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夜行人
異世界-地表大陸-烏龍王國-天鵝鎮-天鵝村
這場雨下的很「奇葩」,原本天空晴朗、萬里無雲,突然之間就是大雨傾盆,想來這任誰心裡都得好好的嘀咕嘀咕不是?不過呢,外來人雖心中莫名,甚至感到有些驚駭,但本地人卻都歡欣鼓舞、士氣高昂,甚至很多老人還為此鬆了一口氣,臉上露出了由衷的笑容來,只因那「雙龍」終究還是顯靈了。
想來只要「雙龍」還在的話,那勢必會保佑這一方水土不失,是以,百姓們安能不興奮?半年來的憂慮一掃而空,很多人甚至依舊在大雨中或徘徊或起舞,歌頌著「雙龍」的仁慈與功績。
漁不依這一群人為了避雨,早就返回了田家,不過心中卻是久久無法平靜,只因這情景未免也太過於「邪乎」了吧?莫非這湖中當真有著得道的生靈不成?老漁著實不解,但同時心中又好奇的厲害,非常的想要弄明白這其中的關鍵之所在。
大雨從早上辰時開始,一直下到傍晚酉時中旬方止。初時下的很急,如同天河決堤、流銀覆地一般,緊接著由急轉緩,是飄飄洒洒,如蜜、如油,遠遠看去是朦朦朧朧,天地間籠罩在一片水霧之中,當真如夢如幻,好一副田野自然風景氣象。
這場雨有效的緩解了旱情,可以稱得上是「及時雨」了,看似是上體天心、下察民意,不過其中的蹊蹺卻也委實不少。
田家居住在村子的邊緣,最是靠近天鵝湖。此時眾人用罷了晚飯,一群年輕人外加一個田老頭兒,湊到了一起,互相扯皮、講故事,用以打發時間,不過說得倒也熱鬧,除了老漁之外,眾人的興緻都很高。
初時,漁不依也身處其中,不過心中一直對下雨之事念念不忘,是以,在不久之後,為了不破壞氛圍,也就沒有打招呼,起身借故上了個廁所,隨悄悄離開了田家,打算到湖邊一看。
此時雨歇天晴,夕陽僅剩下了一絲餘暉,放眼望去,天鵝湖除了最靠東的一面,尚有紅暈殘留外,其它方位早已隱藏於暗中,完全有別於日間所見。再向空中仰望,依稀能見到一些零散的星星,正一眨一眨,似乎顯得十分的頑皮。
漸漸的,星空璀璨了起來,夕陽已不可見,而星星們卻開起了「party」來,不過唯獨將月亮擋在了門外,這大概是因為今晚的月亮太過於奪目了一些吧。
今日乃是月中十五,想來也正是因為如此,方才成為了祭祀祈雨之日。十五的月亮,必然明亮而醒目,不過今日卻大有不同,抬頭仰望,可清晰的看到,此時正有兩圈兒「光環」環繞著月亮,如同殘缺的彩虹一般,給月亮蒙上了一層更為神秘的面紗,也可能是,月亮「她」今日特地穿上了一身彩色的婚紗,至於要嫁給誰呢?這又有誰會知道呢?
這「光環」雖是美妙,但倒也並不稀奇。在民間,往往稱之為「風圈」,據說當夜晚的月亮有風圈環繞時,那麼將預示著在後半夜或者明天必然會起風。
今晚的月亮低調而奢華、清純而風-騷,既披紅挂彩,又朦朧羞澀。天空萬里,只留有一朵雲,且還被月亮給徵用了。這雲烏黑泛紫,與月亮交相呼應,如同是一床棉被一般,遮蓋住了月亮的大半個身軀,這使得月亮就如同是一個閨閣中的懵懂少女,對大地似有留戀與好奇,同時心中不免又害怕而慌張。
入耳所聞,是一片蛙聲,大小池塘里,以及整座天鵝湖邊,可謂群蛙亂舞、蛙聲鼎沸。月光雖淡,但堪堪得以照明,村子里安靜而祥和,點點燈光隱約透出,與星空隔相呼應、爭奇鬥豔。
漁不依緩步使出村子,朝天鵝湖走去。一路走來,土路之上,並無行人,此時多數人只怕已是老婆孩子熱炕頭兒嘍。
地面坑坑窪窪、泥濘不堪,是以老漁走的很是費勁兒,一路磕磕絆絆,好不容易來到了湖邊。漁不依的小靴子與水花兒交相呼應,夾帶著翻卷的泥土,是落地有聲,演繹了一場雜亂而生動的交響曲,不過即使如此,也絲毫沒有降低湖邊青蛙們的熱情,叫聲此起彼伏,響徹聲可謂不絕於耳。
漁不依在湖邊隨意溜達了一圈兒,然後停下了腳步,深吸了一口氣,感受著夜晚湖邊的風景,以及空氣中水汽的滋潤,還有那樹木花草的清香。此時的天鵝湖水面平整,未見絲毫異常之處。
老漁這次前來,主要是為了排遣心中的疑慮,雖也有著一探究竟的想法,但並未敢往樂觀處想。眼下見並無異常現象,隨調轉身形,沿著來時的路,又向村子里駛去。
……
但凡夜間出行,那麼只管前路,莫顧後路。什麼意思呢?就是你只管向前,去你想去的地方,不要顧及其它。尤其是在山野間的大路上,不多言、不妄語,心要平、氣要和,無論遇到什麼,只管安心趕路,切莫招惹是非,否則心境一破,難免被妖邪趁虛而入。
孤獨夜,夜孤獨,行路者,絕非人,兩眼不盯生死薄,兩耳不聞是非言。
夜晚行路,路長且艱,由於四周空曠,且相對寂靜無聲,往往使得人感覺不知歲月短長,說白了就是感到時間過的很慢很慢,遠遠比白天還要長,這其中尤以獨行者感受最深。若遇到燈光,則需慎意,不見得就是「行路友者」,還有可能是那「路行異者」。
是以,夜間行路,即使遇到行人,也最好不去理會,就算是真的人,也最多點個頭了事,不要多言,且盡量走大路,山野小路去不得,除此之外,還有三不慌。
一是「迷路」不要慌。比如十字路口或丁字路口,若沒有把握的話,那寧可停留原地不走,也不能任意碰運氣瞎走,待得天明,視野自然寬廣,路途也自會明了,最不濟天明時還可以尋問他人呢。
二是「身後有異」不要慌。要耳先聽,眼后觀,身再行。這個是需要練習的,不僅僅是膽量的問題,更為重要的是經驗。人在受到驚嚇時,往往會條件反射,有時這會救你的命,有時也會害了你的命,比如猛然轉身,則很容易造成「肩頭火」熄滅。
正常人都是「日出而作,日入而息」,所以夜間出行的人,說他們是「非正常人類」,這也實不為過。也可以說,但凡是夜間出行者,他們是人,但也不是人。
之所以說他們是人,那是因為他們本心不失,確實是人類,而又說他們不是人,則是因為夜間缺乏生氣,不是人該活動的時間段兒,說白了夜間有夜間的規矩,是以夜間出行,你必須按照這規矩來。不過這規矩嘛,有時往往不符合人類的固有觀點。
有的時候,夜晚出行,明明碰到了一個大活人,甚至還是自己熟悉的人,但是對方卻表現的很冷淡,或不願意搭理人,這不能願對方不講情理,反而還應該感謝對方,只因對方很守「夜間規矩」,或不想為彼此牽扯上過多的因果,如此一來,對方不是凡俗,說不準還是個「高人」吶,其他人當敬而遠之。
「肩頭火」乃是一個人精氣神的體現,也被稱之為「陽火」。這「火」熄與不熄,關鍵在於自身,與外物無關,若心平神安,則「火」不熄,如果持續心慌意亂、心神不寧,則神魂顛倒,表現在外的氣場也就散了、亂了。
是以,夜間回頭需謹慎,萬萬不能慌。有經驗者,可耳聽八方,若有破空聲,則是實體物質,比如刀劍棍棒臨身時所產生的風響,這是定然要躲閃的,但若沒有破空聲,那麼何需著急呢?就算不回頭,料也無妨。
要知道,人雖怕鬼三分,但鬼更懼人七分。如果無形想要傷有形,也就是說鬼邪若是想害人,就必須先亂其心志,否則傷人不得。
其實人乃萬物之靈、世間正統,是以妖邪懼怕人,但後世傳承正好相反,使得人怕妖邪,這當真是滑天下之大稽。想那妖邪若要害人,必先惑人,否則很難直接作用於人身。
後世的傳承中,為何人怕妖邪鬼魅?只因妖鬼迷惑人,常言道:「未知的,往往才是最可怕的」,人類懵懂,受其蠱惑,是以任意誇大其形象,並加以引導與傳承,這也使得後代子孫無形中就懼怕妖邪,但卻不知,那妖鬼惑人,實是事出無奈呀。
三是「生死不知」不要慌。夜間行路,什麼都可能遇到,或熟悉的、不熟悉的,或真實的、虛幻的,這委實難以區分,是以也無需區分,只需「明哲保身」即可。比如,你可能會遇到你在世的親人朋友,也可能會遇到已經去世了的人。
夜間也有區別,在城市中,因人氣充足,故要行人事,說白了就是講禮法、守道德、學做人,但如果是在遠離人煙的所在,那就不能行人事了,無論你遇到了哪一種情況,都不能慌,不去理「它」,這正是那「見怪不怪,其怪必敗」。
夜行者,需記得,要冷漠、要無情,遇事則冷眼觀之、冷情待之,切莫理會,即使是在野外(城市不算)遇到了有人被害,比如路遇屍體或有人求救,又比如親人好友慘死在你的面前,縱然是真有此事,那也是對方命數該絕,自然無需搭理,一切都留到天明再說。想那大活人又怎會在夜間出行,且還是在遠離人居之所?一切不過都是虛幻的罷了。
由此可知,人不應該夜行,更不能長期夜行,否則難免不行人之事,欲夜行,那麼心腸必須要硬要毒,長此以往,很可能分不清真與幻,精氣神耗損嚴重,甚至形容枯槁,到此,人也就不能稱之為人了。
對於有經驗的夜行者來講,最可怕的不是鬼魅妖邪,而是同類夜行者,比如強盜與山匪,又比如狼群與大蟲。不過同是夜行者,彼此間也是有講究的,一般的土匪強人不會對落單的夜行者下手,而偷盜者也會講究個先來後到,極少有衝突,彼此多是形同陌路,遇到時就當做是沒有遇到一般。
總而言之,路是人走出來的,或人為修建的,是有人氣的,是為「道」。所以夜間要走大路,最起碼有一點,那狼蟲虎豹一般是遠離大路的。
是以,夜間行路,要膽大、心細、神經粗,膽大則本心不失、本質不移,心細則七竅玲瓏、趨吉避凶,神經粗則不招麻煩、不惹是非。若能做到以上這三點,即使夜間回頭又何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