第一次就有第二次,我們根本無從查證他的話是真是假。」
「我們已經做過現場模擬,對面開槍殺人是辦得到的。」侯耀傑單手插在褲兜里,隨意的站在呂藍一身旁,把模擬的情況解釋給呂藍一聽。
——
「就是這個。」侯耀傑立在對著窗戶的一面牆壁旁,用食指指著白色牆面的一個直徑兩毫米左右的小坑,「這個小坑太平常了,我們一直沒注意,聽了段一帆的話后我們根據譚龍軍的身高就發現了這個彈坑,大小和譚龍軍身上的傷口一樣,是同一把槍所為。」
「子彈被取走了吧?」呂藍一用指腹摩挲了一下牆面,抬眼看著侯耀傑,問道。
「對,恐怕就是監控里戴口罩的那個男人。單從那個男人身上有鑰匙這方面來看,他肯定就是要滅口譚龍軍那人派來的。他們擔心段一帆不會成功,便計劃先殺了譚龍軍然後再把譚龍軍的死嫁禍在段一帆身上,這樣他們就能擺脫嫌疑。」
這些都是用段一帆的口供和現場模擬結果進行有根據的推斷而得出來的,雖然沒有現場看到,但從侯耀傑的話里呂藍一基本能重現當時的情況。
譚龍軍自己開槍打壞了窗戶,一直埋伏在對面大樓的人趁機槍殺了譚龍軍,然後喬裝打扮後進屋子把牆上的子彈取走了,隨後又把手槍給了段一帆。所以段一帆去的時候才會發現譚龍軍已經死了,氣憤之餘他就再給了譚龍軍一槍。
同樣,子彈拿走了。眼鏡碎片之所以會留在玻璃堆里恐怕是因為緊張或者害怕之類的情緒造成的。
這樣想的話所有的線索都能聯繫起來了。呂藍一想了想,眉毛又皺了起來,問道:「那譚龍軍手指上的傷怎麼解釋?別忘了眼鏡碎片上是有他的血跡的。」
「也許是他自己被玻璃弄傷的,眼睛碎片只是恰好被碰到一些。」
「太牽強了。」呂藍一不相信。
她很不滿意侯耀傑的解釋,癟了癟嘴,問:「對面大樓的監控有嗎?」
「很遺憾,那邊的監控壞掉了。」侯耀傑從這件案子開始就一直參與其中,過程轉折很多次,每次他都覺得不可能,但最後還是發生了。
監控壞掉也許對方早就知道了,所以才會選擇這樣的方式殺人。看不到面孔,收集不到指紋,光知道殺人手法沒有任何用。
呂藍一對這樣的結果感到很懊惱,居然會出現這種情況,他們的調查除了證明段一帆是清白的之外沒有任何進展,現在連個懷疑的對象都沒有了。
這件案子就要這樣草草收尾嗎?
萬天齊在兩人談論案子的時候一直站在窗邊看著外面,臉色嚴肅,看到任何情緒波動。一刻鐘后,他轉身對呂藍一說道:「呂藍一,你的家人被人抓走,對方給你五百萬讓你去死,否則就殺了你的家人,你會同意嗎?」
毫無來由的一段話讓呂藍一和侯耀傑同時皺起了眉頭。萬天齊突然說這樣的話是什麼意思?
呂藍一好歹已經跟在萬天齊身邊兩個星期了,對方突然說這樣的話,她想到譚龍軍之所以會被以這樣的方法殺死,恐怕就是印證了萬天齊的話。
「這麼說,那些人是用譚龍軍的家人威脅他,然後說只要他死不僅可以放了他的家人,還可以給一筆錢作為他們的安撫費用?」
「只有這個可能。」萬天齊說著離開窗檯,走到屋子中間,站在譚龍軍倒下的地方,「商場上,哪怕只有一點用的人都可以成為朋友,但如果對方背叛自己,是絕對不會留活口的,不管用怎樣的方式,要付出什麼代價。」
萬天齊的話說得風輕雲淡,就如陳述事實一般,不帶任何感情。
屋子裡的另外兩位刑警自然是不懂這些的,但他們不得不承認每次遇到有關商業方面的案子解決起來都非常麻煩,特別是牽扯到大公司,或是跨國集團,更是不敢懈怠,必須時刻保持戒備,警惕對手。
侯耀傑一直對萬天齊抱著戒備心,他知道這個男人手段高明,心狠手辣。不管是刑事偵查還是經濟偵查,奧雅經常出現在他們的檔案里,但到最後總是抓不到對方一點點把柄,有時候還會因為配合了調查以名譽受到損失為由要求警察局登報澄清,甚至警察局局長還要親自上門去給萬天齊道歉。
這種種的不合理不公平現象讓「萬天齊」這三個字在A市的警察圈裡猶如一顆炸彈般,只要誰一碰到肯定會被炸得粉身碎骨,祖宗好幾代都會受到影響。
這幾句話道出了商場一直存在的現象,萬天齊也是深受其害吧。呂藍一的想法的確特別,她在特別的為萬天齊考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