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他的身世
心情不好就決定出去走走,皇宮的御花園確實是個好去處。本想一個人靜靜,可朵雅這丫頭就是不同意,非要像尾巴一樣跟著,說是什麼不放心,好保護我。她是會點兒三腳貓的功夫,不過我這是在皇宮,且我還是一個貴妃,誰吃了雄心豹子膽,敢把我怎麼樣。如果真是運氣不好,碰上什麼進宮行刺之人,那她在身邊也無疑只是多添一名受害者。只是這丫頭有時也特別固執,死活不肯讓我一個人逛,還說我想安靜,她不說話就可以了。對於她這種性子活潑的人來說,不讓她講話也確實有些為難她,但她若說個沒完,到時遭罪的人就會是我了。罷了,只得暫時委屈她一會兒。
走著走著,身後的人突然感嘆道:「哇,好美啊!」正準備開口,一抬頭也被驚著了,只因這一大片的玫瑰實在是太耀眼了。「沒想到御花園裡還有這麼一大片玫瑰花,以前都沒見著,紅玉也太過分了,有這麼一個好去處,上次也不告訴我。」朵雅在那兒鼓著腮幫子嘀嘀咕咕。她口中的紅玉我知道,是宮裡的一個小宮女,和她性格相似,都是那種樂天派的。真沒想到,在皇宮這麼深沉的地方,也還有這麼活潑的可人兒,只是想來或許是因為她們年紀還小的緣故吧!
看著眼前這一大片紅色,思緒開始飄遠,幾個月前的場景仍歷歷在目,不覺莞爾。片刻,心裡無端端冒出一個念頭,這是韓琦風為雪小嬋種的。雖然沒有人說起過,但從韓琦風對玫瑰園的過度保護看得出,他對它是很重視的,於是就不難推測出個中緣由了。
回頭看了眼花痴狀的朵雅,打算隨她心意,讓她好好看看。突然,心下有了主意,這麼美的景色,不拿來入畫實在是太可惜了。「朵雅,替我去取筆墨紙硯來。」她先是一愣,隨即明白過來,幾近歡呼,「是,公主,朵雅馬上去。」朵雅離去后,我便開始尋找作畫的最佳角度。太過投入,竟沒留意到來人已在旁邊停留許久。等我找到絕佳視角,正暗暗竊喜,才注意到一旁的人影。
「風,你來了。」自從他把一些證據擺在我眼前,篤定我就是程小雨之後,我也沒有再否認。相處的日子本就不多,我實在是不忍再彼此折磨。所以,沒有外人的時候,我還是會這麼稱呼他,總覺得這樣更親切,沒有那種距離感。「嗯,聽說你來這兒了,我過來看看。」他現在對著我的時候,總是溫柔如水。不覺興起,故意嘟囔,「意思是我不能來這兒?」「雨兒,我的天下里就沒有你不能去的地兒,你若願意,我也很樂意陪你。」他說得雲淡風輕。
哎呦,這傢伙,平時總是板著臉,一本正經的樣子,這會兒說起這話來,倒是讓我刮目相看,絲毫不像他一個帝王該有的洒脫。「這是你說的,以後可不許反悔?」「嗯,絕不後悔。」心裡偷笑,這傢伙回答得這麼爽快,說不定我還可以把他給拐回現代。不過扯遠了,他那麼有擔當,肯定不願放下這一切隨我走吧!
瞧著朵雅已取了東西來,便興緻勃勃的在一旁捯飭起來。「雨兒,你這是做什麼?」「這麼美的景色,不畫下來,實在是太可惜了。」「喔!」忙著手中的活兒,便頭也不抬道:「風,你忙你的去吧!我要開始畫畫了,就沒空陪你了。」「嗯!」
先簡單勾勒了輪廓便開始補充細節。不過,畢竟沒有系統學習過,少了美術功底,只當是自娛自樂。畫面完成大半,不經意抬頭,才發現韓琦風還站在原來的位置。驚訝出聲「風,你怎麼還在這兒?」他微微一笑,滿眼寵溺。心下蕩漾,「風,再一會兒,再一會兒就好了。」「嗯!」怕他等得著急,便草草收尾。「畫好了?」「嗯,畫完了。」「讓我看看。」說著就有過來的意思,急忙擺手「你還是不要看了,我就隨便畫畫,實在難以入眼。」他沒有停下,越過我開始認真欣賞起來。
片刻他微微一笑,「這畫調色確實還差些火候,不過整體上布局還是很不錯的。如果能得畫師指點一二,相信會更好。」「嗯!你說得對,調色確實是我的弱項。」要知道,以前我特別鍾情素描,總覺得能用單純的黑白色就繪畫出世界萬物,那真正是很純粹的美,就像是黑白相片,別有一番韻味。所以自然而然就很少接觸色彩這一塊了。
抬頭不經意瞧見韓琦風微皺的眉頭,心頭一緊,這會兒時間,他不在批奏摺,卻在這兒陪我,莫不是找我有什麼事兒。感嘆自己後知後覺,立馬打發走朵雅和其他人。其實也沒什麼其他人,就泥洹和雷諾,眼下我想單獨同韓琦風聊聊,便把他們也摒除在外了。雷諾倒是聽話的到園子門口守著,而泥洹卻只是站在幾步之外,絲毫不打算讓韓琦風脫離他的視野。這還都是在韓琦風授意之後才有的效果,他真是到現在都還不認可我。
不覺嘀咕:「這個泥洹還真是頑石一塊。」「算了,由他去吧!雨兒,你打發走他們,是不是有什麼話想說?」對上他探究的目光,微微點頭示意他坐下,自己隨即坐在對面,一臉嚴肅道:「風,是不是出了什麼事兒?」他微愣了一下,才緩緩開口,「沒事兒,怎麼了?」微眯雙眼,輕嘆口氣,湊近他小聲開口:「風,我知道後宮不得干政,我也不是想要插手你們朝堂上的事兒,我只是不想看見你煩惱的時候,我卻不能幫上忙。你不開心,我也開心不起來。」「誰告訴你後宮不得干政了?」他眉毛輕佻,似乎我說了一個奇聞異事。
「啊?沒有這種說法嗎?」心下吃驚,電視里不都是這麼演的嗎?後宮不得干政啊?難道這裡不一樣?看著我略微誇張的表情,他皺著的眉頭舒展開來。轉頭看著眼前的玫瑰,意味深長,「雨兒,你知道這片玫瑰花為什麼開得這麼好嗎?」「當然是有人打理啊!」心裡有絲異樣,他不會想告訴我這是他親手為雪小嬋種的吧!雖然明知道是這樣,但還是不願聽他親口說來,總覺得他這像是在提醒我雪小嬋在他心中的地位。
「這是我父皇親手種的,玫瑰是我母后最喜歡的花。」「什麼?」差點驚掉下巴,為剛才自己的小心思剛到羞愧不已。他並沒有責怪我的莽撞,只是看著我的眼睛,溫柔道來,「我的母后並不是名門大家出生,她只是一個普通的女子。要說她唯一不平凡的,那就是她是天逸老人的弟子。母后從小就很聰慧,而且有一顆仁愛之心,天逸老人看中她這個就破例收她為徒。大概是早已知曉母后今後的命運,天逸老人只教導母后一些治國安邦之策,而沒有教她什麼玄學術數,後來天逸老人還將她指給父皇。父皇娶了母后之後,就再沒有娶其她女子,他一生就只有母后一位皇后。而母后也不負眾望,輔佐父皇將星帝國治理得國泰民安。」
聽他一說,不由感嘆:「你母后真可謂是一位奇女子。」「嗯,母后是我最敬佩的人。從小對我嚴厲教導的不是我的父皇,而是我那在他人眼中看來無比溫婉的母后。我的童年裡,沒有過父慈母愛的天倫之樂,終日陪伴我的是權術,是謀略。雖然很苦,但是我從來沒有抱怨過,因為我知道等待我的將會是什麼,而母后所做的一切也正是為了更好的保護我。那時唯一讓我痛徹心扉的,是母后終因太過操勞,所以早早就撇開我和父皇,獨自離去。母後走后,父皇表面上沒什麼,照常處理國家事務,但我知道,他的心早就已經隨著母後去了。直到六年之後,父皇也離我而去。我十六歲繼承皇位,當時凌國,藩國都對星帝國虎視眈眈。為了整個星帝國的安危,父皇去世的消息一直被保密,對外都只宣稱是在外養病。」他緩緩敘述著自己的身世,猶如在述說一個很古老的故事,語氣平靜得沒有一絲漣漪,臉上也看不出絲毫異樣。
心下動容,這麼說來韓琦風十歲左右就沒有母親,十六歲又沒了父親。令人惋惜的是,他的悲傷還不能表現出來,還要在這麼痛苦的時候扛下星帝國這副重擔。難怪初次見他時,他對我那麼防備,難怪他的臉上總是沒有表情,難怪他的周圍總有一種道不明的悲涼。只要一想到他這麼小就沒人呵護,還要在這處處機關算盡的皇宮裡與人鬥智斗勇,還要顧全整個星帝國的安危,就不由悲從中來,不寒而慄。看著他的眼裡不自覺滿是心疼。輕輕握住他的手,好想告訴他,一切都過去了,一切也都會變得更好。而我卻不能說以後有我在,有我陪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