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規矩(上)
說到底,白曉他不過是狐假虎威罷了。
借著龔師祖的名號,為自己謀取一些隱形福利。
對於龔師祖而言,他白曉不過是一個可要可不要的棋子,寒焰稀有但還不至於舉世只有他白曉一人。
白曉緊了緊手掌,纖細的手指在攥緊而顯得蒼白。
「果然,力量是原罪嗎?」
白曉喃喃自語,血垢蒙身,皎潔月光落在他身上,蓋上一層白蒙蒙的光暈。
怎麼可能會甘心做別人手中的棋子,又怎麼可能甘心自己的命把握在別人的手中。
說到底,入了修士的世界,再想安安穩穩的過一輩子,也只是個令人發笑的笑話。
李師叔面色有些迷茫:「師侄,你剛才說了什麼?」
白曉笑著搖頭:「只是能入上清觀,還有些夢醒似的懵。」
李師叔點頭:「的確,想我當年能入上清觀時,比你們有多不如,從一介布衣入得天山第一門派,真的是一步登天了。」
白曉頷首,面頰上掛著和潤笑意,眸中寒光閃過。
既然無法安安穩穩的走下去,那便摘下心中那朵菩提花,以劍為心,管他前方會來什麼妖魔鬼怪的,斬了便是。
不管他是什麼張元,這個世界欽定的天命主角也好。
亦或是什麼巫師世界的修士,自詡超脫神靈範疇的種族也罷。
只要他白曉一日尚還在世,這些東西休想再壓在他的頭上。
兩人沉默著走到一片小木屋旁,李師叔隨便尋了個無人的屋子,安排白曉住了進去,並叮囑他明日清晨在山門前集合。
一路以來,也路過山門,白曉自然是認得路的。
小木屋雖然撿漏,但該有的應有盡有,甚至還開了一道泉眼,堆砌成一個天然的溫泉。
白曉脫了衣服,泡進了溫泉里。
隨著心念一動,巫師論壇便被打開。
冷冷清清的論壇,在此時此刻顯得無比熱鬧。
各種關於今天張元選擇了上清觀的分析貼、詢問帖,還有直接向系統發問的質疑貼。
正當白曉想點開一個看時,叮咚一聲,右上角探出一個提示窗。
「您的帖子有了新回復。」
白曉隨手點開提示,畫面跳轉至一道帖子里。
帖子是粗紅加大的字「關於為何張元改投其他門派的分析」
發帖人赫然就是被他侵佔了用戶名的「洛爾納·梵提迪斯」,言之鑿鑿的說了白曉自己找到書中藏有道藏的事。
只不過白曉能夠免疫巫師世界大能所布下的術法這一事,被刻意的隱埋了下來。
這張帖子列舉出不少證據,還有不少關於白曉的抓拍截圖。
在最下方,洛爾納甚至貼上了一張懸賞貼。
「凡是能夠活捉住白曉的,並且交付於我的,我將支付一百法則碎片的價格。」
一百法則碎片,像是濺入水潭中的石塊,激起一層波浪。
白曉眸子漸漸眯起,既然對方並未提及他能夠免疫巫師世界的法則,又許以重金利誘,怕是下定了決心要抓住他。
至於抓住後會做些什麼?
前世實驗室里的種種從他腦海中閃過,捆綁在試驗台上,取下細胞做一些慘無人道的實驗,就像飼養在牢籠里的小白鼠一樣。
不,甚至可能還不如那些小白鼠。
至少,它們是懵懂無知的。
而白曉只能眼睜睜看著自己的血肉被取下來當做試驗品,甚至是自己的靈魂被拉扯出來,一道一道的分析。
那比生不如死還要可怕。
白曉關了巫師論壇,深深吐出一口氣,自己決不能被巫師世界的那群人抓住,不然等待他後半人生的唯有無盡的黑暗了。
白曉站起身,從溫泉里走了出來,隨手扯了一條粗布,擦拭乾凈,穿上在一旁早就備好的制式服裝。
中衣長衫,再披一件鶴氅,通體白底藍紋。
衣角綉著一朵白色的蓮花,昭示著白曉外門弟子的身份。
沒有太多心思研究衣服,白曉翻出那兩張隨身攜帶著的金箔,翻取出「天縱神行之術」的那張。
想讓自己不落入別人手中,想主宰自己的命運?
解決的方法很簡單,讓自己一直變強即可,強到沒有人是你的敵手,強到任何事都可以隨心所欲的解決,那就不會再有人為難。
白曉翻閱著天縱神行術,正反兩面皆是撰寫著蠅頭小字,密密麻麻一片,也不過四五千字左右。
但就這四五千字,讓白曉足足看了一個多時辰。
「真是一篇奇妙的武技。」
良久,白曉終於松下了手中的金箔,感嘆無比,嘴角卻是掛著一絲無奈至極的苦笑。
天縱神行之術,是他一直以來所見的最為玄妙的武技之一。
所謂天縱,上天賜予,順天而行,而天縱神行之術,便是一門躍遷空間節點的身法武技。
通過感應遍布世界的各種空間節點,進行空間穿梭。
除此之外,更是能夠在一定程度上,增加自身的敏捷屬性,輕聲提氣。
這樣的一門武技,已經算不上是身法的範疇,而是屬於一種詭異的空間穿梭術,具金箔上記載,修鍊至大成,甚至可以穿梭世界位面。
白曉摸著掌心中的金箔,說不定等日後這門武技修鍊至大成,也能去那方巫師世界看看?
只不過,這門武技的修鍊條件太過於苛刻。
需一瓶等階三品的丹藥作為輔助,且不說三階丹藥的價格有多昂貴,單單金箔中所附帶的藥方中記錄的那些藥材,其中大半,白曉都是聞所未聞。
唯一知道的幾株,也都是天價的存在。
比如那枚青龍草,吞噬青龍之氣,在至陽之地蘊養十年,方才能誕生出這麼一株,只此一株的價格,就能買的下半座城池。
而這樣的一株青龍草,在整個藥方中連主料都算不上。
更別說那些白曉從未聽聞過的,天羅果,塵緣香等等藥草。
長路漫漫,道阻且險。
白曉隨手把金箔拋在一旁,也不擔心這門武技丟失,伸手又撈起記載著「周天星辰觀想法」的這一張金箔。
入手的分量明顯比白曉剛獲得時重了幾分。
金箔上的畫面也更加清晰了幾分,星辰錶面流轉著的神紋也更加靈動。
白曉緊盯著這張金箔,重重嘆一口氣,撓了撓腦袋,把一頭長發揉成一團。
巫師論壇中倒是列舉了不少機緣,可偏偏對這些機緣如何使用是半分沒有做說明,他也不方便在論壇上發帖。
萬一是讓洛爾納注意到別人能使用他的賬號發帖,第一個被懷疑的必定回事白曉。
那樣做也只是白白給自己身上再添一些麻煩,還不一定能夠起到白曉意想中的那些效果。
努力搖了搖腦袋,把一些庸雜的思緒排開,他現在的首要目的是儘可能的提升自己的實力,那群巫師可不是什麼善茬。
他能夠僥倖殺死一次,並不代表他就能殺死第二次,尤其是當那群巫師對他有所防患的時候。
盤膝做好,白曉很快就進入觀想狀態。
夜晚的時間總是過的很快,翌日清晨。
山中傳來一陣黃鐘大呂聲,浩蕩威恩,不動聲色的將白曉從修鍊中拉扯出來。
微微張合眸子,兩道藍光從他眸子中湧出。
說來也奇怪,自從龔師祖在小舟上折騰了他一遍之後,體內的內氣不減反增,隱隱觸及到一階中階的境界,也就是巫師口中的蘊氣初階中段的層次。
白曉起身,整了整衣袍,打了個盆冷水洗了把臉,就向著山門走去。
一頁的修鍊,倒並未讓他有多少飢餓感。
走了約有一刻鐘,便到了山門,碩大的廣場上,已經來了不少人,人多卻極為安靜,不見一絲紛擾吵鬧聲。
多數是盤膝靜坐。
也有不少迎著山霧朝霞,欣賞著一深山中的美景。
白曉冷眼看著這一切,尋了個偏僻的角落坐下。
又一刻鐘后,一道流霞從天邊飛來,落在廣場正中央的石碑之上,是一名身材頗為高挑的女子,一張臉生的冷艷,高冷清寒,給人以一種難以接近的感覺。
一名道童打扮的少年走道石碑下,恭恭敬敬的說道:「元師叔,新入門弟子共二百三十一人,已全部到齊。」
元師叔頷首,掃視了一眼在場的少年少女,輕啟朱唇,緩緩開口:「你們是這一批加入我上清觀的弟子。」
「或許在俗世中,你們是人們眼中的天才,天驕。」
「但在上清觀中,你們只不過是普普通通的一員,給我放下你們那些無所謂的驕傲和自豪,這些在上清觀只會讓你過的很慘。」
「上清觀的規矩很少,只有三條,但違反之後的下場很慘,我不希望我手中的劍不會沾染你們的血。」
元師叔清了清嗓子,一股威壓從她身子里透露出來。
軟草知風,以元師叔所站立著的石碑為圓心,廣場上的雜草,以及四周所種植的樹木,皆是向著相反的方向倒去。
元師叔輕喝一聲:「你們這些小鬼,給我聽好了!」
「我上清觀的門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