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恰到好處的距離
離了人群,白澤夜快步跟上,在耳邊小聲道:「姐,你把我支開是不是有什麼話要對我說。」「是的,時間緊迫,你要仔細記住我接下來要說的話。」「嗯,姐你說。」他瞬間變得十分嚴肅。
四周看了眼,確認無人,開始說道:「琉璃國近年老是天災不斷,我從朵雅那兒也知道了一些具體情況。以我從書中所學,這些災難並非全憑偶然。前些年,琉璃國因為糧田短缺,所以父王下令將國中幾大湖泊填土為田。雖然糧田確實增多了,但湖泊面積卻大大縮小了。而洪澇,大旱也是近幾年才出現的。在書中對這種情況有所描述,父王下令闊田,其實就是『圍湖造田』。殊不知湖泊有調蓄抗災的功能。雨水充沛的夏季,湖泊可以容納多餘的水量。乾旱少雨的冬季,湖泊積蓄的水又可以澆灌周圍的莊稼。換言之,如果湖泊面積大大縮小,遇到汛期,沒有地方去接納多餘的水,就會招致洪水泛濫。而在冬旱時期,也沒有富餘的水來滋補糧田,如此又何來談增糧豐收一事。因此,圍湖造田只會使湖泊面積不斷縮小,造成水旱災害面積逐年增長。除去這個,這一舉動還會影響生態系統的穩定,影響氣候。這個你可能會不大明白,但總之你要記住,這樣下去只會惡性循環,情況只會變得更糟。我的話,父王可能會懷疑,但如果換成你去說,父王一定會信的。只要『退耕還林,還田為湖』,情況必定會好轉,只要一年,就能見著成效,堅持下去,必定會還琉璃國一個太平。」
「姐……」他看著我,滿是驚訝,激動得說不出話來。順勢將準備好的盒子遞給他,交代道:「裡面是我記錄的一些詳細方法,你拿去好好研究,以你的聰明才智,定能將琉璃國治理得有聲有色。」「姐,你的大恩大德,小夜代表全琉璃國的人在這兒先謝過了。」說著就要下跪的樣子,急忙阻止。「小夜,這是姐應該做的,你只要將來做一位賢主,就是對姐最好的答謝。」他一把抱住我,小孩子般,聲淚聚下:「姐,你永遠都是我白澤夜的好姐姐。」他話裡有話,我也全都明白。
「公主,王子替換的衣服取來了。啊!王子怎麼了?」取衣返回的朵雅撞見白澤夜抱著我哭,還以為發生了什麼事兒,急忙上前。見她身後還跟著兩個婢女,便故意大聲道:「沒事兒,小夜這是要回國了,捨不得我這個姐姐。」「王子,您這一走,不知何時才能再見,朵雅也捨不得王子。」看這小丫頭一臉不舍樣,便有心成全。
「朵雅,要不你就隨小夜一同回琉璃國吧!本公主在這兒吃的好,住得好,你就不用瞎操心了。」「那不行,朵雅是要伺候公主一輩子的。雖然朵雅也捨不得王子,但朵雅更捨不得公主。」看她急忙在那兒表忠心,甚是好笑。「姐,以後有什麼事兒,就派人傳信給我,我一定會儘快趕來的。」「嗯,知道了。好了,快去換衣服,可不能讓皇上等太久。」催促他們進去換衣服,嘴角不自覺上翹。琉璃國距離星帝國,按他們說的,行船都要一兩個月,真要是有什麼事兒,怕是等到消息傳遞過去,也早已時過境遷,為時已晚了吧!不過,他有這份心意,也甚是難能可貴。
回到席間,已經開始歌舞表演了。白澤夜和兩位大臣同范泓在一邊喝酒聊天,韓梓歡坐在原位,視線時不時往我這邊移。偶爾碰巧撞見,他也總是微微點頭,嘴角噙著一絲若有似無的笑意,實在有些耐人尋味。每每如此,總會裝作一副理所當然的模樣,彬彬有禮的掩飾過去。不經意轉過頭,正對上韓琦風的注視。有想過不理會他,但又發覺太過生疏,刻意,說不定反倒會弄巧成拙。想到此,便端上酒杯,面帶微笑,挪步上前。
「皇上,這次承蒙你出手相救,琉璃國才能幸免於難,白汐雨在此僅代表琉璃國上上下下敬皇上一杯。」他只是靜靜的看著我,沒有回話,也沒有任何動作。片刻,我臉上的笑容也散去,換上清冷的容顏,同樣注視著他,似在詢問他為何要這樣對待我。我現在是白汐雨,是被他在新婚之夜冷落的新娘,對他心有怨恨才是最正常不過。
時間一點點過去,旁人不知情的還以為是夫妻情深,正深情對視。其實不然,這只是兩個同樣驕傲的人在那兒無謂的堅持,誰也放不下。
「你真的是白汐雨?」他的話問得有些底氣不足,像是在懼怕什麼?「皇上是醉了嗎?我不是白汐雨還能是誰?」不自覺笑著回他。就算看不見自己的臉,我也能想象出此刻自己的樣子,有著一股子傲慢在裡頭。只見他怔了一下,隨即換上疏遠的表情「早就聽聞琉璃公主深明大義,今日一見果然非同一般。不過既然來了星帝國,以後就是我星帝國的皇妃,該操心的就得是星帝國的百姓。」「這是自然,『嫁夫隨夫』的道理,汐雨明白。從今以後白汐雨不再是琉璃國的公主,而是星帝國的妃子。」
虛偽的對話,冷漠的表情,彷彿回到了最初。他猜忌著我,而我又防備著他。現在想想,或許這樣的相處模式才是最好不過,變相的「相敬如賓」。不會成為敵人,但也不會過分親近,永遠如路人般洒脫。
「皇上,汐雨突感身體不適,想提早退席,還請皇上准許。」「身體不適,那就要招烏木過來瞧瞧。烏木的醫術可以說是天下第一,讓他給你瞧瞧,也好放心。」「多謝皇上關心,不過汐雨只是有些疲憊,只要稍加休息就會沒事兒,就不勞煩了。」「這是哪兒的話?身體不適就要看大夫。你也不必多言,你先回去,我再派人叫烏木直接過去替你看看。」見他十分堅持,知道多說無益,只好接受。
「公主,您哪兒不舒服了?皇上命我好生照顧您。」「我沒事兒。」「沒事兒?沒事兒為什麼要提前回來。喔!我知道了,公主是不是還在生皇上的氣,怪他冷落公主。」「朵雅,我發覺你最近話是越來越多啦!」「公主恕罪,不過就算公主怪罪,朵雅也要說。今天看皇上對公主的態度,皇上應該還是很喜歡公主的,不然怎麼一聽公主不舒服,就急忙派人去叫烏木來給您看診。」
她一個人在那兒越說越起勁兒,可事情哪像她想的那麼簡單。韓琦風之所以堅持要讓烏木過來瞧病,恐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讓烏木來試探我怕才是他的真正用意。不過,又怎樣?連他都不敢確認我的身份,想要騙過烏木,那也只是小菜一碟。對著朵雅交代了幾句,小丫頭倒也很是聽話,急忙下去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