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章 誰的女兒
一瞬間，天妍的心裡有萬千個念頭奔過。
關於她是誰的女兒的問題，她問過駱懷谷，雖然只是旁敲側擊。駱懷谷把汪逐月的故事告訴她，也輕描淡寫地表示她就是他和汪逐月所生。那時天妍總算放下心來，她和陸遠沒有血緣關係。
可是現在，汪逐月竟然說，駱懷谷不是她的爸爸！
難道？！
天妍的心開始狂跳。
可是，駱懷谷分明對自己疼愛有加啊！一個男人，要有多寬廣的心胸，才能做到這一點？
她的頭很脹，腦子裡嗡嗡作響。從方瑞的死到現在，她已經不是她了。太多的秘密被挖出來，太多的人已經回不到當初。
在一片混亂的思緒中，她又聽到了汪逐月的聲音：「你有權知道自己的身世。」
天妍看著她，想說話，卻一句也說不出來。
汪逐月起身，走到一個案台前，案上擺著一隻有漂亮花紋的陶瓷壺和幾個杯子。
她倒了一杯水，端到天妍面前：「這是神清氣爽水，你喝了會舒服一點。」
神清氣爽水？是媽媽自己發明的嗎？
如果不是因為震驚至此，天妍是不會喝什麼神清氣爽水的，但是現在，她幾乎已經失去了思考能力。她接過杯子，大飲特飲了幾口，喘著氣，看著汪逐月。
這水果然神奇，喝下這幾口之後，天妍剛才那種頭腦發脹，五心煩熱的感覺去除了一大半。她的心緒平復了不少，但是，腦子還是在飛快地轉動：我到底是誰的女兒？
汪逐月問：「你有沒有好一點？」
「嗯。」她想問媽媽，這水是怎麼回事，但是現在，沒心情問。
汪逐月又說：「你和我一樣，身上流著藍巫族的血。」
天妍不說話，聽她繼續說下去。
「孩子，你能煉化光明杯，不覺得奇怪嗎？如果不是藍巫族的後代，光明杯的法力怎麼可能和你融為一體？」
光明杯？原來，冥王杯真正的名字叫做光明杯。原來，媽媽一直在觀察她的一舉一動。
天妍的情緒終於恢復到可以正常開口說話：「你是藍巫族的後代，我自然也有藍巫族的血統不是嗎？」
「對。但是，你和駱教授沒有血緣關係。」
「那……」她想問，那我父親到底是誰。
「在嫁給駱教授之前，我就懷孕了，肚子里有了你。」
「是誰？」母親竟然是未婚先孕？
「這是一個不可思議的故事，」汪逐月再次陷入回憶，「我是在半夢半醒間遇到了他，然後有了你。」
「半夢半醒？」
「那時候，我因為陸坤的事，心情極度糟糕。我也想調整自己，所以選擇了一場旅行，目的地就是菩提迦葉。」
「為什麼選這兒？」
「大概是希望佛能夠給我一些指引吧。」汪逐月笑笑，「那天晚上，我記得我是睡著了的，在一個小旅館里。不知道為什麼，到了半夜突然被冷醒了，或者，應該叫做半夢半醒。然後，他來了。」
「他？他是誰？」天妍聽著有點滲人，這是在講鬼故事嗎？
「我也不知道他是誰。他穿著一件長長的白色袍子，像是從窗外飄進來的，又像是一直都在我的房間里……我想不起來那麼多細節了，總之，他來了，走近我。那是個面色蒼白卻無比英俊的男人，我從來不知道男人也能這麼漂亮。」
「房間里突然進來陌生人，你不怕嗎？」要知道，那時候的汪逐月也就是個年輕的女大學生。
「說來也奇怪，我應該害怕才對，但是當時，我真的沒有害怕的感覺，只是不自覺被他吸引。」
「然後你們就……？」天妍不好意思把話說完整。孤男寡女，男的英俊女的絕色，在夜涼如水的夜晚，還能幹什麼？
汪逐月點頭：「那是我的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
「然後呢？」
「然後我就醒了。」
「你是在做夢？」
「我也以為自己是在做夢。」汪逐月幽幽地說，「直到有一天，我的身體有不適反應，去檢查才知道，是真的懷孕了。」
這……也太神奇了吧？在夢中與人幽會也能懷孕？
天妍趕緊問：「那個男人呢？我是說，你夢裡的那個。」
「那天之後，他再也沒有出現過，連夢裡都沒有。那天臨走時，他說了一句話。」
「什麼？」
「他說，他已經等我很久了。」
「就這樣？也沒有留下聯繫方式什麼的？」
「孩子，我連是夢是醒都分不清楚，又怎麼可能有這麼清晰的思路？」
「所以你懷孕了，他也沒有來？」
「沒有。但我不想把你墮掉。」
「那你可以去找他啊。」
「來無影去無蹤，沒法找。」
「你有那麼多厲害的法術。」
「那是後來。那時候我還沒有。」汪逐月說，「後來我真的用法術找他了，卻找不到。」
「找不到？」不可能吧，剛才天妍已經看到她手一揮，就可以用水晶球看黃文淵的情況，那不是跟自己天眼的功能差不多嗎？這個世界上，還有天眼都看不到的東西？
想起來了，天眼確實不是萬能。想想自己那天想看黃文淵，不是也沒看到嗎？後來問黃文淵，他說他在母親的城堡里。
「媽媽。」天妍沒有等汪逐月說話，繼續問道，「你既然知道我煉化了冥王杯，不，光明杯，那就應該知道，我現在閉上眼睛什麼都能看到，對吧？」
「什麼都能看到？」汪逐月搖頭，「恐怕不是。你有看不到的東西。」
「您怎麼知道？」天妍一驚。
「天眼是上天所賜，只看陽不看陰。」
「什麼意思？」
「你能看到我的煉藥房嗎？」
「煉藥房？」天妍愣了愣。媽媽既然這麼問，那就是看不到了。對了，黃文淵提到過，他參觀過媽媽的煉藥房。意思就是，當黃文淵走進煉藥房的時候，天眼連他也一併看不到了。
「你試著看看？」汪逐月說。
「不用了。媽媽你告訴我，這是怎麼回事？」
「我說了，天眼只看陽不看陰，你只能看人間的事物，看不見陰物。」
「陰物？那是什麼？」導師說過，藍巫族陰氣極盛，所以她才能用陰血煉化光明杯。一個陰氣極盛的巫術之族，竟然看不到陰物？
「陰物，你可以理解為鬼物。」汪逐月解釋，「藍巫族的法術，是可以通靈的，但是，天眼這一項，不具備通靈的功能。」
通靈？真的可以通靈？難怪自己小時候會看見鬼，難怪自己可以看見通靈婆婆，難怪自己可以召回陸坤的鬼魂……原來真的可以通靈，只不過不知道方法罷了。
天妍一想，不對啊，意思是母親的煉藥房有鬼物？
「你的煉藥房裡有鬼？」
「我煉藥，有陰物幫忙。你說那是鬼，也未嘗不可。」
天妍聽得渾身發冷，抖了一下。真的有鬼！
「在哪兒？就在這樓里嗎？」
「我把它養在煉藥房的大鼎里，一般人看不到。」
原來如此！黃文淵說過，煉藥房裡有隻鼎，不過，他也沒有看出別的什麼。
「你已經能夠自如通靈了？」
天妍再問。
「早就可以。你很快也可以，這是藍巫族的本能。只是你現在還沒有練好。」
所以，天眼只能看人，不能看鬼。母親的法術既可以看人，又可以看鬼。但是，這樣的法術，居然找不到當初讓他懷孕的男人？那男人到底是人是鬼？
天妍心裡又是一顫：「你剛才說，你找不到那個男人……就是我父親……是為什麼？」
「我也很困惑，這是為什麼。他就算是鬼，我也能找到他。但是，我的法術已經練到現在了，我還是看不見，找不著。」
「除了人和鬼，世上還有什麼族群嗎？」天妍問出這個問題，自己都驚到了，莫非他是……神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