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重回高三」
這一次的進班簡單到沒有自我介紹，老師把我送進班，隨便安排了一個位置就離開了，周圍人的目光讓我感覺很不自在，我假裝不在意，彆扭的讓自己只看腳下那一塊地磚。
我能感覺到身旁坐了一個人，但我沒敢看，下課放鬆下來，同桌已經離開了。
放學的路上我遇到了秦老師——也就是我原來的班主任。
剛回來半天的時間，我還不知道秦老師會不會是我的課任老師，打了招呼，秦老師卻並沒有因為看到我出現在這裡感到驚訝。 ——
「我就知道你會回來」，
秦老師很欣慰，又熱情。 ——
「您怎麼會知道的，」
我有些無措，難道是秦老師知道了我報錯了學校？ ——
「你不是來問過我復讀的事嗎」，
秦老師頓了一下，顯然並沒有打算說。 ——
「那時、那時我只是隨便問問」，
聲音一點比一點小，說謊時我會不自覺降低聲音。 ——
「媽媽也很擔心的，失誤已經過去了，好好努力吧，既然選擇了回來就堅持下去，加油啊」，
秦老師的老公來接她了，看到老公，就加快了腳步。 ——
「秦老師，您知道我為什麼回來？，」
我小心翼翼地問。
秦老師停下了腳步，回過頭看著身後的吳多予。 ——
「之前，你媽媽有給我打過電話，她很擔心你，老師也不希望你有太大的心理負擔，你已經很好了，不需要比現在更好，維持住就好。開心很重要的，有需要就來找我，無論多忙你的時間我會留給你，知道嗎。回家吧，好好吃飯，好好睡覺，我記得你跑步很厲害，明天體育節我會注意看的，你只管做你自己，放鬆，不要太緊張……」
秦老師說了好長的一段話。
說完，秦老師就走了。
工作成績優異，家庭幸福，這個成年人的世界美好的讓她很羨慕。
之前和同學們看到秦老師老公來接她，同學們都會互相扭捏推攘著讓彼此看，然後搞事情地相視一笑，這次只有我自己，還是忍不住露出姨母笑。
體育節 ——
「二、四、六、八……三十六，三十七，三十七呢，怎麼少了一個人，自己同桌之間都互相看一看，少了誰趕緊找一找。」
是班長在查人數。 ——
「沒啊，沒有少誰啊。」、「對啊，我同桌就在我旁邊啊，嘿嘿」、「是啊是啊，我還和她手牽著手呢，哈哈」
……
你一言我一語，還是沒有找出來是誰不在。 ——
「黎柯呢，是不是黎柯不在啊。」、「對啊，沒有看到黎柯呢」、「哦，原來是他不在啊。」 ——
「報告班長，是黎柯不在。」 ——
「我剛剛還看到他，這會又不在了，趕緊聯繫他，能來就趕快來，來不及就不要現在來，一會要走隊列，排好隊他沒辦法進隊。」 ——
「班長，打電話了，他不接，打了好幾個。」 ——
「班長，那個啥，他拉肚子，讓我和你說一聲，我忘了說了，不好意思哈。」
說話的是黎柯的好朋友——梁典。
班長一看是梁典，心領神會。 ——
「行吧，一會聯繫上他讓他老實點，不要亂走，航拍可不是鬧著玩的。」 ——
「知道了，知道了，謝謝班長。」
又是梁典。 ——
「現在咱班都到齊了，誰也不準再離開了，求求了。」
最後一句是悄咪咪地和同學們小聲說的，說完又站直身子，對外又是一班之長。
反差萌讓班級同學情不自禁笑了。 ——
「全員到齊沒有。」
班主任從排後走過來，突然說話，嚇了班長一跳。 ——
「老師，都到齊了。」
班長走到班主任面前回答道。 ——
「好」，
說完，班主任面向學生們，
「都精神點，挺直腰板，高三了，精神氣很重要，我會全程在主席台上看著你們，校領導也會看到的，我們班是最後一個，校領導會格外關注，我再重申一遍，打起精神來，讓我看看你們的精氣神……」 ——
「在學校怎麼樣啊，還習慣不。」
聲音外放，空曠的教室里回著賀安然說話的迴音。 ——
「還好吧，知道嘛，今天是體育節，要不這時候應該上課的。」 ——
「沒想到你會選擇重回高三，我以為你逃離的信心有多堅決。」
嘎吱嘎吱吃薯片的聲音，看來賀安然的大學生活過的不錯。 ——
「沒有辦法，我實在狠不下心去那個學校。」
趴在桌子上看著面前的書堆，有些獃滯。 ——
「下次你報考的時候我一定會黑天白夜一直在你身邊看著你。」
賀安然把手機扔到床上，自己也爬了上去，手裡也沒有忘記拿著薯片。 ——
「親愛的，可樂幫我遞過來一下唄，上床來太著急，忘記拿了，」、「謝謝親愛的，你今天真好看。」，「我昨天不好看嗎？」，「當然不是，怎麼會，你是一天比一天好看，我預感到了，你明天會更好看。」、「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是賀安然和室友說的話。 ——
「我好了」，
賀安然躺在床上戴好耳機，
「你都沒有帶個耳機嗎，被人聽到怎麼辦。」 ——
「都出去走隊列了，應該是整座樓都沒有人了。」 ——
「我很擔心你，怕沒有人和你一起，去商店也要自己去。」
吳多予笑了，想起了和賀安然在一起時有多瘋狂。
課間有十分鐘的時間，老師要求要提前兩分鐘準備好下節課的書本然後在班級等侯老師上課，這樣算下來就只剩下了八分鐘，去商店買東西一個來回根本來不及。
進入高三，高三年級有獨立的教學樓，所以裡面只有高三一個年級。
離學校大門近了，離小商店卻遠了。即使這樣也擋不住吃貨吃東西的決心，她們兩個人會跑著去、跑著回，只要想去便風雨無阻。
有時課間沒有吃完的雪糕在課上貓著腰也要吃完，很趕時間，但也很快樂，是辛苦日子裡的一絲甜蜜。好在每次都可以掐著時間趕回班級，手忙腳亂地找書本的事情都發生在上節課快下課的時候，有時幫同學帶東西他們還會幫忙找書，一套配合下來，大家都過得開心。 ——
「你可真是，嘴上吃個不停，誰知道你到底是不是真的想我。」
嘴硬的話吳多予最會說了，說完偏過頭，一滴眼淚正合時宜地掉了下來。
趕緊用手擦好，又把頭轉了回來。
賀安然沒有察覺到。 ——
「黎九卿怎麼樣，你有沒有和他聯繫過。」
吳多予聲音有些哽咽，但她很努力在控制，盡量不讓賀安然聽出端倪。 ——
「倒是說過幾句話，但他都是問你，你不是不讓我說，我就給搪塞過去了，他不是很開心，再就沒說過話。」
……
聊了好久，也說了好多話，沒有什麼有用的話，就是扯扯皮，說說之前的事，賀安然又說了好多大學的事。
軍訓教官有多麼多麼帥氣有型、在食堂哪裡遇到了好看的學長、學校學姐化妝有多厲害、上課總是走錯教室……
抱怨中有幸福，遇見過依舊期待著下次遇見。
不知不覺間已經過去了好久，窗外的進行曲已經結束了，應該是方隊也走完了，一項一項的運動逐步就要開始比賽了，她來的晚，項目報名在她回來之前就完事了，想來就算是在她回來之後才開始報名，她也是不會參加的。
掛了視頻，她趴在桌子上昏昏欲睡。
從吳多予有復讀的念頭開始，就斷了和所有人的聯繫，除了賀安然，之後的賀安然又忙著去各處參加升學宴，兩人沒有時間見面。
距離上一次見面，已經有一個半月了，還是一起去參加離別會那次。
好像，也沒睡多久，我就被嚇醒了。
是什麼東西掉地下的聲音，運動會準備氣球、橫幅、桌子凳子……
教室里剩下的東西一片狼藉，我沒有找到自己的位置，就隨便坐在了最靠門的位置桌椅還算齊全的地方，我沒在意到底是什麼東西掉在了地上。
一陣好聽的英文歌響起來了，是我的手機鈴聲。
拿起來手機一看，手機屏幕是黑的，鈴聲一直響，很明顯不是我的手機。 ——
「喂，誰啊。」
男生的聲音。 ——
「什麼事啊。」
他有些不耐煩。
隨著聲音看過去，我依舊看不見人，但我很確定，他就在窗戶下面的座位上，地上沒有腳，應該是整個身子都在凳子上。 ——
「行，我馬上到。」
男生猛地坐起，一直在找人的吳多予鬆了一口氣，果然是有人在那裡。
男生看了看吳多予的方向，站起身整理整理衣服，徑直走了出去。
吳多予假裝低頭擺弄手指，沒有看到男生投來的目光。 ——
「聯繫上了沒有。」 ——
「聯繫上了，他說他馬上到，」、「吶，來了。」
手臂上掛著黑藍色校服外套、穿著一身夏季校服和一雙白色運動鞋，一路小跑，大長腿幾步就穿過了操場邊的甬路，風的阻力把劉海吹得微微上揚，露出一點點額頭和幾滴汗珠。
黃色的太陽照在他的身上，他好像在發光。
脫離了原來的軌道每個人都變得更好，就算是回到了當初出發的地方也是有幸，這一次依舊純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