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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4章:您老人家

  燕鯉一陣頭疼,對於沈折枝,她是從最起初的充滿殺意到現在的避之不及。


  這人,豈止是不好對付,預卜先知的能耐了得,令人望塵莫及。


  她看沈折枝沒反應,抬眼低聲開口:「各不相干,兩不相厭,既是如此,何需出聲?」


  沈折枝淡淡的聲音傳來:「私上屋檐,詩興大發,好意接過,何需責怪?」


  這是在說她私自鬼鬼祟祟偷偷摸摸來到相府,又在屋檐處不怕死的來了詩興,他不過是好意接詩,又受到不該有的責怪,實在無奈。


  燕鯉承認自己詩興大發有錯,但,也只是襯景而發,她自有應對之法,本想自問自答,卻不料被人搶先一步。


  對於詩興大發,燕鯉從不大意相府,出聲說話不過是因察覺到四周無人,才敢放肆了點。


  她退後一步,「行,橫著豎著都是在下的錯,您老人家事事順心順意,事事正確不誤,我怎敢與之爭鋒,與之理論?」


  「私交甚篤。」


  嗯?

  燕鯉不解的看向他,眉端似雲生萬物,在極暗的夜色下,也是耀眼無比,眸光映射月光,波光粼粼氤氳生汽瀲灧流轉。


  而,沈折枝只是道了這不相干的話語之後就從屋檐飛往另一個屋檐,黑衣穿梭中甚不起眼,也不明顯,只看見若有疾風飄過,不見了蹤影。


  燕鯉支著下巴看了幾瞬,心裡思索著沈折枝走前的那一句話,私交甚篤,她何時與他私交甚篤了?隱隱的,燕鯉覺得不對,半晌思緒像是經歷了一個輪迴,豁然開朗。


  沈折枝的意思是,他清楚三王爺與左相的勾當,將世子一事鬧得這麼大,無非是想要糊弄沈折枝,這兩人的交情不復存在。


  但,燕鯉分明看見兩人同處一室,交談甚歡。


  以前這兩個私交甚篤,現今,更是表面老死不相往來,暗裡狼狽為奸貓鼠同眠。


  燕鯉想清楚過後,也開始行動起來。


  沈折枝來相府有事,燕鯉也是如此,兩人互不牽扯利益,也就沒有針對的必要。


  她拐彎抹角的來到前堂院,摸索了半刻種,總算找到左相的房宅,只是,此房屋旁高手密集,欲從外進入,怕是難上加難。


  她在草叢中半晌不動。


  突然,傳來火藥箭被炸向的聲音,衝破雲霄,不震耳欲聾,卻是足以引起注意,房外暗衛衝出去幾個,往事發地去,剩下的守住宅院安全,守著自己的幾寸土地,冷眼警惕著外面的一切,全身上下都不敢鬆懈半分。


  燕鯉意外的看向那邊的火光連天,這攻擊來的巧妙,落在離左相宅院最近處,卻又不驚動其他宅院,在這邊看來動靜很大,而在其他宅院,無非是多出些聲響,很快消失,想必也驚不動什麼人來。


  她看著那被驚動而守在宅院外的暗衛,搖了搖頭,左相縱然權勢滔天,也不知如何去訓練兵隊、訓練暗衛。


  若今日站在這裡的是凰殿之人,怕是早就把幕後之人找了出來,而不是自曝身份。


  她悄無聲息的接近,順利的經過死角進入宅院,裡面還有些暗衛,卻都是十分乖順不進入內房的,燕鯉繞過其人進入珠簾內后,透著月光,她手中指甲縫裡塞滿了藥物,以備不時之需。


  然而,左相一直不動。


  燕鯉抿唇,左相是習武之人,這不小的番動靜怕是早已被驚醒,就睡等著兇手的來臨,怎會沒有反應?


  她又上前一步,逼近榻沿。


  突然,耳邊傳來聲響。


  「不必試探,他今夜是醒不過來了。」


  燕鯉聞言頓時冷汗涔涔,浸濕了整個後背——


  不知何時,左相床沿的另一處站了個人,長身玉立,容色驚人,烏髮被白玉蘭簪挽起,露出白皙而甚為雪白的脖頸,他輕輕一笑,曇花剎那間一現,艷了群芳,驚了天地。


  若是這人方才出手,她活下來的機率只佔一半。


  很快燕鯉清醒過來,細細的看了看左相,的確是沒動靜,不是被點了穴就是下了葯,不過以現在的情況看來,第二種更為可能。


  沈折枝的眸光不盛,泛著幽幽的藍,湛色微沉。


  「我干我的,你做你的,互行其事,各不耽誤,可對?」燕鯉也試著用內力傳音給沈折枝,見他不言,便是又道:「天師此番前來是為了……」


  沈折枝柔柔一笑,「玉戒。」


  此話一出,頓時,房間內劍拔弩張。


  燕鯉看著沈折枝,沈折枝也看著燕鯉。


  很好,不用內力傳音,想必是房外的暗衛已被他的手下幹掉。


  她不動聲色的邁步而走床沿,聲音無波無瀾,起伏微定,「是這樣么,那玉戒有何奇處,惹得天師尊駕親臨?」


  「你不是知道么……」


  頓時,兩人齊齊而動!


  手敷在手上,卻不灼熱,反倒是有種冰冰涼涼的觸感,像是撫在玉上,扶在雪中,觸在霜里。


  有些癢,有些酥,有些讓人難以割捨。


  燕鯉閃電般的縮回手,瞳孔紋路漸漸散開,突然,沈折枝所在的方向傳來陣陣爆炸,聲聲厲然,燕鯉估摸著自己趁其不備出手應是傷到了沈折枝,便五指化爪,朝左相而去!


  這麼好的機會,為何不殺了他?

  燕鯉是這般想的,左相一死,相府無人管理,那些屬於左相的勢力會漸漸崩潰瓦解,如此一來,也算是為燕氏報了仇雪了恨。


  且,沈折枝還需悄無聲息的接管左相勢力,絕不會對於她的行為而袖手旁觀。


  這時,猛地有一人、有一兵器架在她的脖頸上,冰涼的刀刃霜冷無溫,散發著死亡的朽味,燕鯉的動作徹底僵住,站在原地,手緩緩伸回。


  「燕姑娘的那些絕技能力對沈某無用,沈某的內力可讓其不入侵。」他笑得和暢,燕鯉卻聽的心驚,從來都沒發生過她的異能對他人無用的事情,就連玉枕砂,也是因此受過傷,不過——那是多年前的事了。


  她抿著唇,等待著兵器劃過自己的皮膚,湧出鮮紅的血液。


  一分過去了。


  半刻種的時間也即將遊走。


  脖頸上的冷兵器突然被收回,燕鯉眨眨眼,略恍惚,有些不可置信沈折枝會放過她?


  就像她面對左相一般,殺意止不住,想藉此機會一絕永患。


  不同的是,沈折枝沒有殺心。


  莫非她與沈折枝犯煞,凡事都遇到他?


  燕鯉站在原地發怔片刻,反應過來,便是看見沈折枝企圖從左相手中抽走那枚圓潤順滑的玉戒。


  窗影幽幽,月光不勝普照,榻沿沉沉,被褥不勝壓塌。


  可是,似乎有哪裡不對勁。


  她驀地瞳孔一縮,「別動!」


  「咻咻咻」的聲音傳來,瞬間覆蓋了整個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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