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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二章 不可救藥

  游津蘭和兒子小翼聊了好一會兒,直到她感覺自己的耳朵都發燙了,才依依不捨地說:「媽媽要去忙了,下次再給你打好不好?」


  小翼撒嬌地說:「不好!」


  「乖啦,媽媽真的要忙了。」


  「哦,那……等下,外婆要跟你說話。」


  一陣傳遞話筒的聲音后,「小蘭啊,你這麼久都不打電話來!」


  母親的埋怨讓游津蘭頗覺心酸,她好言好語地撫慰了一陣母親后,只聽得母親話鋒一轉,「小蘭,你記得小翼的生日吧。」


  「記得啊,不是過了嗎?」游津蘭有些莫名其妙,「我給您打錢了,您沒有收到?」


  「收到了,我是提醒你,你兒子明年就七歲了,該上小學了!」母親似乎很不高興,「你在國外,心都野了吧。」


  游津蘭心裡一驚,「沒有,您說什麼呢!我知道他要上小學了,不是還有半年嘛。」


  「哼,你以為上小學就跟吃飯拉屎一樣容易是吧?現在好一點的小學,門檻都不曉得有多高!你拿著錢,人家還不一定讓你去讀!」


  游津蘭感到一陣煩躁,「那您是想說什麼嘛?」


  「我們家附近,沒有什麼好學校。小翼想讀個好一點的學校,就得交擇校費。」母親似乎冷笑了一聲,「哪怕學區對口,你也要交點錢。反正,你不想小孩上民工學校,就一定得塞錢。」


  「需要多少錢?」


  「我前幾天去打聽過了,誠忠一小要8萬,遠閣小學9萬,明林小學10萬,寶師附小12萬。」


  「這麼貴!」游津蘭驚呆了。她在千楓學院任的是個閑職,月薪6000多,加上平時衣食住行都是高靳買單,所以,半年下來,她攢了三萬塊錢。


  前些天,她把這筆錢分成兩份,打給母親和婆婆了,她原本想著,兩邊的老人應該都會很高興。


  「你在國外打工,都沒有找點兼職嗎?」母親不滿地說,「別人出國洗盤子都可以掙美金!你隨便掙個一千美金,不就等於我們這邊的六千多咯?」


  游津蘭哭笑不得,「媽,不是您想得這麼容易的,國外也不是遍地黃金。」


  「那憑什麼別人就能掙,你就掙不到?說來說去,還不是你沒本事?」母親的聲音陡然拔高,這令游津蘭更加煩躁了。


  「您說個數吧,大概需要多少,我想想辦法。」游津蘭忍住氣,不願跟母親爭執。她心裡清楚:假如她說隨便上個小學,母親一定會發脾氣。


  「看你想讓你兒子讀什麼學校了。」母親似乎有些譏諷地說,「如果要讓你的小孩輸在起跑線上,那我也沒辦法。」


  「那就寶師附小吧。您剛才說多少來著?12萬?」


  「這只是擇校費,還有選班費。」


  「什麼是選班費?」游津蘭有點糊塗。


  「就是讀好班差班啊,讀好班要交錢的好不啦?」母親的嘴巴像是剛燒開的水壺,熱騰騰地往外噴著氣,「你給我準備20萬吧。」


  「20萬?」游津蘭下意識地看了一眼手機,她懷疑自己聽錯了,「要這麼多?」


  「擇校費,選班費,還要請老師吃飯,給老師送購物卡,還有雜七雜八的,你以為不要錢啊?現在的小孩難養的要命,你兒子一天到晚動不動就這兒不舒服那兒不舒服的。你是手一甩出國瀟洒去了,擔子都丟在我這裡。你那個老公已經是殘廢了,又掙不到什麼錢。你現在一個人養活全家,就是這樣的咯……」


  游津蘭將手機拿開了。她深深地吸了好幾口氣,才將手機重新貼近耳朵,「你以前不聽我的咯,非要找這個剛波寧……」


  游津蘭強忍怒火地打斷了母親,「好了,我知道了,你什麼時候要?」


  母親愣了一下,大概是沒有想到游津蘭會答應得這樣乾脆,「呃,你儘快咯。」


  「你不要打這個號碼,這是網路電話。等我弄到錢了,我再聯繫你。」游津蘭一口氣說完,接著就掛斷了電話。


  游津蘭握著手機在浴室里發獃,「今天真是不順,看到了心煩的東西,又聽到老媽子要錢。」她垂頭喪氣地想著,幾乎想要再哭一場。


  突然,她的手機響了一聲,她拿起手機一看,是一封新郵件。游津蘭無精打采地點開郵件,是戴天發來的,內容只有一句話,「東西都要放回原位。」


  「對了,戴天!」


  游津蘭如夢初醒一般,回復了郵件,「我要見你,現在。很重要的事情。」


  發完后,游津蘭對著鏡子觀察了一下自己的臉,確定自己需要好好化個妝了。


  兩個小時后,在一家裝飾得十分典雅的茶館的包廂里,游津蘭見到了戴天。桌上放著一壺冒著熱氣的熱茶,還有幾碟話梅、牛肉乾、堅果等小吃,顯然都是戴天點的。


  「你今天太冒險了。」戴天單刀直入地說,「你再這樣任性,我就要考慮終止和你的合作了。」


  「正好,我也在考慮這件事。」游津蘭冷冷地說,「我不想再為你做事了。」


  戴天一怔,「為什麼?」


  「你先告訴我,為什麼會找上我?」游津蘭在戴天對面的竹椅上坐了下來,「是不是因為我的長相?」


  「看來,你在高靳的閣樓上發現了一些東西呢。」戴天微微一笑,並沒有回答她的問題。


  「那個『綺』是誰?不可能是高襄綺,年齡不對。」游津蘭緊追不放,「你之前跟我說,高靳結過一次婚,是不是跟那個『綺』?」


  「你的問題真多,你想要我先回答哪一個?」


  「每一個。」游津蘭的態度異常強硬。


  戴天嘆了一口氣,「你發現的,應該是桑一綺,高靳的亡妻。」


  「死了很多年了吧?」游津蘭想起那些明顯帶著時光痕迹的舊物,「但是高靳還念著她?」


  「你難道沒有注意到高襄綺的名字嗎?高襄綺,是『高想綺』的諧音,起名的時候,桑一綺還在人世,這應該是個秀恩愛的名字。但桑一綺去世后,高靳並沒有改掉女兒的名字。」


  「因為他還在想她!哼,你的僱主發現,我跟桑一綺長得很像,就打起了我的主意?桑一綺喜歡畫畫,你們就安排我當個美術老師?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盤!」游津蘭酸溜溜地說。


  「你猜得不對。」戴天平靜地說,「相信你也看過桑一綺的照片了,你們並不十分相像,只是氣質接近。而且,我得說句實在話,以我僱主的能力,完全可以另找一個女人,只要花點錢整容,完全可以比你更像桑一綺。」他端起桌上的杯子,又慢慢放了下來,「至於畫畫,那是因為高襄綺喜歡畫畫,你做美術老師,能夠最大程度地接近高襄綺。另外,你不夠沉穩,缺乏耐心,又太過於感性,虛榮心強,這些缺點都足以說明,你並不適合收集高靳的罪證。」


  「那你還來找我?」游津蘭又窘又惱,「既然我這麼糟糕,那你幹嘛不找別人?」


  戴天苦笑了一下,「以我的看法,你確實不適合。但我的僱主卻認為,應當給你一次機會。」


  「什麼機會?」


  「高靳殺害了你的女兒,你應當有機會為她復仇。」戴天直視著游津蘭,目光中儘是坦蕩,「我的僱主當然可以找別人幫你,但這樣一來,最後將高靳送上法庭、將他繩之以法的人,就不是你了。你的女兒如果泉下有知,會不會覺得遺憾?」


  游津蘭哆嗦了一下,她不太敢面對戴天那明亮的目光,因為她感覺對方似乎看穿了她的心思。


  「如果你有機會復仇,你會選擇自己親自來做,還是把機會讓給他人?」戴天像是在問她,又像是在自言自語,「懦夫和勇者的區別,有時候,就在一秒的決心之間。」


  游津蘭沉默了一會兒,忽然問道:「你的僱主,是不是邵訟的朋友?」


  戴天睜大了眼睛,「邵訟是誰?」


  游津蘭盯著戴天看了幾秒,什麼也沒看出來,只好怏怏地說:「我在高靳的閣樓上看到了一個柜子,裡面裝滿了不同人的資料,全是死人的,邵訟是死亡日期最靠後的一個。」


  戴天眨了眨眼,「或許,那些都是高靳殺掉的人。」


  「這麼多?」游津蘭驚呆了,「我忘記總數了。但是,有一年有19個,有一年有10個,加上其餘的,高靳殺了好幾十個人?」她渾身一激靈,「這是真的嗎?」


  「不一定是他親手殺的。」戴天淡淡地說,「但一定是他覺得有必要記錄下來的。我猜,你看到的資料,死亡日期最早的應該是1990年。」


  「是的。」游津蘭的臉色漸漸變得蒼白起來,「真看不出來啊,他平常很溫柔的,居然會殺那麼多人!」


  戴天好笑地看了她一眼,「能看出來的兇狠,根本不算什麼;真正的兇狠,是隱藏在精心設計的溫柔皮囊之下的。」


  「難道是莫傲骨?」游津蘭若有所思,沒有注意到戴天眼中閃過的一絲訝異。


  「這又是誰?」戴天問道。


  「不知道啊,他是高靳那個柜子里資料最少的人,就幾行字,而且是唯一一個沒有貼照片的人,死亡日期好像是……」游津蘭苦苦地回憶了一下,「2011年2月2日。」


  「沒有照片,可真神秘啊。」戴天勉強地笑了一下,「這個人很重要嗎?」


  「我亂猜的,我以為他跟你的僱主有關係。」游津蘭喝了一口熱茶,感覺到心裡稍微暖和了一點兒,「看你的反應,你對你的僱主好像也不怎麼了解呢。」


  「你為什麼對他這麼好奇?」戴天瞟了一眼牆壁上掛著的時鐘,四點一刻。


  「說老實話,從你在停車棚找到我開始,我的生活就變得天翻地覆了。我有時候想退出,但我又不甘心;可是,讓我繼續往下查,我又有些不樂意。」游津蘭的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茶杯表面的浮雕,「我現在不知道該怎麼辦。」


  「很簡單,就當做你今天什麼也沒發現。」戴天微微一笑,「你今天看到的東西,有任何一件跟你女兒有關嗎?」


  「沒有……」游津蘭有些尷尬,「可是,知道了自己是被人利用的,那感覺很不好受,你懂嗎?」


  「你怎麼鑽牛角尖呢?」戴天啼笑皆非地說,「照你這麼說,我也是被我的僱主利用的,利用我來聯繫你,以及幫他搜集信息。」戴天搖了搖頭,「游小姐,我覺得你想得不對。我的僱主有支付我薪水,你也不是無償勞動,更別說,你現在做的事情,還是在為你自己復仇。」他眯起了眼睛,「我倒是想找個你這樣的活兒干呢,又能給自己報仇,又能賺錢的,可惜沒人看得上我。」


  游津蘭被諷刺了一通,頗有些下不了台,但她不得不承認,戴天說的話是有幾分道理的。她想了想,又問道:「高執,就是高靳,對不對?」


  「我跟你說過的,高靳坐過牢。」戴天輕描淡寫地說,「他不想被人知道自己以前的歷史,所以改了名字,這並不奇怪。」


  游津蘭點點頭,她盯著杯子里裊裊升起的白煙,說道:「想要我繼續幫你做事,也不是不行,但我有個條件。」


  「你說。」


  「我需要二十萬。」游津蘭脫口而出。


  「高靳沒給過你錢?」戴天似乎有些詫異,「你現在應該不缺錢吧?」


  游津蘭咬了咬嘴唇,「我不想要高靳的錢。而且……這錢是給我兒子上學用的。」她的眼中流露出了痛苦,「你的僱主要是不答應,那我就退出了。」


  「你聯繫過你兒子?」戴天的臉色一變,「你這樣,很容易被高靳發現的!到時候你就前功盡棄了!」


  「誰讓你一直瞞著我,不跟我說桑一綺的事情!」游津蘭沒好氣地說,「現在還怪我?」


  戴天看著她,像是看一個不可救藥的病人,「你居然為了這麼點小事……」他長嘆了一聲,「怪我,高估了你。」他站了起來,像是一秒也不想再待下去,「什麼時候要?」


  「你幫我匯款給我媽吧,越快越好。」游津蘭的臉有點發燙,「你匯款了,我自然會繼續收集高靳的罪證。」


  戴天冷冷地說:「好。」說完,他走到了包廂的門口,「我去結賬了。以後,等我聯繫你,不要再像今天這樣了。」


  「知道了。」游津蘭疲倦地說。她看著戴天的背影,忽然又說道,「等等,我還有個問題。」


  「什麼問題?」


  「4月30日是什麼日子?」


  戴天轉過頭來,神色複雜地看了她一眼,「是高靳和桑一綺結婚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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