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九章 毀滅於愛情

  真實的身世？這是什麼意思？難道導師說的那個藍巫族，真的跟自己有關？


  她看著汪逐月，沒有說話。


  汪逐月的聲音依然好聽：「我出生的那天，天上陰雲密布，似乎有一場大雨就要傾盆而下。但是，天上居然還有一塊火燒般的紅雲。大家都說，天生異象，是有妖人降生。」


  「妖人？」


  「對，我就是他們口中的妖人。」汪逐月嘆了口氣。


  「為什麼？」


  「你知道你姥姥，也就是我母親，是誰嗎？」


  「不知道。據說她去世得早，我沒聽人說起過。」


  「她是藍巫族的公主。」


  「啊？」藍巫族的公主？原來導師的猜測是真的！


  「藍巫族曾經盛極一時，擁有的法術和法器足以統治整個星球，只可惜，藍巫族始終毀滅於愛情。」


  「愛情？」天妍重複著這個詞。


  「在藍巫族女王莉莉絲的時代，女王愛上了一個外族人，結果遭遇了滅族之災。」


  「那個外族人是為了得到藍巫族的寶物，故意接近女王？」


  「誰說不是呢，可是愛情來的時候，人總是被沖昏頭腦。」


  「後來呢？」天妍開始進入這個故事了。愛情，這個人類亘古不變的主題，居然會從陰謀論的母親嘴裡說出來。


  「後來啊，女王與外族人生下的後代，帶領著藍巫族的人四處逃亡，法器也四處飄零，法術更是失傳不少。」


  「這個後代，就是我姥姥？」


  「不是。這是以前的故事。到你姥姥這一代的時候，藍巫族雖然還是沒有自己的領地，但是法術和法器都在慢慢回歸。」


  「那不是挺好嗎？」


  「不好。」汪逐月冷冷地，「你姥姥愛上了一個不值得的男人。」


  「就是你父親？」


  「那不是我父親！」一直心平氣和在說話的汪逐月再也不能平靜地說下去。


  「他對你們不好？」


  「他是個偽君子！」汪逐月眼含恨意，「他對所有人都好，尤其是外人。但是，只對我們母女苛刻！就因為別人說我們懂法術，是妖女！」


  天妍動了惻隱之心：「但是你們畢竟是他的親人。」


  「他是個六親不認的人。一個連自己親人都不愛的人，會真心對外人好嗎？」


  「你們既然懂法術，為什麼不利用法術讓自己生活得好一些？」


  「孩子，你不懂。」汪逐月說，「那樣的年代你永遠無法理解。」


  「所以你們不敢用法術和法器？」


  「藍巫族有規矩，不可以對手無寸鐵的人施法。」


  「所以那時候你們都遵守了規矩。」


  「是。但是，規矩是人定的，為什麼不能改變？」汪逐月的恨意沒有消減，「我現在就是要改了規矩，把全人類的規矩都改了！」


  天妍此時想到的是，她自己隨意使用天眼看人，是不是也違背了規矩？可是，只要不傷害好人，施展法術又有什麼關係呢？


  「後來呢？」天妍只能又問。


  「後來，我母親鬱鬱而終。」汪逐月想到這裡，恨意更甚，「那個男人另娶了個女人，生下了我妹妹。」


  「沈靈如？」


  「對，就是你的老師。」


  「導師她對我很好。」天妍說的是實話。


  「我知道她對你好，所以也沒有對她怎麼樣。」汪逐月說，「但你知道嗎？她容貌不如我，天賦不如我，什麼都不如我，卻被視作掌上明珠！而我呢？我什麼都沒有，在那個家裡，我就像個流浪兒。」


  「所以你把感情寄托在陸坤身上？」


  「別跟我提那個男人！」汪逐月憤憤地說。


  「媽媽，」天妍的這一聲「媽媽」，是發自內心的，「這件事情，不能全怪在陸伯伯身上。」


  「他始亂終棄，這筆賬應該怎麼算？」


  「我想，每個混在江湖的人，都有他的身不由己吧。」天妍說到這裡，又想起了陸遠。不知道他殺人的時候，是否也有過身不由己？

  「這些都是借口。」汪逐月不屑，「怎麼，他兒子現在開始對你耍同樣的把戲了？」


  「沒有，媽媽，你不要引申到我身上。婚姻和感情不一樣，愛你的人未必能娶你。」


  「孩子，你還是太天真了。」汪逐月說，「我倒真遇到一個人，他說他無法娶自己深愛的女人，所以來找我。你看，命運都可以改變，還有什麼事情是做不到的？」


  天妍知道她說的是黃文淵：「媽媽，他不會來找你了。」


  「哦？為什麼？」


  「我讓他走了。」


  「你？你說的他，指的是誰？」汪逐月抓起地上的水晶球，手一揮，水晶球的球面上出現了黃文淵的畫面。他和蘇珊還在車裡坐著，靜靜地等待。


  「你阻止黃文淵來找我？為什麼？」


  「媽媽，收手吧。」天妍誠懇地說。


  「不可能，」汪逐月冷笑，「只要人類還有慾望，我就不會收手。」


  「人類本來就有劣根性，你又何苦去引導，讓它們顯現出來？」


  「你不用勸我了。陸坤是死有餘辜，黃文淵是心甘情願，跟我都沒有關係。」


  「媽媽，您是這麼聰明的一個人，哪裡需要我來勸？這些道理難道你不明白嗎？」


  「我以為我明白了，但是後來我發現，我不明白。」汪逐月的表情帶著怨念，「你知道嗎？陸坤知道我身上流著藍巫族的血，所以不敢娶我這個另類。」


  「這……」天妍不知道該怎麼說，「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苦衷，陸坤也未必像你想象的那麼內心強大。再說了，後來，您不是遇到了內心更強大的男人，也嫁給他了嗎？」


  「你說駱懷谷？」


  「是啊。媽媽，你們的故事，父親都告訴我了。」


  「什麼？」汪逐月一聽，下意識地抓住了天妍的手腕，「都告訴你了？」


  「是啊，我知道你跟他學易的故事，也知道他對你的評價極高。父親知道你是藍巫族的人嗎？」


  「知道。」汪逐月機械地回答。


  「你看，他還是接受了你不是嗎？」


  汪逐月的眼睛空洞地望著前方：「駱教授……是我對不住他……」


  「媽媽，您叫他駱教授？爸爸並沒有怪你，真的。」


  「他真的……把所有的故事都告訴你了？」汪逐月再問，「他還說了些什麼？」


  「大概……就這些吧。他知道你喜歡陸坤，但是，他是喜歡你的。」


  「就這樣？」


  「嗯。」母親的一直追問，倒讓天妍覺得奇怪了起來，「難道有什麼問題？」


  汪逐月沉默了幾秒，突然深吸了一口氣：「原來，他還在幫我瞞著……」


  「什麼？」天妍聽不懂她說的話。


  「駱教授是個好人。」


  「你這麼稱呼爸爸，太生疏了。」天妍實在不明白，媽媽對爸爸，是有多麼形同陌路。


  接下來，汪逐月下定決心說的一句話，卻如晴天霹靂，讓天妍半天說不出話來。


  她說的是：「孩子，那不是你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