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結束了,開始了(1)
如生將憐月背起來,慢慢走著,在溫和的燈光下,淡淡的白幟光灑在他們身上,如生的背濕了大片。
若干年前,憐月還在權愜家的時候,霖杉來到了她的身邊,「月兒,回家了,哥哥接你回家了,玩的差不多了吧?」霖杉雙手去抱她,憐月一隻眼睛很有神,一隻眼睛空洞。
應該就是那次了,她被霖杉所催眠,篡改記憶,把四歲時的記憶全當不記事的給忘掉了,只有那次遊樂園的事,還依稀存在於她的夢中,而霖杉將她接回葉家的時候,家裡沒人,他便哄她:「月兒,睡吧,一覺起來,就又可以出去玩了。」
她一夜好眠,而第二天,她被送去學了鋼琴。
「大哥,我好想哥哥,好想哥哥。」憐月低眉啜泣地說著。「借我用下手機,用一下。」她向如生伸出手。
如生側頭看她一眼,終是將手機遞給她。
「嘟——嘟——」正在振鈴。
「喂。哪位?」霖杉接了電話,此時已經是半夜。
「哥哥。」
「月兒?這麼晚了,你用的誰的手機?怎麼還不睡?在哪裡?」霖杉充滿關懷的音色湧進憐月的耳膜,她的心也顫抖著。
「在,在泊寓,來接我好不好?」她看了眼四周,看見了「泊寓」二字,她想問問霖杉,她的四歲,到底怎麼過的。
「泊寓?你去那幹什麼?乖乖在那別動手機別掛,我立刻過去。」霖杉拿了外套搜了地址,連忙趕過去了。
封閉的車廂內,僅僅只有電話里憐月細微的呼吸聲和霖杉的心跳。
每一次紅燈,霖杉彷彿都能感覺到憐月的殷殷期盼,他心急如焚。
「大哥,你先回去吧,他會來接我的。」憐月捂住聽筒,輕輕說著。
「你一個人怎麼行?等他來了我再走。」如生還扶著憐月,他手的溫熱,暖著憐月。
憐月搖搖頭「你先走,夜檸還在家,她可能在哭。」
如生看了看遠處極速駛來的黑色king,鬆了手,轉身離去。
霖杉到了,他看見憐月站在路邊,髮絲被微涼的風吹動起來,就連呼吸都孱弱的看不見熱氣。
他把拿過來的外套給她穿上,看見她臉上微紅,「怎麼弄成這樣?下次早點打電話給我,別再弄傷自己了。」他扶著她回到車上。
憐月還沒滿14歲,霖杉將後車門打開,扶她坐進去,憐月抓了抓他的袖子,就放下了。
霖杉小跑進駕駛座,給張姨發信息叫她幫憐月收拾下房間,雖然天天打掃整理,但不免因缺少生氣而顯得凄涼
他把車開的穩穩的,她在後座靠著車窗睡著了。
「月兒,到了,回家再睡。」霖杉沒有兜圈子讓憐月再睡一會,這樣睡覺不舒服。
憐月伸長胳膊,目光獃滯而堅定。
「都多大了?還要抱。」霖杉把憐月抱起來,就像抱三四歲的孩子那樣,讓她的頭靠在他肩膀上。
「這麼晚,她累了,您也去休息吧。」
張姨有段時間沒見到憐月了,心裡都想的很,張姨沒有孩子,丈夫英年早逝,比憐月還要早兩年來葉家。
「那好,明早給她煮黑米粥。」張姨溫柔地看了看憐月。
「謝謝您了。」
「哥哥,我好睏,你先出去,我洗漱後去找你吧。」憐月直接進了浴室,還和往常一樣,張姨將她的睡衣放在柜子里,而她,隨時可以用。
「嘩」流水劃過空氣,升起絲絲霧氣。
憐月穿上睡衣,看著上面藍色的條紋,以前沒發現,現在才看出來這件衣服和病號服很像。
呵……還真是,還差最後一步就要去紫藤市第四人民醫院了。
憐月在走廊上,看漆黑的長廊只有她的房間和書房滲著微光,剩下的,是窗外透進來的霓虹。
她推門,入。
「月兒,今天怎麼一個人站在那?如生沒有和你一起嗎?」霖杉幫憐月把她的長發梳順,一天都散著,亂的不成樣。
「沒什麼,就是挺傷心的,原來我不僅是爸媽不能要的孩子。」憐月的眼神驟然凝冷,給人一種心悸的感覺。
「胡說什麼呢?」霖杉淡淡一笑,就覺得憐月在開玩笑。
「我有什麼胡說的資格呢?哥哥你說是不是?」憐月勾起一點嘴角,自嘲。
「月兒不要憋著,有什麼話就要說出來。」霖杉把手搭在她肩上。
誰知她肩膀故意一側「我能憋什麼?您對我多好啊!」
「砰!」
憐月幡然醒悟,她剛剛都是說了些什麼傷人的話啊。
霖杉將門猛地關上之後,眼角抽疼了幾下,憐月的樣子,怎麼突然就感覺不一樣了,原來的月兒,可是有什麼事要不就憋在心裡,要不就直接和他說,從未有過語氣如此陰陽怪調。
他低頭,血?地上?怎麼會有血?還沒有乾的樣子,他怕乾涸后留下印記,立即清理了所有的血跡,無一遺漏。
他仔細想想,二樓,這血絕對不是他的,那,是憐月的?
「月兒!」霖杉趕緊衝進房間,那血,順著憐月的手指緩緩滴落。
是冥弦淚在保護她,如果不讓她將身上因為和權愜接觸而變質的皮膚腐爛一層,那必然會被有心人所發現。所幸,她就算拼盡全力擁抱權愜也只能有一手手心觸碰他的後背。
「告訴我,晚上你到底去了哪?和誰一起去的?」霖杉擔憂地問道,話語里止不住的關心。
「哥,我四歲時的親人,是不是還不是你啊?」憐月目光執著的看著霖杉,她只要一個答案。
霖杉微怔,但仍舊點點頭,「是權愜,當年我從孤兒院收養了你,但是爸媽不同意養著你,沒辦法,只好將你暫且寄放在林家。」霖杉語氣充滿愧疚,他這麼好的人,憐月這輩子都再不能碰到另一個了。
「哥,你可不能離開我。」憐月知道,自從《哥哥你好》節目錄製,她對霖杉的依賴性就在逐漸減輕,這,導致了她本就沒有安全感的心理更加若即若離,她知道,霖杉絕不會棄她而去,但是,她就是害怕。
「不會離開你的。」
憐月內心的不安就這樣隨著霖杉沉靜的嗓音消散了。
次日清晨,霖杉叫醒熟睡的憐月,早飯是張媽昨晚就已做好的東西,又是一個周六,一切好像回到了從前,他們那般親密無間,憐月知道,無論如何,霖杉絕不會離她而去,他一直在她身邊,依舊是她可以耍一點小性子的港灣。
憐月生性應該是驕傲的,但但後天的波折,將本該璀璨一生的她摧殘的遍體鱗傷,她逐漸變得軟弱,而只有在霖杉身邊,她才能在小心翼翼後學會表達感情,看起來,她開朗活潑,自在悠閑,可又有誰知夜深人靜時的另一幅光景呢?
當所有人都不再愛你的時候,身邊的那個人便是你最重視的人。
「月兒,我帶你出去玩吧,沒有別人,給我過生日?」霖杉吃完飯洗過手後站在桌邊看著憐月。
「行啊,去哪?」憐月應答著。
「你想去哪?」霖杉思考片刻,不答反問。
「濕地公園吧,應該人不多。」憐月眸光暗了暗,終是抬起頭笑著看霖杉。
「不想去遊樂場了嗎?」霖杉微愣,以前只要帶憐月出去,她必想去遊樂場的。
憐月搖頭。
「怎麼了?」霖杉有些疑惑,但突然想起昨天晚上憐月一個人站在晚風中的光景,便也不在過問:「那在這等我,我去開車。」
憐月走到別墅前的路上,陽光明媚,透過眼帘折射出絲絲光暈,她默默地想:「這可能是最後一次玩了,就要訓練了吧,唯一捨不得的也就只有哥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