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第36章 復仇之恨4
呂藍一很奇怪萬天齊這麼神秘地來醫院，當萬天齊把她關在病房外的時候，她差點就要經不住誘惑跑到樓下前台去問住特殊看護病房的人是誰了。
但她一向冷靜得很快，幾秒鐘的時間她就意識到這跟她的工作沒關係，保護萬天齊的安全才是最重要的。現在是在醫院，萬天齊又不是普通的人，殺手很有可能就趁她離開的時間動手。
所以，她得好好守在病房裡不給任何人進去和出來的機會。
三天來一直未響過的手機突然響起了電話鈴聲，她第一個想到的就是侯耀傑。侯耀傑知道她擔心案子的進展，肯定是打電話來說案子的事情。
事實證明了她的預感是對的，的確是侯耀傑來的電話，而侯耀傑要說的內容也和案子有關。
只是，在聽到侯耀傑說段一帆是無辜的時候，她整個人都不淡定了，「傑哥，你沒給我開玩笑吧？」
侯耀傑才把這幾天的調查報告整理出來，他靠在椅背上，疲憊的揉了揉太陽穴，說道：「是真的，我和張瑾重新調查過，是有人從對面的大樓射殺了譚龍軍，段一帆去的時候人已經死了。」
呂藍一根本不信，她參與了前期調查，首先他們確定的是周志全，而且她一直認為兇手是周志全，可沒想到最後兇手居然是整容成周志全的段一帆。
這個結果她能接受，畢竟有很多疑點他們還沒調查清楚。可是現在告訴她兇手不是段一帆，在段一帆去之前譚龍軍就死了，這明明就是推翻了他們之前所有的調查。這和現場勘察堅定出來的結果也不相符吧？
「傑哥，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呂藍一著急的問。她想到案發現場和接下來發生的一系列的事情，都證明兇手的確是段一帆沒錯，不可能會是這個結果啊？
侯耀傑在腦子裡整理了一下思路，簡明扼要的解釋道：「譚龍軍曾經殺了段一帆的家人，譚龍軍暗殺萬天齊失敗了，有人想殺人滅口就找段一帆做了替罪羊。我昨天去了案發現場重新取證，發現的確存在有人在對面大樓開槍射殺譚龍軍的嫌疑。」
呂藍一回憶起案發小區，兩棟樓之間的距離只有五米左右，要在對面的大樓開槍殺人的確可以做到，但法醫曾說過兩處槍傷的子彈是同一把槍所發，間隔時間根據血液凝固速度推算是十分鐘左右。
在案發現場待的時間有十分鐘的只有段一帆一個人。門上有段一帆的指紋，玻璃堆里有段一帆的眼鏡碎片，不管是作案動機還是作案時間都是充分的，難道這些還不能證明段一帆就是殺人兇手？
而且，萬天齊不是也認為段一帆就是殺譚龍軍的人嗎？
手機里一直沒有聲音，侯耀傑知道自己現在要說服呂藍一很難，他想了想，提議道：「我叫了房東曾遠航去案發現場，一個小時以後，你能過來嗎？」
「一個小時以後？」呂藍一很想去，她看著緊閉的房門，猶豫數秒，說道：「我跟萬天齊商量一下，等會兒電話回復你。」
「嗯，好。」侯耀傑掛了電話，整理好桌上的資料，叫上張瑾便走出了辦公室。
——
萬天齊打開房門就看到呂藍一目不轉睛的看著自己，心事重重的模樣，濃密的眉毛不禁微蹙，拉上門走過去，站在呂藍一旁邊看向樓下。
「呂藍一，你想什麼呢？」萬天齊只是問了一句話，呂藍一卻似受了不得了的驚嚇，一個猛然跳了出去，睜大一雙驚恐的眼睛看著萬天齊，尖叫聲在喉嚨里打轉，愣是被她給壓了回去。
鎮定了好久呂藍一才平復下來情緒，驚訝的開口問道：「你，你什麼時候出來的？」
萬天齊有點想撬開呂藍一的腦袋看看裡面是不是真的塞了棉花，不然怎麼可能明明看到他出來還問他什麼時候出來的？是突然變盲了？還是在拿他尋開心？
呂藍一不敢跟他開這種玩笑，萬天齊很確定。他無奈的看了呂藍一一眼，轉身就朝電梯方向走。
呂藍一跟上去，想問問萬天齊段一帆的事情，但看到對方明顯不想說話的樣子就閉上了嘴，心情悶悶的跟在身後，完全忘記了自己的職責。
他們直接坐電梯來到了地下停車場。呂藍一坐在駕駛座，抬眼看著後視鏡里的萬天齊，張了張嘴，終究還是沒有問出來。
「你有事跟我說？」萬天齊從走出病房就看出了呂藍一心裡有事，他猜測多半與譚龍軍的案子有關。
只是這欲言又止的可愛樣子他還是第一次看到，一時間覺得很有趣，想著暫時可以讓呂藍一保持這樣的狀態，所以他就裝作沒看見，小小的整了一下笨女人而已。
呂藍一正準備發動引擎，突然聽到萬天齊問自己話，心裡激動了一下，轉過身便脫口而出，「我想去案發現場。」
萬天齊微眯起眼睛，沉吟片刻，道：「好啊。」
「你同意了？」呂藍一有些驚訝，完全想不到萬天齊今天居然這麼好說話。
「我不想讓我的保鏢在工作的時候因為別的事無法集中精神。」萬天齊舒服的靠在椅背上，仰著下巴說。
驕傲和霸道的態度真的讓人很生氣。呂藍一就是這樣覺得，但她總是能從這些言辭厲句中找出微乎其微的體貼來。
萬天齊關心人的方式從來都是特別的。
呂藍一難得的笑起來，對著萬天齊說了句「謝謝」，然後發動車離開停車場，朝案發小區駛去。
因為突如其來的笑容，萬天齊為難躊躇了好一會兒，直到幾分鐘后他注意到呂藍一的側臉依舊帶著微笑的時候他才肯定這女人剛才的確是對他笑了，還說了「謝謝」。
他不禁想感嘆一句真是難得。
為了這點小事就改變了對他的態度，呂藍一還真是個難得的特別的人。
——
車平穩的行駛在公路上，車窗緊閉，車廂內是難得的和諧的氛圍。
呂藍一第一次覺得與萬天齊呆在一輛車裡很輕鬆，或許就是因為萬天齊爽快的同意她的請求才有這樣的心情吧。
她瞟了眼後視鏡，發現萬天齊正閉著眼睛假寐，硬朗的面龐非常平靜，沒有像深海一般難以看透的眼神，總是施壓給旁人的沉重壓迫感也減弱很多，她可以肆無忌憚的打量他。
此時，後座上的男人就如一尊完美的雕塑，英挺迷人的面容寂靜得讓人情不自禁地跟隨著放慢呼吸，隨著他一起進入睡眠，憧憬著與他在夢中相會。
萬天齊是個特別且難得的人，可惜自己和他的緣分就只有三個月。
說實話，呂藍一有時候覺得自己在做夢。她就是一名普通的刑警，突然成為了大總裁的二十四小時貼身保鏢，還被捲入職業殺手被殺的案子，這一切來得太快，讓她感到措手不及。
她都快三十歲了，既沒結婚也沒個交往的對象，光是想想就覺得她的人生是失敗的。
兩個星期前她還有個交往了一年半到談婚論嫁地步的男友，可對方得知她是警察后就毅然決然的選擇了分手，當著餐廳所有人的面收回了戴在她中指上的求婚戒指，然後頭也不回的離開了她。
已經兩個星期了，對方沒有來找過她，沒有打過電話，甚至連一條簡訊都沒有。
不過也不能怪對方絕情，沒事先坦白自己的職業就答應交往是她的不對，只是沒想到經過深思熟慮得出的結果還是行不通。看來正如不知第幾任前男友說的一樣，「你想嫁人，還是換一個職業吧。」
那人長什麼樣她都不記得了，可唯有這句話她記得清清楚楚，一輩子都不會忘。那人說話的語氣里透露出不屑，惋惜，讓她感到無所適從。
刑警這麼高危的職業，女人可以勝任，但要想擁有家庭，還真是難上加難。
所以，她不會怪家人這麼著急給她找對象，安排她相親。事實上，她自己也很著急了。
三十歲以前嫁不出去，她這輩子差不多就完了。再想到本來就只有十個月的時間還要在萬天齊身上花三個月，她就真覺得自己快完了。
萬天齊只是閉目養神沒有睡覺，呂藍一在前面唉聲嘆氣他全都聽到了，很好奇這女人突然變得如此消沉，他便開口說道：「呂藍一，集中精神，我可不想死在你手裡。」
呂藍一被萬天齊嚇了一跳，回頭瞥了眼萬天齊，發現對方是閉著眼睛的，翻了個白眼，回答說：「我不會讓你死的。」
「希望你能說到做到。」萬天齊沒深究呂藍一的話，他察覺到這女人心情似乎真的很糟糕，大有一種看透了這世間事的意味。
想到這裡他豁然睜開眼睛，發現呂藍一正通過後視鏡看他，見他發現后又連忙把視線移開了，做出一副認真開車的模樣。
「呂藍一，你有話要問我？」萬天齊很少主動問話，呂藍一又是特例了。
呂藍一不喜歡事情憋在心裡，而且這件事本來就要找萬天齊求證的，所以她覺得，還是說出來最好。
「段一帆，是你交給警察的嗎？」她看著後視鏡中的萬天齊，問道。
萬天齊心裡雖訝異但面上依舊泰然自若，表情未做任何改變，他反問道：「為什麼你覺得是我交給警察的？」
「你應該還記得上個星期三你問我的法官會不會因為嫌疑人的家庭原因從輕量刑，那時候我問你段一帆是不是在你手裡，你回答我說你不會把人交給警察，那不就表明段一帆在你的手裡嗎？」
呂藍一很肯定自己的猜測。經過這段時間的接觸，她了解到萬天齊做事非常果斷自信，段一帆一定是在他的手裡，或許是知道了段一帆家裡的事情就改變了注意把人交給了警察。
若真的是這樣，那萬天齊並不是大家眼中的那般殘酷無情，在大家看不到的地方，萬天齊做了讓許多人都做不到的事情。
但是，萬天齊卻這樣回答——「真不好意思，你猜錯了，我從始至終都沒抓到段一帆。」
「那你怎麼會說那樣的話？」呂藍一很意外，握著方向盤的手收緊了許多。
萬天齊淡然一笑，雲淡風輕的說道：「我只不過是表明我的立場。我要是真的抓到了段一帆，還有你們警察的份嗎？」
確實是這樣，譚龍軍可是暗殺過萬天齊的人，傑哥告訴她段一帆是受人利用去殺譚龍軍，那麼萬天齊完全有理由抓段一帆，找出幕後主使者。而且，就算是萬天齊曾經抓到了段一帆，然後又把人交給了警察，這其中的利害關係萬天齊應該很清楚才對。
可萬天齊為什麼不承認呢？還是說，萬天齊是真的沒有抓到過段一帆？
「萬總，我知道這件案子對你很重要。段一帆的存在對你夠成很大的威脅，但承認抓過段一帆對你來說很困難嗎？」呂藍一語重心長的說，她很希望萬天齊能承認，這樣她就可以認為萬天齊其實真的是個有良知的人。
「竊人之財，猶謂之盜，況貪天之功，以為己力乎。」
「啊，什，什麼意思？」
萬天齊突然念了一段文言文，呂藍一徹底的懵了，看了兩眼後視鏡，納悶的問。
「只是忽然想到的而已，不用在意。」萬天齊才懶得向呂藍一解釋，敷衍兩句，又重新閉上了眼睛。
這本來就是他剛才想到的而已，與他的情況完全不同。
貪天之功？！哼，真是可笑，他萬天齊不需要任何人的功勞，也不接受任何人功勞，只有別人乞求他施捨的份。
萬天齊不解釋，呂藍一隻好作罷。既然萬天齊說沒有抓過段一帆，那麼所有的事情都不應該往萬天齊身上考慮了。
如果段一帆真的如侯耀傑所說不是殺害譚龍軍的兇手，那麼他們的調查到底哪裡出了錯？還有，背後主使者到底是誰？是誰要殺萬天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