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預料之外的意外」

  我正窩在床上看韓劇，是《請回答1988》，一邊可樂一邊薯片，日子過得十分自在。

  不停的消息提示音把沉迷崔澤的我拉了回來。

  怎麼會有這麼溫柔的人，我戀戀不捨地按了暫停鍵，畫面停在了崔澤的笑臉。 ——

  「有人可以查到被學校錄取了，你呢，查了沒有」， ——

  「沒查快查查看」，

  一群兔子的表情包連續轟炸。

  有人查到了？

  我趕緊打開網頁，輸入自己的信息。

  沒有。 ——

  「我剛剛看了一下，我的還沒有消息」， ——

  「你呢，你查到沒」。 ——

  「我還要等下一批，是下一個時間段。」

  奧，對的，我想起來了，報名是分批次的。 ——

  「沒關係，不要著急」， ——

  「約定好，等我結果我會出來第一個告訴你」。

  我腦筋一轉。 ——

  「所以，此刻，推薦你看《請回答1988》。」

  接下來，就是兩姐妹的劇情交流大會，二十分鐘后，賀安然成功入坑。

  以下，是兩人視頻聊天內容，畢竟這不是一兩句話就能說完的事，我認為：打字太費手了。

  一個視頻彈過去直奔主題。 ——

  「知道嘛，這是我看過最好看的韓劇，裡面的人物，哇塞，簡直不要太帥，知道我最喜歡誰嘛，崔澤，崔澤啊，圍棋少年，是個天才啊。」

  我一激動就不知道話要怎麼說了。 ——

  「是嗎是嗎，長得好看不好看。」

  很明顯，賀安然是個顏控。 ——

  「不不不，看這部劇不能只看顏值。」

  我想改變她是個顏狗的事實。 ——

  「不？長得不好看？」

  賀安然趕緊打斷了她的話，如果角色不帥，那看著還有什麼意思。 ——

  「帥，當然帥，就連裡面的大叔都很帥。」

  我想了一下，哪裡來的大叔？金社長？鳳凰堂爸爸？不管了一定要講得誇張一點，要不然這丫頭該不看了。

  接下來又是一大堆劇透

  ……

  金正煥如何如何深情、成善宇如何如何孝順、柳東龍如何如何有趣、崔澤如何如何可愛……講了半天，最終讓賀安然決定開始看劇的竟然是豹子女士和金社長的愛情。

  說好的看臉呢？

  呵，女人，真是個奇怪的生物。

  自從知道了可以查到錄取結果后我就很不安，又不知道是因為什麼。

  等待結果的兩天好像是過了兩年。

  終於，我查到了。 ——

  「喂喂喂，快出來，我查到了」，

  我第一時間給賀安然發了消息。 ——

  「真的啊，哪裡啊哪裡啊」，

  秒回。 ——

  「廈門大學，嘉庚學院」，

  自己被學校錄取了，抑制不住的開心。 ——

  「那我查一查，具體在哪裡，和我報的學校遠不遠」，

  隨後消失了。 ——

  「不遠不遠，想見面總有辦法的……」 ——

  「嗚嗚，你、你確定嗎，是這個學校？」，

  賀安然試探性的語氣讓我有些奇怪。 ——

  「對啊，怎麼啦，是廈門大學沒錯啊。」

  我看著錄取頁面，十分確定。 ——

  「你再好好看一看」，

  一張截圖發過來。

  怎麼回事嘛，我點開放大了圖片。

  一眼就看到了最下方往年錄取分數線統計，怎麼、怎麼回事？

  往年最低錄取分數不都是600多嗎，這怎麼、怎麼才400多。

  我呆住了。 ——

  「嗚嗚，你看明白了嗎」。

  沒有回應。 ——

  「你還好吧，沒關係的，我看了一下，這個學校……」，

  要怎麼安慰呢，賀安然也不知道了。 ——

  「我、我這是怎麼搞的啊」，

  給賀安然發過去的消息實際上是在責問自己。

  本以為胸有成竹，看了那麼久的學校直接就報上了，到底是哪裡出了差錯，我也不知道了。

  告訴爸媽知道這個消息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了，我本想再拖兩天，可愧疚感壓得我喘不過氣，我沒有別的辦法了。 ——

  「爸、媽，我錄取結果出來了。」我

  站在爸媽面前，沒敢抬頭。 ——

  「啊，被哪錄取了啊」，

  爸媽的目光一下子都落到我的身上，好像有千萬根釘子釘在我身上。 ——

  「就…就是……」，

  話還沒有說完，我就哭了，撲到媽媽懷裡。

  是我自己的失誤，可我還是感覺委屈。

  吳媽媽不知所措，和吳爸爸交換了個眼神，是不是沒有被廈門大學錄取啊，吳爸爸搖了搖頭表示自己也不知道。 ——

  「怎麼了，怎麼了這是」，

  吳媽媽一邊安撫女兒，一邊小心詢問。 ——

  「是不是沒有去到自己想去的地方啊，沒關係的」，

  媽媽哄著我說。

  我只覺得自己好委屈，可是又關爸爸媽媽什麼關係呢，明明都是自己報的，結果也應該自己承擔，可我就是忍不住。

  當吳爸爸、吳媽媽知道自己女兒填錯了學校時，還不知道真正發生了什麼，都以為不就是學校不在一個校區嗎，去不上廈門就不去廈門，漳州也不錯不是。

  真的可以嗎，吳多予試探著問。 ——

  「要不，打電話向老師諮詢諮詢，看看能不能有補救的辦法」。

  媽媽的提議被我拒絕了。

  這個我是知道的，老師曾經說過不止一次，一但確認好了就沒有辦法更改了，何況這已經被學校錄取了。

  而且，我覺得丟人。老師對我的分數還是很滿意的，在這個小縣城裡能考得更好的人不多，我還承諾老師去了新學校會拍照發給老師看，如果老師知道了事情變成現在這個樣子，一定會很難過。

  我更害怕的，是老師對我失望，我不想毀了老師對我的好印象。

  吳多予非常敏感，她拜託賀安然不要告訴別人，因為她不想有人同情她，或者看她的笑話。

  在賀安然看來吳多予好像已經接受了，雖然她不知道吳多予是怎麼妥協的，她明明是很謹慎的人，她可以看出朋友情緒不好又給出恰當的安慰，填寫資料自己也會找她做一遍最後審查才放心，對別人的事情都很盡心，到了自己在這裡卻出了這樣的事她不知道吳多予要怎樣承受。

  作為吳多予最好的朋友，她知道她有多努力想去那個喜歡的地方，她也知道她到底有多怕老鼠。

  她沒敢問吳多予是否會選擇復讀，她怕會給吳多予帶來壓力。

  各地的大學陸續都要開學了，班級里有人組織了一場離別會，我參加了，作為即將步入大學校園的一員。

  一張大桌子坐滿了人，沒有老師參加的聚會每個人都放得很開，每個人都在講著、笑著，原來三年可以過得這麼快，原來有發生過那麼多有趣的事，如果沒有參加這次聚會，我可能永遠都不知道。

  某某和某某某之前談過戀愛。

  某某和某某一直在交往直到現在。

  班主任最偏向誰。

  哪科老師最喜歡誰。

  幾個男生結伴在網吧通宵玩遊戲，其中一個男生被爸爸抓包，然後被流放到工地工作了一個星期。

  ……

  聚會結束，分開時的不舍是真摯的。

  原來自己錯過了這麼多。

  無論是共同的回憶，又或者是喜歡的學校。

  都錯過了。

  新高三已經開學了，離別會後我回學校找到了原來的班主任。

  秦老師又接了高三的班級，看樣子很忙，我沒打算耽誤老師太久時間。 ——

  「您說如果我復讀的話，可以嗎」。

  打過招呼，我泄了氣地問。

  秦老師的心思比較細膩，又或許是我表現得太過低沉，秦老師發現了我比較反常。 ——

  「復讀？你怎麼會這樣問，是對現在的結果不滿意嗎」。

  除了賀安然和爸爸媽媽我還沒有告訴其他人這件事情。

  苑九卿發來的消息我也沒有回。

  我只點了點頭，沒有告訴秦老師發生了什麼。

  秦老師認真的想了想。 ——

  「高三這一年很辛苦，你經歷過的，所以我們就不多說這個了，你的基礎很好，再學一年你只會比這次好，而不會比這次差，我相信你是可以做到。」

  我默默搖了搖頭，頻率很小，但沒有逃過秦老師的法眼。

  我並不能保證下次會比這次考的好。 ——

  「復讀會帶著很大的壓力，那個壓力可能是之前高考的一倍或兩倍，這個我之前是有和你們講過的，所以我希望你們都可以一次成功。」 ——

  「但是最後的結果，如果你選擇了復讀的這條路，那你的收穫也是會不小的……」。

  秦老師和我談了很久，一直到最後我離開，秦老師也沒問我為什麼會來諮詢復讀的事，畢竟在所有人看來我的成績已經足夠優秀了。

  回到家。

  我看著眼前已經封箱的書一動不動地站著，站了好久。

  從抽屜里找來一把剪刀，用力把上面的封膠剪爛，機械地從箱子里一本一本撿書，不知不覺間已經挑出了大半。

  眼淚從眼角落下來，滴在了剛剛撿出來的書上，趕緊用衣角去擦，卻來擦了一角灰塵。

  吳媽媽看著家裡桌子上突然多出來的書什麼也沒說，默默地在暗處看著。 ——

  「爸、媽，這次，我想復讀。」

  說得堅定又沒有猶豫。 ——

  「好。」

  原來爸爸媽媽也想到了吳多予會復讀，但他們做了兩手準備。

  如果吳多予選擇復讀，那就讓她去復讀；如果吳多予選擇去上學，那就高高興興送她去上學。

  這次，我沒有讓媽媽陪讀，媽媽不在的日子裡爸爸有多辛苦我都看在眼裡，媽媽每天擔心自己在家的爸爸能不能吃上飯、有沒有喝酒……

  每個人都很辛苦的日子，我不想再來一年，這次讓我一個人承受就好了。

  吳媽媽不忍心，在學校住宿舍吃得不如意，住得又不如家裡舒服，幾番商量下來，她們還是在學校外租了房子，巧的是原來租的房子還在，沒有被租出去，就像是特地為吳多予留著的一樣。

  可能冥冥之中自有安排，又回到熟悉的地方，一切好像都一樣，又好像有哪裡不一樣。

  為了辦入學，我和爸媽一起去了學校，和畢業典禮時場景一樣，上次掛的橫幅是祝畢業生金榜題名，這次的橫幅是歡迎新生入學報到。

  熱烈地走開，悄悄地回來。

  這一次，我不能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