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問天!
呼轟!
下一刻,但聽轟的一聲悶響,黑衣修士的臉面,與拳面的交觸點內,驟然爆散出一片風刃!
那些風刃,約有筷子大小,如同一朵風刃之花般,在黑衣修士的面部轟然綻放。
在那風刃爆散的一瞬,黑衣修士身軀一震,頓時應聲而飛,足足在空中翻飛出三丈之遠,才如同一個破麻袋般翻滾落地。
砰!
此時再看那黑衣修士,已是聲息全無、慘不忍睹。但見其,面部的皮肉模糊、白骨青筋外露,並沾染著細小的肉沫,看起來直是可怖瘮人。
「咳呃!」在黑衣修士翻滾落地的同時,項回也是面色慘白的嗆出一口鮮血,而後身體虛晃的連退數步。
此時此刻,項回的狀況,也比那黑衣修士好不了多少。但見其右臂之上,血肉焦黑、袖管焦爛,其右手已然腫脹變形!且在其身體右側,腰腹處的衣衫上,還驚現出數個血染的破洞,其內不斷的流溢出道道血跡……
此傷,倒並非那黑衣修士所致,而是項回在握爆那火刀之時,未來得及散出靈氣護體,而被火刀爆碎的碎片射中導致。
「呃!」踉蹌後退中,項回緊咬牙關的止住身形,而後搖搖欲墜的抬起左手,死死的按壓住右側的腰腹,目光黯淡的望向那名白衣修士。
此時,那白衣修士周身金光刺目,在其身外,已經匯聚出千百顆金針。
「小崽子!」白衣修士目呲欲裂的盯著項回,面容扭曲的暴喝道:「我剮了你!」
怒喝中,白衣修士大手用力一甩,其身外的無數金針,頓時隨令而出,如同一片金色的暴雨般,向著項回爆射而去。
嗡!
那金針速度極快,僅僅瞬息之間,便逼臨項回身外數丈。
「風刃……旋殺!」見狀,項回血絲密布的雙眼內,突然冷芒一閃,而後猛然抬起左手,隔空抓向衝來的白衣修士。
嗡!
在項回右手握拳之時,但聽嗡的一聲音鳴,那白衣修士的身外,陡然凝現出百十道細小的風刃!
呼嗡!
那眾多的風刃,遍布在白衣修士的身周一丈,化成一個巨大的風刃之球,在飛速的迴旋中,急速的向內縮攏,而後旋斬向其內的白衣修士。
項回瞳孔渙散的望著眼前的金雨,而後嘴唇蠕動的低喃道:「風……盾……」
低喃中,項回雙目突閉,而後身軀一晃,砰然栽倒在地。
嗡!
然而,就在項回后倒一瞬,但聽嗡的一聲音鳴,一道菱形的青光,卻陡然從項回的身前拔地而起。
說時遲那時快,下一刻,針雨臨、風刃斬!
轟!
……
項陸的南部,生有一河,其名渭河。
渭河,源自東項地區的黃海,此河繞行南項腹地,其體蜿蜒崎嶇、連綿數千里,其內資源豐茂、漁業旺盛,所以其流經之地旁,多建有一些小鎮。
而在那眾多傍水而建的小鎮之中,有一鎮頗為聞名,此鎮名為——漁陽。
漁陽鎮,位於項陸的西南側,地處渭河的下游,當地之人大都以農、漁業為生,而其之所以有名,則是因為其內,盛產兩種美食——墨鱸、竹蟹。
墨鱸是一種靈魚,此魚以河底靈藻為食,且僅存於渭河下游之段,其形體修長、膚如墨染,肉質鮮美、軟骨無刺,其體內蘊含著,少許精純的水系靈氣,可滋養食者體脈,具有消疾防患之效。
竹蟹是一種靈蟹,此蟹生存在漁陽鎮外的竹海之內,以海竹的幼筍為食,其體碧綠如玉、頗為袖珍,蟹肉之內凝聚著少許的木系靈氣,可促進食者心肺的循環,具有些許延年益壽之功。
是以,時常會有一些商賈,不遠千里而來,在此紮根經營。得益於此,漁陽鎮也由往昔的小鎮,慢慢發展成一座堪比小城池的大鎮。
而要說,漁陽鎮有什麼怡人的奇觀妙景的話,自是那片浩瀚的竹海無疑了。
這竹海,與鎮區遙隔五十里許,坐落在漁陽鎮的東南側。
此時,紅日西垂、紅霞漫天,天際璀璨的紅霞,映落在偌大的竹海內,將海中那翡翠般的綠竹渲染成金;昏黃的紅日,在竹林之頂隱露頭角,散發出柔和的光彩,將竹海外圍那飄散不去的雲煙盡數染指,也將竹海的海畔上,那一座竹屋照現出來……
那竹屋不大、僅有三丈見方,其牆體縷空、四面通風。
在竹屋的前側,砌有一張圓形的石桌,石桌外豎有四墩灰石,用以代替座椅;在竹屋的西側,建有一頂簡易的竹棚,其內擺設著簡便的廚具,是為廚台。
竹屋內的布設頗為簡便,其內卧床一張、躺椅一副,竹桌一張、竹椅三兩……其內所有的物件,皆為綠竹打制,給人一種清雅之感,尤其是入門見左處,那一張墨竹所制的畫案,更是讓人眼前一亮。
此時,竹屋內寂寥無聲,其內僅有一名少年閉目在卧。
那少年面色蒼白、薄唇乾裂,其上身半裸,右側的肩部和腹部,纏繞著一層薄紗,正一動不動的平躺在竹床之上。
此人,自是項回無疑。
嘎吱……
在一聲微弱的摩擦聲中,竹屋的竹門慢慢向內開攏,露出一名鬚髮皆白的老者。
那老者相貌端正、五官如刻,其人額頭方正敞亮,眉似尖刀、斜插入鬢,目如朗星、清澈如泉;三尺霜染的銀絲,以紫金之箍為束,整齊的束攏在後,顎下半尺白須如同落瀑。
此人,雖說看似年事不小,但從其體貌之上、眉目之間,非但看不到,絲毫的龍鍾之態和羸弱之感,反倒給人一種韜匱藏珠之嫌、意氣風發之感,和一抹如龍在卧之威。
那老者推門而入,而後背負著雙手,踱步走到竹床邊,目光平靜的望向床上的項回。
片刻后,那老者默然的搖了搖頭,而後嘴角微微上牽,神態悠然的說道:「如此小傷,便昏睡七日之久,還不及我這把老骨頭……」
「呃……」然而,就在那老者的話語,剛剛傳出、還未遠揚之際,但見竹床上的項回,突然眼皮一動,竟是悠悠轉醒……
「恩?」見狀,那老者微微一愣,而後搖頭失笑道:「真是怪哉,只不過說他兩句,也能將其喚醒……」
項回茫然的望著上方的屋頂,聲音沙啞的低語道:「這是哪……」
聞言,那老者微微一笑,而後張口說道:「這裡是漁陽鎮,玉竹之海。」
「漁陽鎮……」項回在心中默念著對方的話語,在目中漸漸恢復清明的同時,也將日前之事,盡數回想起來。不過,對於身邊的老者,項回腦海中卻毫無印象,畢竟那日,在金針臨身之前,項回便已經失去了意識。
「呼……」片刻后,項回張口吐出一口鬱氣,而後轉目看向那名老者,澀聲說道:「多謝前輩相救,此恩項回銘記在心。」話語間,項回面容牽動,擠露出一抹生硬的笑容。
「呵呵,什麼前輩不前輩的。」見狀,那老者笑著擺了擺手,而後輕聲說道:「老朽只是恰好路過而已,此事不過舉手之勞罷了,你無須放在心上。」
聞言,項回目中微光一閃,而後慢慢垂下眼目,聲音沙啞的說道:「不管如何,你救我卻是為真……」
聞言,那老者目光一動,而後不置可否的點了點頭,和聲說道:「罷了,你怎麼想,那都是你的事。」
話語間,老者面上的神情微微肅穆,而後轉口說道:「你的傷,雖然算不得什麼重創,但也需要時間修養,所以,你還是好好休息罷。」
語畢之後,那老者悠然轉身,而後背負著雙手,向著竹門走去。
「前輩。」見狀,項回目中一動,而後張口說道:「可否告知名諱?」
聞言,那老者腳步一頓,在微微沉默片刻后,語氣平淡的說道:「老朽,有名無姓,單名問天。」
「若小友不嫌,可稱老朽一聲問天老伯。」語畢之後,那老者悠然邁步,頭也不回的向著房外走去。
「問天……」項回目光閃爍的望著老者的背影,直至對方穿門而出、房門閉合……
翌日,清晨。
嘎吱……
在一聲微弱的摩擦聲中,竹屋的房門慢慢打開,顯露出其後揚首挺立的項回。
此時,項回面色不再蒼白,目中也恢復了往日的神采,若非其右臂聳拉的吊兜在胸前,根本看不出其身負傷情。
經過數日的休眠和一夜的調息,再加上問天那不知名的藥物調理,項回所受的傷勢,基本已經痊癒,此時已經身無大礙,可以下床行走了。
「啊!」項回昂首閉目,任由陽光攀上自己的面龐,感受到光中的溫暖,項回的心中,頓感一震溫和舒爽。
片刻后,項回慢慢睜開雙眼,而後眯眼仰望著旭日,低聲感嘆道:「若是沒有那麼多渴求,每日這般也未嘗不可……」
嗒嗒……
與此同時,在項回暗自感慨之時,在一串平緩的腳步聲中,那名為問天的老者,悠哉的從廚台內邁步而出。
此時,問天的手中,端著一個竹制的托盤,托盤內放著一大一小兩個餐盤:小盤為魚,大盤為蟹。
那魚長足半尺、形體修長,其體黑如墨染、身外蔥姜蔽體,其上升騰起陣陣清甜之氣。此魚,正是漁陽特產——墨鱸。
那蟹碧青如翡、僅有掌心大小,其體清透、清香四溢,看那高高摞起的一大滿盤,細數之下,絕對不下三十之數。此蟹,是竹海特產——竹蟹。
「呵呵。」問天步履輕快的走向石桌,將托盤輕放在上,而後轉身向著項回招了招手,喜形於色的催促道:「傻楞著作甚,快來嘗嘗老朽的手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