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患得患失
「娘娘,烏木奉皇上之命,特意過來給娘娘看診。」沒多久烏木果然挎著藥箱前來,站在帷帳外說明來意,眼光還時不時往裡面瞧。微微點頭,示意朵雅。朵雅便上前一步,對著烏木敘述道:「公主這幾天總是食不下咽,睡不安寢,太醫可要仔細瞧瞧,看看公主的身子到底是否有恙?」「這是自然,烏木定會竭盡全力。」說著正要舉步往裡,朵雅快他一步,攔住去路,緩緩解釋道:「烏太醫,根據琉璃規矩,還請太醫就在帳外,懸絲整脈。」「懸絲整脈?」烏木發出不大不小的疑問。「怎麼?有何不可?」朵雅繼續道。「也無不可,只是烏木想著如果能見著娘娘,根據娘娘氣色,斷症會更加準確。」「可是……」「朵雅,既然烏太醫是為了斷症更準確,那就不要再為難他了,就讓他進來給我仔細瞧瞧。」「是,公主。」朵雅才讓開一步,烏木便挎著藥箱進來。
我瞧著他的一舉一動,眼裡堆著生疏,卻也波瀾不驚。與我的泰然自若相反,他先是一愣,隨即驚訝,錯愕,再是欣喜,最後又都變成疑問。見他獨自在那兒想得入神,便輕聲提醒道:「烏太醫,是否可以看診了?」他才如夢初醒,走過來放下藥箱,甚是興奮:「雨丫頭,你沒事兒,真是太好了,那次意外,烏木還以為就再也見不著你了。如今看到你沒事兒,我也就放心了。怎麼樣?你這段日子都跑哪兒去了?公子派了好多人去找你,都沒有你的消息,可把公子給急壞了,都不吃不喝,折騰了好幾天。不過,現在你回來就好了,好了……」他猶如決堤的黃河,開始自個兒在那兒滔滔不絕,朵雅幾次想要開口打斷,奈何都插不上嘴。
片刻,等他終於停下,冷冷開口道:「烏太醫,你剛剛在說些什麼?我怎麼一點兒都聽不懂?」「聽不懂?不會啊?雨丫頭,你是不是上次落水,撞著頭,不記得了,讓烏木給你瞧瞧。」說著便要過來看我腦袋。見勢,朵雅立馬擋在我面前,語氣有些生氣道:「烏太醫,你在瞎說什麼啊?我家公主好好的,哪來什麼落水,什麼撞著頭的,我看你才是不是老糊塗了。」烏木被朵雅一說,表情有些奇怪,正欲開口,坐在床榻的我,語氣不悅道:「烏太醫,我准許你進來給我瞧病,是看在星皇的份上,你若是再不自重,還在這兒胡言亂語,對本公主出言不遜,就休怪本公主將此事告知星皇,讓他定奪。」
話說得刻意,語氣也有些重,烏木才冷靜下來。深深看了我一眼,在看到我眼裡的憤怒之後,才一本正經道:「娘娘恕罪,烏木剛剛錯認娘娘為一個舊友,才一時失禮。這下弄清楚了,都怪烏木老眼昏花,還望娘娘不要介意,允許烏木現在給娘娘好好瞧病。」看他一臉失落,就知道自己的表演起了作用。沒辦法,我也只是迫於形勢,只好暫且委屈他了。「罷了,今日之事,本公主可以不追究,你就好好瞧病吧!」他應聲答應,開始仔細替我把脈問診。片刻告知我身體並無大礙,只要多加休息就可。沒多久,韓琦風派人送來一些補品,還帶話說讓我好生休養。
「公主,我就說皇上很關心您吧!您看,才一會兒就差人送來這麼多補品,皇上對公主還真是上心,看來我以前是看走眼了。」「才一點點好處,就把你收買了?」「沒有,公主,朵雅是替公主您高興。」「好了,知道了。把東西都收起來,以後有用。」「公主,您說皇上今晚會過來這邊歇息嗎?要不要吩咐人將院子好好布置布置。」「少多事兒了,去忙你的去吧!讓我一個人靜靜。」不理會她嘟囔著嘴,滿腹委屈的樣子,起身到院子里走走。
已是深秋,但皇家院子里還沒有秋天的那種落寞感,更別提冬季的蕭瑟,滿園仍一副生機勃勃的景象。本來有打算同韓琦風相認,只是,一時賭氣,心有不甘,再加上一系列的陰差陽錯,就順理成章的弄到了今天這個地步。如今更是只有硬著頭皮撐下去了。
早早吃過晚飯,洗漱完畢,便躺在床上想著如何接近雪小嬋。門外響起一陣陣嘈雜聲,正待發問,只見朵雅興沖沖的跑進來。「公主,皇上來了。」「什麼?」「皇上來了。」她還以為我是興奮過度,才會忘記反應,急忙過來扶我起身。嘴裡邊還振振有詞「我就說皇上今晚會過來,都叫公主別睡這麼早了。」呵,感情我還不確定他是否過來,就得乖乖侯著,不睡覺了?真不知道這些人是怎麼想的。
看著手忙腳亂的朵雅,有些不耐煩,立即出聲阻止道:「不用刻意打扮了,你就給皇上說我已經睡了,不就好了。」「那可不行,皇上好不容易過來,可不能得罪皇上,公主莫不是睡糊塗了。」她在一邊不知道操著哪門子心,替我擦擦這兒又理理那兒的。只聽門口響起徐公公的嗓音,朵雅才肯收手,跪在一邊迎接聖駕,無奈也只好跟著起身行禮。天知道,雖然不用行跪拜之禮,但也很煩人的。
「你們都下去吧!」韓琦風話一出,眾人都自覺退了出去。看著有些疲倦的他,一時無話。「這麼早就睡了,身體可好些了?」他看著我關切道。「謝皇上關心,已經好很多了。」「你難道要這樣一直站著和我說話嗎?」「不知皇上過來所為何事?」「這麼問有意思嗎?你是我的妃子,我來看你還得需要什麼理由嗎?」他說的對,且不說這是他的地盤,他任何地方都可以來去自如,單憑我現在已經是他的妻子,丈夫和妻子在一起本就是天經地義的。我一定是像朵雅說的,睡糊塗了,怎麼會問出這個問題,反而讓氣氛變得有些尷尬。
「皇上用過晚飯嗎?」開始顧左右而言他。「用過了,現在我只想和你好好說說話。你也不要再刻意避著我,我沒那麼可怕。」他說得有些無奈。「皇上,不是汐雨避著你,是你從一開始就對我視而不見吧!」此刻的我,竟然完全如被冷落的妃子,逮著機會就數落皇上的無情。「你是在怪我嗎?」「汐雨不敢,汐雨只是陳述事實。」他突然站起來,靠近我,無比心酸道:「雨兒,你還不承認。你可知,這世上除了你,再沒有第二個人敢如此同我說話,敢這樣無視我的心意。」
看他這般,心裡也跟著難受,有些心軟了。但為了堅持自己的選擇,只好裝作不知。故意別開眼,不去看他,義正言辭道:「皇上,汐雨自幼被父王母后視若掌上明珠,嬌縱慣了,難免會有些不識抬舉,若汐雨的話衝撞了皇上,還請皇上不要怪罪。」「罷了,既然你始終不承認,始終堅持你就是白汐雨,我也不再深究。不管你是程小雨也好,還是白汐雨也罷,你永遠都是我的雨兒。錯過了那麼久,老天既然讓你再次回到我身邊,這次說什麼我也不會放手了。」說完便一把抱住我,力氣之大,像是怕我會消失一樣,那麼的不放心。
這種患得患失的感覺,我懂,也深有體會。只是懦弱的我對待這種情況,總會選擇從來就不要得到,這樣就不會怕失去了,也因此錯過了很多。雖然有時也會在某個夜深人靜的時候突然後悔,懊惱自己這般沒用,但第二天又同樣固執的堅持自己的堅持。久而久之,便連去改變的勇氣也消磨殆盡。
閉上眼,因為愧疚,終是不忍再傷他的心了。這一晚,作為補償,奉獻上了自己的一切。淚水順著眼角,劃過臉龐,再順勢滴到枕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