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神仙，是神仙啊。

  有時候，我會覺得哥哥遇見我很倒霉，我覺得他好，便想要纏著他，不管他願不願意，也許他當時便是不願意的，可是又無可奈何，我想過，我最差不過和從前一樣，和從前一樣一個人，走很久，找阿爹，我甚至想過明天我就離開哥哥，這種想法萌生的第二天總會是那樣一種情形，我哭著抱住哥哥，喊著哥哥我捨不得你，你不要丟下我好不好，哥哥總是要哄我好久，最後我想著我這樣的慫樣子不可能自己走掉，蠻矯情的，便不去想這些。

  合合姐是哥哥喜歡的人嗎，她經常可以跟哥哥一起去做事情，她對哥哥的了解同我相比更多吧。

  那天，我在街邊看到了賣鬼臉的，同以往的面具都不同，顏色鮮艷帶著幾分滑稽，圓溜溜的眼睛長在額頭上，還有些滲人，我很喜歡，我想，哥哥看到應該也是喜歡的，便買了回去。

  當天，我聽到哥哥回來的腳步聲，專程跑到哥哥房間把燭火滅掉，憑著外邊微弱的燈火，帶好面具，準備嚇他一下，哥哥回來了，在他推門的一剎那，我「啊」的一聲便撲了過去，透過鬼臉鼻孔的洞，我看到哥哥被嚇哭了，淚水晶瑩的一滴一滴落下來，彷彿落在了我的心裡，撲滅了我心中的小火苗，他倚著門框蹲了下來，低聲地哭，我手足無措，只好摸了摸他的腦袋哄他，我沒想到哥哥的膽子這樣小，「對不起哥哥，西西不該嚇唬你的，以後不會了。」我連忙將燭火點亮，「看！哥哥，這個鬼臉其實沒有那樣嚇人。」

  哥哥顯然是嚇壞了，我真是的，為什麼要嚇唬哥哥，我不是一個好妹妹。

  看著哥哥那樣難受，我也很難受，我走過去，抱住他，也嗚嗚地哭了起來，「哥哥，是西西不好，西西不該嚇唬你的，你原諒西西好不好」，不知道什麼原因，雖然我也沒有什麼委屈，但是很明顯，我哭的聲音越來越大，從嗚咽到哇哇大哭，抑揚頓挫、鏗鏘有力，後來竟完全收不住。

  我哭的很用力、很盡心、全神貫注，雖然我這個年紀哭成這樣很沒有出息，我感覺哥哥的手輕輕的抱住我，帶著些哭腔地哄我，「不是你的錯」，我哭的很累，迷迷糊糊地睡著了。

  等我醒來的時候，天色已經微明，我起來想去看看哥哥，剛走到門口卻聽到合合姐講話的聲音，我從來不是很喜歡聽別人的牆角，但是可能是因為昨天有些丟臉，不是很好意思直接進門，而且打斷並不禮貌。

  「韓俊，別太難過了，該過去的總要過去，縱然她無法復生，但她是為了天下，她若在，定不也不想看到你現在這副樣子。

  你也該回天界了！」

  我可能還在做夢，我現在不是很清醒，我出現幻覺了。

  按合合姐的意思，我的哥哥真的是神仙，天上的神仙？

  「我還有些事，你先回去。」哥哥的聲音還是那樣好聽，但是很輕，像病了一般。我的心揪了起來，朦朧中覺得也許昨天他並不是被我嚇到了，是別的事情。

  我失了魂似的走回了我房間，腦袋一片空白，雖然自我纏上哥哥那天，我就知道，天下沒有不散的宴席，但我從來沒有覺得他可以真真正正甩掉我，然而現在，我只是個普通人，而他是神仙，他回了天界，我們就如同生死訣別，哪怕我多想纏著他，他不願見我，自有不見我的法子，他不是像雲，他就是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