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戒指
冷中凝拿著那枚古樸的戒指,這戒指許是那古屍的隨身物品,戒面上彩虹般的流光溢彩甚是奪目。卻異常的沉重,質地非凡。
戒指上有一縷如月色般的淡淡光芒似煙流過,冷中凝感覺指尖彷彿夾著一塊碎冰,淡淡的凄涼攝魂,不由得打了個冷顫。研究半天也沒看出個所以然來,想著腦海中出現玉慈彩的身影在歡呼雀躍,就一陣興奮。
冷中凝如今為人處世沒什麼驚天動地的成就,感覺有些愧對那張天真的容顏。他想親手給她戴上,想看她的表情。不自覺的走進回憶,走進那個近乎完美的女人。
四月是人間最美的季節,記得那近代近乎完美女人的人間四月天。是那麼溫潤,猶如一塊在黑暗中閃耀的明珠,把現代文明徹底的擊潰。
現代的愛情雜亂無章,天花亂墜,如同煙花般短暫。雖然燦爛,但卻不長久。那擱淺在灰色年代中的唯美,那優雅的旗袍包裹著花樣年華,勾勒著豐盈與骨感的性感的曲線。在骨感與豐滿間遊刃有餘,高山與行雲流水般的圓滑過渡,過分妖嬈。花盤的髮髻,簡約,自信,溫婉大氣。在灰色格調的光景中,卻是那麼鮮明。
碎碎的步伐,搖曳在這顛簸的世道上。這是容易摔倒的弱女子,對一懷肩背的渴望,更容易受傷。徘徊在生命最燦爛的季節,等候著。
江南綠岸,柳絲微瀾。彼此就在一場溫柔邂逅的初心,然後掰斷,個懷一半在天涯在海角翹首以盼。在一封封信來往穿梭在硝煙瀰漫,愛情如此艱難,卻愈發的簡單,在流金歲月中感知感性,憔悴了紅顏。回首煙消雲散,年華不返。微笑,只覺得你還是那麼溫暖。
冷中凝嚮往這樣的愛情,所以他不會輕易生情滋愛,一觸動,那就是一輩子。現代愛情唯一缺少的就是共同患難,以此滋養根深蒂固,沒有就很容易見異思遷。他也就是喜歡這樣的風景,所以在江南哀婉的風景中流連忘返。
他總覺得,總有一天有個人會來報道,並說,對不起,讓你久等了。然後自己會說,不要緊,彼此彼此。所以冷中凝在等待中寫著一首一首的小詩,可是一直找不到適合這些詩的主人,所以他等待是那麼苦苦的清甜。
有些人在人海中是那麼凸顯,彷彿故意讓你看見,還是你的眼尖。在這披紅掛綠的四月,風情涌動,讓人覺得應該會有什麼值得發生的事情將要發生。人生要怎樣的邂逅才能擺脫上天的安排,要怎麼的邂逅才驚艷,能徹底擺脫那厭煩的橋段。又要怎樣的驚天動地海枯石爛才能讓彼此銘記永遠,才能讓旁觀世人起立鼓掌,傳說歌頌!!
趁著絢爛季節遊動的人多了,冷中凝發現,每天在臨近傍晚時,都有一個女子在橋邊觀賞風景,雙手扶著橋欄,中分的長發披肩,遮擋住了容顏。隱約透過微風挽起的秀髮飄落間的縫隙,可以看見一張精緻的臉,小巧的鼻子,薄薄的嘴唇微微突起,彷彿對這個世界有一番自己獨到的見解。
尖尖的下巴立體了整個臉上的輪廓。清新的裝束,裹著纖巧的身體。隨風飄散著蔓延著她整個嫵媚氣質凝結而成特有的香,把這繽紛的季節襯托的更加芬芳。淡藍色的長衫有些淺淺的憂鬱隱藏。雪色的緊身牛仔褲,服帖著修長的腿。
她獨自站在橋邊,不動雲眸的觀望,腳下的青石板,還映著昨天細雨的憂傷,把她倩影剪貼在鏡中隨風搖晃,她佇立在放縱的晚霞中央。冷中凝沉醉了,倘若此刻手中有一部相機,他肯定會狠狠地按下快門。換個角度欣賞,原來她無懈可擊的漂亮。
於是,冷中凝就這樣每天傍晚等她看她,已成為他無所事事的事,這份工作沒有工資,很輕鬆。會上癮,一天不上班就會很煎熬,這份工作便是思念了。
他覺得任何女子在她面前都有自卑的理由,淡淡的與她零言語的相處已經一個多月了,彼此都能感覺到對方的存在,也只是在陌生與熟悉間徘徊,這份關係融洽又矛盾。
冷中凝每天傍晚彷彿靈魂出竅般的看著她,彷彿全世界都靜止了,只有她在生動著。以至於有些路上會橫眉怒視他豬哥表情下的企圖心。還有的甚至上前提醒那女子,指指冷中凝言語著什麼,她只是點頭,笑而不語。
直到有一天,再次面對路上的提醒時。她回眸看向冷中凝,嘴角露出夕陽打扮下燦爛的弧線,醉人可愛的酒窩。倘若你看過這笑容,那你一輩子都找不到悲傷的理由。只見她從上衣口袋快速的掏出一張揉成一團的紙砸向冷中凝,一臉的憤怒。
冷中凝一把抓住那團在眼中不斷放大的紙團,欣賞著她的表情,一下從飄飄欲仙的境界中掉了下來,摔得粉碎,險些沒有暈過去。他雪白的臉在路上冷嘲熱諷中秒變豬肝,冷中凝最怕的就是丟面子。
他深深地吸了口氣,然後使勁吐了出來,那種與生俱來的魅力,由內而外的氣質很快讓他平靜下來。便把路人當空氣一樣,只是仔細的看著她那張從單純變成妖媚的臉,想洞察出她內心的端倪,為何突然這樣對自己?
冷中凝心想,就算她真的是妖精,也有很多人願意做唐僧吧!他又閉眼,把事情過濾了一遍。他那左邊的長發隨風波浪,右邊的齊耳短髮卻是紋絲不動。近黃昏的刻畫,在朦朧中把他描寫的如此瀟洒。
可當他自我陶醉完睜開眼時,也就只剩他一個人呆在原地了。自己驚天動地的風度翩翩竟被所有人忽視了,他想到這自嘲的笑了笑。原本還打算睜開眼施以最紳士的解釋,內心早已醞釀了一番謙謙君子般文藝的對白,可是她卻悄無聲息的離去了。看著天色已晚,便不再逗留。
冷中凝走在回家的路上,淡淡的月光樸素。夕陽退卻后,萬物在將夜時分是那麼的蕭條與落寞,彷彿這夜來了就不會走,以至於染黑你每個燦爛的明天。把你丟在夢中,而你永遠也醒不來似的。
落葉,人間四月的落葉,竟然在如此鮮嫩的季節中英年早逝。彷彿一段段傷心往事在眼底偷偷又明目張胆的走過。四月晚間還是有些冷,下起了令人捉摸不透的濃霧。冷中凝鎖了鎖衣領,不由得,彷彿一步踏進了深秋。
家是一個相對漂流而溫暖的詞,冷中凝居住在離城鎮兩三里的郊區,住著父母遺留下來的房子。雖然父母死了,但他卻不傷心。他與父母的相處太短。等他們找到他時他已經18歲了,是的,他是一個棄兒。無論父母怎麼解釋勸說他都認為自己是棄兒,也只願意這樣承認。
被棄后經過了國家與地方形形色色的幫助才活了下來。所以他很有公德心,所以他也很無情,就算有情,又能向誰抒,誰又願意被抒。但是父母病亡的時候,他還是哭了,也只是象徵子女罷了。
心中的信仰破碎了,十八年來他一直相信父母存在,無論在什麼地方都好,那遙遠的挂念也就有了寄託。人生彷彿就是這點意義,他怕煙消雲散了。彩雲散后,下起了雨,卻沒有彩虹,彷彿天空白忙活了一場。
冷中凝想到這一陣黯然神傷,握緊雙拳似乎感覺手裡有什麼!是紙團,是那女子砸向自己的紙。打開一看!臉色慢慢由陰轉晴,驚喜道。
「有內涵,我喜歡!不愧是我冷中凝欣賞的女子,出類拔萃。」
但當冷中凝細看那紙上的內容時,卻又驚呼出聲道。
「啊~啊!!!數學?」
原來那紙上寫滿了數學題,共十來題,獃子也知道那是什麼了,一陣興奮感油然而生。第一題答案是1,難度逐漸加深。冷中凝憑藉著自身學藝瘋狂的算做著,名校出來的就是不一樣,很快就做了五六題。
可是幾年不複習,生疏了許多,又是皺眉,又是轉筆,筆在指尖不可思議的轉動著,剛開始還老掉,隨後只見他一邊抓頭髮在屋內暴走,一邊瘋狂的展示自己的旋筆。然後又是查電腦,又是打電話問以前的教授。
終於!在不懈努力和近乎自殘的狀態下完成了十道題。那七八九十道比奧數最難的題目還難,這要個號碼也太難了吧!!冷中凝內心感嘆道。但是這遠比當面索要浪漫,而且意義非凡。
但這浪漫也太費勁了,最後一道快趕上世界十大數學題未解之謎了,冷中凝一籌莫展,無可奈何急中生智,心道。那就一個個慢慢試吧!
說干就干,他拿起手機就從尾號1開始試撥。通了,冷中凝溫柔的說。
」喂~是你嗎?」
對方是個男的,說著天津話。
「妮搭挫顛滑了吧?」
冷中凝驚恐的放下手機,期望幻滅。接著第二位是四川的,也是男的。
」妮照拉裹哦!」
冷中凝又掛了電話,心道,浪費我的表情。第三位是河南的一位女性。
「布希窩屎睡!」
冷中凝掛斷苦笑道,想占我黃花大閨男的便宜,沒門!隨後一直試到8,只剩最後一個了,他撥通后忍不住興奮的道。
」這下你跑不掉了吧?」
然而對方卻不說話,他也不說話,聽著怦然心動,整個身體都在前所未有的大地震。在最糟糕的環境中也能綻放美麗,他竟然幻想著回答自己為她編織的問題,很享受一條線牽住兩個人的時刻,雖然沒有言語,但是覺得異常的溫馨浪漫。
但是時間長了也覺得無聊,大約過了十分鐘。冷中凝還是掛了電話,心情悵然若失,隨後卻收到一條簡訊。
「明天老地方見」
冷中凝一看便興高采烈起來,他驚嘆這女子的魔力,隨時隨地都可以將人置身四季,千萬思緒。太有個性了,被她玩弄也是很幸福的一件事。
第二天他依舊在傍晚等待中寫詩,他想專門寫一首送給她。她相對昨天姍姍來遲,但依然那麼清新淡雅。她徑直走向冷中凝,仔細看著他不說話,帶著迷惑的的笑容。
冷中凝看著她美輪美奐的容顏一陣心痛,心道。難道她是啞巴,不由得便恨上了現代無能的醫學。怎麼能讓這麼風華絕代的女人啞巴,也許上天還是公平的。
他帶著歉意的輕輕笑道,昨晚的電話,不好意思,為難你了。他正想著這句話用手語該怎麼表達的時候,卻聽見。
「你好,我叫玉慈彩。對不起,昨晚接你電話時我正在洗頭。放旁邊忘了,想起來拿起來剛要說話,你卻掛了。為難你了,這通話十分鐘你都說什麼了?」
玉慈彩掩飾非常到位的似笑非笑,還是忍俊不禁的笑出聲來,臉憋的像紅蘋果似的。
冷中凝見聞險些暈過去,一陣天旋地轉。張著嘴,腦海過濾巨多聯想詞,愣是沒說出半個字,一連被一位弱女子調戲幾次,自崩的心都有了。心道,自己何時如此過!難道她註定是來收拾我的!前世的報應啊!
玉慈彩看著他吃癟的樣子,調侃道。
「你好傻,真可愛!」
冷中凝聞聲巨汗,心道。一個堂堂七尺男兒竟然被一弱女子形容為可愛!難道一個娘炮一個女漢子!他立刻趁著微風,理了理髮型。又挺直了腰桿,重振雄風,昂首挺胸一臉嚴肅證明自己很成熟,可是完全沒效果,玉慈彩笑的更厲害了。
兩人就這樣從語塞到暢所欲言,一句一句的拉扯大了感情,彼此是那麼的天造地設,渾然天成,天衣無縫。
原來玉慈彩是一名護士,每天傍晚到這來看風景,只是為了排解每天形形色色的人患得奇奇怪怪的病給她帶來的殘忍壓抑。她太善良了,不適合這個行業,但是卻想幫助更多的人。
她父親名叫玉為祥,實幹家累積起了小財富。母親名叫李超華,企業家,有一位重要政客可托上關係的親戚,所以干著最快活的活,拿著最暴利的錢。一人得道,雞犬升天,開寶馬的照樣可以辦低保證。
對於冷中凝與玉慈彩的愛情,他們是極力反對的。冷中凝也常常這樣問自己,我有什麼?憑什麼?他也常對玉慈彩這樣說。
「我們都是聰明人,都不好騙。所以不要用善意的謊言趕對方,真愛趕不走。若果不愛了,自己會走。」
他從回憶中走了出來,站在橋邊,撫摸著那枚古樸戒指,想著那個深愛的女孩,撥通了她的電話。
用全世界只有他這樣叫也只有她這樣應的名字
「月虹」
月虹是冷中凝送她的第一首詩,玉如月,彩有虹。
「月虹,你能來下嗎?我有東西送你」
「又是詩嗎?又是讚美我哪兒?還是彈吉他給我聽?」
玉慈彩滿心期待的問道。
「都不是,你來了就知道了」
冷中凝繼續賣關子道。
「好吧,我們現在被逼到只有我下班那一個小時的相聚時間了。不說了,忙了,過會兒老地方見。」
其實還是有方式相聚的,那暗中偷渡越是刺激,越是覺得沒有明天。冷中凝時常帶著玉慈彩模擬私奔,她總是以各種借口敷衍她父母,矇混過關。
傍晚,天空陰鬱著,失去了燦爛的霞花綻放的天空,讓人在黯然中彷徨,將心徘徊在無盡的流浪。她來了,帶著冷中凝所以的寄託,她已經冥冥中成了他的全部。
兩人走向橋邊,冷中凝撫摸著她的秀髮。第一感覺就是,滑!彷彿一切憂傷都站不下。玉慈彩溫柔貼著他的胸膛,感受著他的風度。冷中凝深情的凝望著她認真的說道。
」把手伸出來」
玉慈彩一驚,細細咀嚼著那句話再看看冷中凝的表情,默契如此,只見她秀眉一皺,粉嘴一嘟,彷彿受了莫大的委屈。狠狠地別過頭去,顫抖著肩膀。冷中凝用力奪過她的手將戒指狠狠地推了上去,在芊芊玉指上是那麼的美麗。
玉慈彩回過頭來,梨花帶雨的臉龐還是風華絕代。抽泣顫抖期期艾艾的說道。
「這~這不是真的~的!嗯~嗯,你騙我~我的」
說罷,便用力拍打冷中凝的肩膀,越打越委屈,冷中凝卻是越挨打越歡喜。這矛盾的畫面讓路人個個都覺得冷中凝禽獸,但是誰都不知其中的洋溢的浪漫。玉慈彩打累了,狠狠地抱著冷中凝,指著夜空的星星,慵懶的說道。
「那顆星星真美,我想到那上面去,那裡只有我們!」
冷中凝聽聞一陣悲傷,感覺自己太過無能,都給不起愛人一個彼此空間。他突然感覺懷中的擁抱鬆了,這釋懷來的太突然了,悄無聲息。再看戒指上流光溢彩的閃耀著,無數斑斕竄動,而懷裡的人兒卻迅速的降溫,在冷中凝歇斯底里的呼嚎中,玉慈彩卻如冰一樣冷、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