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求畫!
「恩。」
項回聞言陡然回神,而後露齒一笑,動身向著石桌走去。
項回端坐在石墩之上,而後湊頭深吸了一口鮮香之氣,口舌生津的說道:「好香啊!」
話語間,項迴轉動目光,目光閃亮的盯著盤中的竹蟹,食指大動的說道:「這是什麼魚蟹,看起來很不錯的樣子!」
「嘿嘿!」今日,問天一改日的前沉著、自謙之貌,看起來頗為平和隨性,但見其嘿嘿一笑,而後搖頭晃腦的說道:「這是竹蟹,那是墨鱸,這可都是漁陽鎮的水中之寶!」
話語間,問天捋了捋長須,面露得色的說道:「好材加上好藝,其味自是妙不可言!」
「……」聞言,項回下意識的翻了個白眼,而後目光錚亮掃視著盤中之餐,迫不及待的說道:「那怎麼吃?」
「什麼怎麼吃?」聞言,問天神情一頓,目露錯愕說道:「當然是用嘴吃了!」
項回尷尬的摳了摳太陽穴,而後吶吶說道:「這個我自然知道……不過沒有碗筷,這蒸魚可怎麼吃?」
話語間,項回還特意抬手點了點那盤墨鱸,一副無從下口之貌。
「嬌氣!」聞言,問天眉頭一挑,而後面露不滿的撇著嘴說道:「往昔困苦之時,哪裡會講究這些,能尋到果腹之物已是幸運!」
話語間,問天無奈的搖了搖頭,而後探出右手,折斷幾支石凳旁的草梗,將其往桌上一拍,張口說道:「世間萬物,無物不可用也!」
「這……好吧!」見狀,從小嬌生慣養的項回,自是無所適從,但此時其腹空空如也,又有美味在前引誘,也只能委屈求全的點頭應是。
卡朋!
項回嘴上猶豫,但下手卻一點不慢,但聽卡朋一聲脆響,項回已然將一隻竹蟹的蟹鉗捏碎。
但見蟹殼之下,那蟹肉青嫩鮮滑、彈性十足,仿若用手一觸,其肉就會自行滑出。
「嘿嘿。」見狀,項回口舌生津的舔了舔嘴唇,而後迫不及待的將那蟹鉗一把塞入口中。
「嘿嘿!」見狀,問天白眉微揚,而後目露期待的盯著項回,略有忐忑的說道:「怎麼樣?」
項回一口將蟹肉吸進口中,在閉目輕咀一瞬后,猛然睜目道:「恩!韌勁十足、鮮香四溢,遇水即化、令人口舌生津!果然是好蟹!」
話語間,項回吧唧了一下嘴巴,在抬眼回味了片刻后,接著說道:「且此肉,在入口之後,會滋生一絲清潤的靈氣,這靈氣順喉而入,而後匯入四肢百骸,讓人仿若置身清泉般舒爽……」
「哼!」聞言,問天眼睛一瞪,突然出聲打斷項回的長篇大論,語氣不滿的說道:「老夫問的是老夫的手藝如何,又何曾問你這蟹好蟹壞!」
「呃……」聞言,項回面色神情一頓,嘴巴微張的望著對方,吶吶說不出話來。
「哼!」見狀,問天再度發出一聲冷哼,而後低聲嘟囔道:「孺子不可教,朽木不可雕!」
語畢之後,問天突然伸出右手,將那盤竹蟹拉到身前,而後埋頭大吃起來。
「這……」見狀,項回頓時尷尬不已,一時間也不知該如何是好,只能眼巴巴的干看著那盤竹蟹,在飛快的減少中,被對方肢解吞食。
「咕!」片刻后,項回乾咽了口口水,而後眼珠轉動,直勾勾的盯向那盤墨鱸。
嗖!
說時遲那時快,但聽嗖的一聲風嘯之音,項回伸手似箭,一把將那墨鱸拎到嘴邊,開始狼吞虎咽的撕咬起來。
此時,項回右手垂吊胸前,左手高拎黑魚,其左右翻轉、急速的啃食著手中的墨鱸,其模其樣,正是惹人生笑、滑稽不已。
一盞茶后。
此時,石桌上蟹殼遍及、肉汁四溢,問天的身前,已經高高堆摞起一堆的蟹殼,那蟹盤之內所剩的竹蟹,已經不足五隻。但此時,問天卻仍未停口,依舊動作嫻熟、行雲流水的肢解著竹蟹,神態自若的品嘗著其內的蟹肉。
而在那一堆蟹殼前方,那一盤墨鱸,已然只剩一副骨架……
「那個……」項回干瞪著雙眼,看著悠然自得的問天,欲言又止、欲止又言,直急的抓耳撓腮。
雖說將那一條墨鱸盡數食下,但項回數日來滴米未進,早已餓的前胸貼後背,那小小一魚,又豈能滿足其腹中食慾。
片刻后,但見項回突然目中一亮,而後目光真誠的盯著問天的面龐,抬起左手拍著心口阿諛道:「問天前輩廚藝精湛絕倫,前無古人後無來者,實乃天界第一神廚無疑!」
聞言,問天眉頭一挑,但手下動作卻是未停,而是口齒不清的說道:「唔……此事世人皆知,無須……你來複述。」
「這……」見對方如此模樣,項回心中暗恨不已,在心中將對方腹誹了無數遍。
啪!
片刻后,問天動作瀟洒的將最後一隻竹蟹的蟹殼,也拋在桌面上,而後腦袋微揚的睥睨項回,語氣淡然的說道:「晨餐已畢,老夫要前去垂釣,你是隨我一起,還是如何?」
項回頹然的盯著那猶在翻滾的蟹殼,雙肩聳拉的說道:「我要去找吃的……」
「恩?」聞言,問天眉頭一挑,目露不滿的說道:「年輕人,就是喜歡浪費糧食,閑來無事吃那麼東西作甚!」
「……」聞言,項回神情一僵,額頭頓生一片黑雲……
「也罷。」見狀,問天嘴角微微揚起,而後悠悠說道:「既然如此,那老夫便自行前往了。」
語畢之後,問天悠然起身,身形轉動間就要離開此處。
見狀,項回目光一閃,突然出聲阻止道:「等一下!」
聞聲,問天身形一頓,而後轉目看向項回,語氣平淡的說道:「怎地,莫非你要與老夫一同前往?」
「不是……」項回認真的搖了搖頭,而後凝視著對方的雙眼,聲音沉凝的說道:「前輩,不知那房內的文房墨寶,可是你物?」
聞言,問天眉頭一挑,在轉目打量了項回片刻后,但見其突然抬眼上望,而後矢口否認道:「那東西,乃老夫故人之物,只是寄存在此而已。」
「……」聞言,項回眉頭一皺,其表面上啞口無言,但卻在心中暗罵道:這該死的老狐狸,昨日還是一副世外高人之貌,怎的今日卻如此姦猾!這竹屋內,連一件招客之物都沒有,又哪來的故交!
問天眯眼一笑,而後淡然說道:「若無他事,老夫便垂釣去了。」話語間,問天再度扭轉過身,動身向著竹海的方向走去。
見狀,項回目光一凝,繼而張口深吸了一口大氣,起身向著問天抱拳垂首,而後嘴唇緊抿的沉聲說道:「若前輩,能夠為晚輩作畫一幅,日後若有差遣,晚輩定當誓死遵從!」
「哦?」聞言,問天身形一頓,在沉默片刻后,頭也不回的說道:「此話當真?」
「蒼茫可鑒!」見狀,項回的眼角,不自然的一抖,而後沉聲說道:「晚輩可以命魂作誓!」
語畢之後,項回的左手,突然虛張成爪,而後快速的抓向自己的眉心!
其實此舉,只是項回故作姿態而已,而其口中,那所謂的「以命魂作誓」,項回就更是不知為何物了,其之所以有此一言,實際上,也是從族內之人的身上聽聞……
然而,就在項回的左手,將要抓在天靈之時,問天突然悠悠一笑,而後輕聲說道:「那倒不必!」
呼!
與此同時,在問天話語傳出之際,但聽呼的一聲微鳴,項回急抓而落的左手,突然微微一顫,竟是生生停在天靈前側一寸。
「什麼!」見狀,項回目中的瞳孔縮同麥芒,心中轟鳴頓時滔天而起。
此時此刻,在項回感覺,彷彿有一股無形的屏障,將自己的手掌與身體隔離開來!而自己,只能感知到自己的手,卻無法控制其行動!
問天目光幽深的望著項回的雙眼,聲音平靜的不起絲毫波瀾的說道:「只要你答應我一件事情,那麼我,便送你一副畫像。」
在問天的話語中,項回抬起的左手,開始僵硬的慢慢下放,而後慢慢垂在腰間。在項回的手掌垂腰之時,那股將其束縛的怪力,也在無聲中悄然消散。
「這是什麼力量……」項回呼吸急促、目露驚恐的望著自己的左手,一時口不能言、心神透涼。
此時在項回眼中,眼前那平平無奇的問天,卻突然無限的高大起來。就仿若對方,突然化身一座從天而降的天塹,重重的將自己鎮壓在地!那種令人窒息的壓迫感,讓項回有種螻蟻仰望蒼穹之感!
問天若無其事的望著項回,面帶微笑的頜首說道:「如何?」
聞言,項回目中一動,頓時從震動中回過神來,只是其心中的惶恐,卻怎麼也揮之不去。
「呼!」片刻后,項回深吸一口大氣、強壓下心頭的恐慌,而後目光閃動的望著問天,聲音艱澀的說道:「什麼事……」
聞言,問天詭秘一笑,而後幽聲說道:「你我再見之時,你自會知曉。」
話語間,問天的身形突然一虛,而後漸漸隱入虛無、消散無蹤!
「項回,謹記你今日之言……」虛無中,遙遙傳出問天悠遠的低語……
「這是何等修為!」項回瞳孔收縮的望著問天消失之處,心神內頓起無數雷霆咆哮。
沙沙……
然而,就在項回心神震動之時,其不斷轟鳴的心神內,卻陡然響起一陣微弱的摩擦之音!
此聲,如同筆鋒划紙,彷彿有人,在項回的心神內執筆作畫!
「恩?」項回目中瞳孔一縮,而後猛然迴轉過身,若有所感的看向那間竹屋。
「畫!」下一刻,項回眼睛一眯,而後身形一晃,向著竹屋疾沖而去。
竹屋內。
此時,那墨竹畫案之上,鋪展著一副青綢畫卷,那畫卷內白宣如雪,其內正在快速的浮現出……一名女子面龐的輪廓!
此情此景,極其詭異,仿若有隱形之人,手持無形之筆,在其內奮筆作畫。
砰!
與此同時,項回砰然撞開竹門,急奔到畫案之前。
「這是……」項回瞳孔收縮的望著眼前的情景,本就震動的心神,更是愈發翻湧。
沙沙……
此時,那無形之筆猶在揮舞,正在飛速的勾勒出一副女子的畫像。
那畫中女子,鳳目蛾眉、青絲如瀑,其人身姿高挑、曲線迷人,其嘴角微微上揚、鳳目內綻放出一絲危險之感。這畫像,赫然與項煜手中的畫卷,如出一轍!
「母親……」項回目光微顫的望著畫卷中,那漸漸清晰的女子,雙目漸漸濕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