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何為反
燕鯉聞言,在水底也睜了眼。【零↑九△小↓說△網】
就在諸人瞠目結舌之時,一把飛刀憑空行來,疾速而過,直擊女子頭面。
「唰——」
「鏘鏘!」
非兵刃相撞,卻是肉與冷兵器的對碰,眾人聞聲過後,看見那飛刀正穩穩的被夾在兩指之間,刀光映在手上,更襯得那手心雪白無暇。
水滴也隨著手腕落於水面,待反應過來時,才發現門外站了個人。
「左相大人!」
衙役們齊齊讓開一條道,垂首而立,那面無表情的左相緊緊盯著水中不動的人,似是探究,又似是掃視。
容貌極盛於光,太過於出色,在妖美與清雋之間徘徊,極長的睫羽在眼底處投下微微陰影,遮去了那瞳孔的暗色,只覺得黑白分明,且是妖下的姿態,卻本能的讓人產生畏懼,敬畏,像是從靈魂深處滲出的,人間絕色不勝之,天間神祗少有之。
那淡色唇瓣,一抿,便是像線條勾勒出來的一般,用流光描繪。
衣裳半敞,引人遐想。
空氣的氣息更為凝固了些。
「咣——」
響聲再次響起,卻是門關的聲音,諸人還未來得及進入,便被突如其現的門擋住了視線,久久不能回神。
門中之門?
一時之間,衙役們竟是傻了眼,不知所措,不知何變。
燕鯉從水中冒出,那水花在面上浮現,盪開,又滑下,她抬頭去看,卻看到一雙澄澈到甚至是可被稱之為濕漉漉的眼眸,想必是霧氣所致,才造成這種軟和的溫度,而細細去看,卻是覺得眼前的人距離甚遠,遙遙無期。
「門可抵擋半柱香之時,後方牆壁畫內為一窗口,從那裡出去。」淡淡的回答,波瀾不驚,不疾不徐。
燕鯉拂去面上水滴,又看了她一眼,隱隱覺得有哪裡不對勁,「你……」
「嘭——」
門被一股強力直接撞開!
「方才說的半柱香,是左相不出手的時間。」這話語隨著長刀相撞之聲而響起,卻齊齊鑽入燕鯉的耳中,她面上的妝容已褪,露出了本來面目。
草草易容果真不帶防水功能,若是在凰殿,也能弄得仔細點,不至於像現在這樣,暴露在眾人眼中,無處可逃。
「來人,抓住她!」左相親自來,不僅是效率快了不少,那速度也是非人能比,燕鯉驀地從水中躍出,一手撕開牆壁的水墨畫,被畫遮掩的地方果真有一扇紙窗,她手心內力翻滾,破了那窗,直衝而出。
破碎的木塊嘩啦啦掉落在地,燕鯉未曾停歇,一刻不停的行走在屋檐之上,後面的左相開始窮追不捨。
那些衙役對她造不成影響,但修鍊內力幾十年的左相卻不容小覷。
燕國人才濟濟,卻是一個重文不重武的國家,當查到左相一直在潛心苦學內力時,燕鯉是有些意外的,但這種意外很快被另一種思緒衝散。
左相這官職做到今日,惜命得很,疑心重,不易信人,唯有信己才得以全也,且,他手上的人命無數,仇家更是數不勝數,刺殺暗殺等之類的行動想必也不會少,至此,自然是多些防身保障才好。
雖說左相已老,凡事都有些力不從心,平時也不出手,只養著些暗衛防身,但,這種情況,由不得他不出手。
燕鯉想著,突然腳下一空,直直掉了下去。
掉下去的那一刻她想到的是,誰的陷阱這麼隱匿,未雨綢繆竟如此之高,可預算到她走時的方位及離開的速度?
不過很快她就發現,這房頂上的洞非他人陷阱。
無殺氣,無人,更無暗箭。
她腳底落地,很快便找到正門,事不宜遲,正打算走,突然發現那本無人之地站了個人。
那人是……原憂吟。
四目相對,燕鯉卻是反應更快,腳步加快,借力登上房梁,勾唇一笑,「原公子是過來奉命捉拿我的么?」
「非也。」原憂吟的回答令人意外,他淡淡的瞥了眼正靠在房樑柱上的燕鯉,不緊不慢道:「只是碰巧路過,遇見燕小姐,打個招呼而已。」
對於原憂吟的話,燕鯉是半分也不信的,原憂吟身為燕國之人,且為右相府大少爺,雖為庶子,卻在府內一手遮天,公然落左相面子,對白綢綰未婚先休,讓左相在京城的威望下降,被參一本,可見其手段與權力,想要鞏固自己地位,半路升起攔截她之意也不足為奇。
燕鯉神經緊繃,倏忽一笑,「那原公子可真是有閑情雅緻呢……」
原憂吟抬眼,「不,只是辜負了燕小姐一番美意,可惜我只是個庶子,且,護國王府的內奸之事也與我無半分關係。」
兩人這邊正在說話,另一邊卻已穿過這間房舍離去了,燕鯉將風聲腳步聲聽得清楚,便是挑眉,「五行八卦之術?」
讓房外的人察覺不到人的存在,自主忽略這裡,等同於隱藏,不是五行八卦之術的實施是什麼?
「略有小成,不足為知。」
原憂吟頓了一頓,道:「今燕國多難,皇帝年幼,天師僭越皇權,罔顧專制,左相不為臣下,包患禍心,太妃已逝,卻促成變革,平白增左相其力,民不聊生,戰亂四起,硝煙瀰漫,燕小姐作為往日燕氏,就不想替天行道,為燕氏洗刷冤屈——重振燕族嗎?」
燕鯉聞言,沉默了一瞬,看著原憂吟那深沉無波的眼眸,驀地笑得嫵軟,細指拂過面頰,烏髮如雲。
她饒有興趣的看著那個坐著正襟危坐,站著負手而立,一副老成持重的少年,嘆了口氣,道:「可我不想為燕氏洗刷冤屈啊。」
原憂吟面目凝重幾許,聽到這,他唇角一松,本以為燕鯉隱藏至深,做幕僚、救鳳鈺,行國事,都是為了復興舊燕氏,而現在他卻聽到,她在說……不想。
不想,是不想,還是不願,亦或者不能?
原憂吟突然搞不懂、弄不明、想不透眼前的人了。
「洗刷冤屈作甚?江山易主才真!」那木樑上站著的少女上前走了兩步,憑藉著身體的平衡性,即使是不看路也能夠如履平地。
「知道何為反嗎?」少女綻放一個極為笑傲風月的笑容來,她微闔著眼,突兀一轉身,「要反,就反了這王朝,反了這天下,反了這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