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奇峰突轉
鮑世鈺笑了笑:「反正你現在說什麼,我都不會介意。」他眼中閃過一絲嘲諷,「我從來都沒想過像你這種人能有這種覺悟。」
朱瑞怒火如熾:「哼!你渾身上下都是傷口,而且剛才兩傷法訣也在反噬於你!現在的你,根本就不需要我親自動手,隨便一個普通人,你都不是他的對手!你還在嘴硬不認輸?」
「你說的根本就和這個不搭邊。」鮑世鈺咧嘴笑道,「認輸?我的攻擊才剛開始,是誰贏現在還不一定!」
「攻擊?大言不慚!」朱瑞冷笑道,正準備再嘲諷對方几句,發泄這幾年的不滿,以泄心頭之恨的時候,面色驀然一變,因為他發現,周圍的環境似乎……變了。
嗖嗖!
朱瑞全身驟然繃緊,背後傳來的破空之聲,十分迅速,但讓他真正變色的卻不是這個。
只見以朱瑞為中心約覆蓋了其四分之一個演武場的熾紅火網霍然而現!兜頭向其罩去!而且在四周還有不少元力所化的飛劍氣刀旋轉著射向他!
而在這凌厲的攻勢邊緣,四道極細極薄的火牆騰空而起,徹底包圍了朱瑞!
這一切來得異常突兀,只在眨眼間便已出現,朱瑞尚未反應過來,便已落入了包圍圈。
「星火大陣?」朱瑞也不愧為一代人傑,短暫的驚訝之後很快就恢復了冷靜,而且迅速識別了圍住自己的陣法的名字,看來這個就是剛才鮑世鈺於左閃右避之時布下的陣法了,不過,朱瑞在眾多攻擊之下卻笑了,「這就是你最後的底牌?星火分無妨,雖弱可燎原。你以為我不知道?現在看去只有四個陣腳,你僅僅布置了四方也就罷了,這星火陣根本就不是以攻擊著稱的陣法,布置簡單,威力卻小的可憐!你用來當做最後的手段,而且還想憑此打敗我,是不是想的有點太天真了?」
說話的同時,朱瑞手上可沒閑著,眾多攻擊眨眼間便至,然而畢竟鮑世鈺修為也就化海境,朱瑞無需使巧,只需用絕對的力量橫掃過去就可以破掉所有攻勢。
朱瑞信手而揮,勢如破竹般將所有攻勢盡數化解,所有氣兵又重歸被打散,化為飄蕩的元力,伴隨著無數火苗圍繞著朱瑞盤旋飛舞。
朱瑞輕描淡寫間破去了陣法,譏笑道:「不堪一擊!現在你該死心了罷?」
四面火牆也隨著朱瑞化解那股攻勢之後變成萬千火苗,不過卻沒有慢慢散歸虛無,而是如同被某物吸引住一般朝著朱瑞飛去。一時之間,朱瑞全身上下,四面八方充斥著數之不盡的火苗,好似眾星拱月,沒有半點殺傷力的火苗像精靈一樣圍著朱瑞飛舞,又像是在襯托,將其映照的十分神聖,不過,卻透著一股詭異的味道。
朱瑞直覺有些不對,他在被這些小東西包圍時,第一反應就是對方要使用爆元術了,這種程度和規模的爆元術,自己不死也要脫層皮!但爆元術卻也要大量精力才能使出來,鮑世鈺已是強弩之末,身體絕對不可能再負荷這麼大的擔子!所以他放下心來。
但朱瑞準備上前一招結果鮑世鈺的時候,透著火苗之間的間隙,他忽然看見鮑世鈺的嘴巴動了動,像是要對自己說什麼。朱瑞迷惑不解,仔細觀察這對方的口型,還原了鮑世鈺的話。
「這是你的……葬身之所!」
一陣極其強烈的不安感從心底升起,令朱瑞汗毛直豎!同時他發現,周圍的火苗好像又多了一點,而且散發的氣息貌似也變了……
「不好!」朱瑞悚然動容,他知道了真相,但卻來不及逃了。
「砰!砰!……」
連綿不絕的爆炸聲把朱瑞整個人徹底淹沒了,那些火苗由溫和變為猙獰,齊齊爆炸開來!一個接一個,漸漸擴大的危險地帶開始有席捲整個演武場的趨勢!
鮑世鈺用盡最後一點力氣,把剩下的龍膽堂弟子都拍了下去,然後自己拚命地向後退,卻在半途無力跌坐於地。
而眾弟子已然嚇破了膽,也是運足了全身元力,做好了應對任何異變的準備,但沒有人趁機逃離,因為每個人都想知道,朱瑞是死是活。
這麼震撼的爆炸,難道朱瑞還能活下來?
鮑世鈺實在堅持不住了,跌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喘氣,同時運起法訣凝神調息療傷。
他從一開始就沒想過和朱瑞硬碰硬,所有的攻勢都只是為了掩蓋這最後一招!而自己精疲力竭,也是計劃的一部分。星火之陣的確如朱瑞所說,攻擊力太低,但它有一個特點,那就是被破之後,陣法不會馬上消失,而是會化作無數附有一絲元力的火苗四處飛舞,存在一小段時間。
在其他人看來這些火苗自然沒什麼用處,但它附有元力就意味著可以用爆元術將其化為萬千恐怖的炸彈!只要自己稍加引導,將其匯於一處,就能收到出其不意之效!
以化海境的修為全力以赴,使出的爆元術,雖無法撼動苦渡境,但卻勝在數量多,量變的程度已足以引發質變!而且鮑世鈺看準了朱瑞的防禦空白期,對方由於他身受重傷而放鬆警惕,以為鮑世鈺沒有能力再使出爆元術了,而朱瑞也猜對了,這個爆元術確實不是鮑世鈺乾的。他要是再來這麼一下,沒等所有元力團爆炸,他本人就已經升天了,那可是成千上萬的元力光團!將其全部引爆,鮑世鈺自認只有全盛時期的自己才能勉強做到。
但是,誰說爆元術就只有自己才會用?又有誰規定這場戰鬥是單挑了?
這是一場復仇,那麼前來報仇的人就只會不擇手段,只為最後的結果!
他鮑世鈺,根本就沒說他是一個人來的!
「那是……」旁觀弟子看見爆炸外圍還有一人浮現,大吃一驚:還有人來?但很快他們就醒悟過來了,在烈火堂里,號稱年輕一代的高手共有三人,而在朱瑞謀奪烈火堂之後,除了鮑世鈺會對其不服之外,還有一人也一樣。
丁敬安!
看著眼前被爆炸完全淹沒的場景,丁敬安心中如釋重負,他和鮑世鈺在來的時候便已經計劃好了,兩人的修為都比不上朱瑞,縱然聯手,勝算也不會太大,唯一的辦法只有使用爆元術這種可以越級對敵的手段。
但這種法訣雖然威力巨大,但對於朱瑞來說,一兩次也不會對其造成半點損傷,所以鮑世鈺便提出了引誘戰術,讓修為頗高的自己引對方,在星火陣法被破之後,朱瑞對自己的防禦鬆懈之時,再由丁敬安以爆元術使出絕殺!
對於鮑世鈺這種從小打架長大的人來說,這種苦肉計是家常便飯,而且常常能收穫奇效。
這次亦不例外。
在這種程度的爆炸之下,別說是半隻腳踏進苦渡境了,就算是真正的苦渡境高手,也不敢說可以全身而退!丁敬安有這個自信。
「師父,您一路走好!您的仇,徒兒已經……」
哧!
話未說完,丁敬安臉色倏然一變,在那爆炸之中忽地有一股勁氣暴射而來,直指自己!好快!
由於相距太近,丁敬安已經無法用什麼身法去躲開了,當下唯有強聚能夠聚齊的元力,抬手硬挨。
砰!
勁氣臨體,丁敬安只覺得一股大力如驚濤駭浪般湧來,令他不由自主地向後疾退!
噔!噔!
丁敬安沉聲怒喝,腳下元力猛地灌注,在地上連踩了好幾下,才化去了那股衝擊,但手腕處已經是一片酥麻,他心中震駭無比,這是多大的力道?剛才鮑世鈺難道就是在這種力量的攻勢下維持了那麼久么?
不過這些驚訝很快就被另一種恐慌所取代了:剛才的攻擊是誰所發?
結果明顯至極,卻也讓人不寒而慄。
「難道他……」丁敬安臉色頓時變得慘白,這種現象只有一個解釋:朱瑞還沒有死!「可是……這怎麼可能!!」
丁敬安瞳孔一縮,死死地盯著眼前景象。
爆炸之聲早已消失,而形成的灰塵煙團渾若一個巨大的球體,翻滾起伏,而在這「球」的正前方,像是有柄巨斧將其砍開一般,灰塵齊齊向兩邊排開,一人緩緩走出。
朱瑞是真的差點就死了,在知曉了對方可能會以爆元術對自己作無差別攻擊之後,朱瑞心知不可避免,當下也只有聚起所有力量儘力防護,這也是盡人事而聽天命了,換成其他任何一個剛進入苦渡境的修士,也只有死路一條!但朱瑞不同,他有玲瓏之力護體。玲瓏之力到底玄妙,不僅可以吸收爆炸餘波,剛可以此反哺己身,這也是朱瑞能活下來的最大原因。
但那股強烈的衝擊卻也是不可忽視的,朱瑞受的傷照樣嚴重,剛才他本來想瞄準丁敬安作最強一擊,但由於實力遠不如全盛時期,所以根本無法擊殺對方。
會有兩人一起過來朱瑞不是沒考慮到,但他沒想到的是,丁敬安也會爆元術!
現在自己實力銳減,受傷嚴重,丁敬安的修為也不可忽視,朱瑞一時有些緊張。
「原來丁大少爺只會做些背後傷人的下作事,這倒是我失策了!」朱瑞努力壓下體內傷勢,玲瓏之力飛速運轉,助己療傷,現在只有用緩兵之計了,不然恐怕真的會栽在這裡,死在黎明前夕。
丁敬安驚疑不定,但也同時在拚命恢復,他是火靈之體,吸收火屬性元力十分簡捷,無需像鮑世鈺那樣打坐調息,剛才的爆元術幾乎抽幹了他體內的元力,現在他可以說是強弩之末了,但對方也好不到哪裡去!
雙方就是在拼時間!誰能笑到最後就只看哪一方先恢復。
「在下雖不堪,卻也遠勝那些背主無義之徒!」丁敬安與朱瑞彼此對峙,冷笑道。
朱瑞眼神閃爍,咬牙道:「丁家只不過依附於烈火堂,現在烈浩已死,丁家大可抽身離開,何苦要來趟此渾水?」
「你這是黔驢技窮之後的收買么?」丁敬安揶揄道,「可惜你這番話應該對我父親說,現在可是找錯人了,我今天來這裡只是為了殺你!」
「丁兄何必愚忠?你我二人其實有共同的目標,我們何不先殺那鮑世鈺,再來共商大計?」朱瑞心念電轉,皺眉道。
「哼!」丁敬安重重的哼了一聲,「跟你這種小人合作?做你的春秋大夢去吧!」
朱瑞面色一冷,道:「丁兄可別把話說死了,逼急了我對大家都沒什麼好處!你不要太囂張了!」
丁敬安哪裡受得了這種隱含威脅的話?傲骨天生的他,即使是打定主意要和鮑世鈺合作,也會對其冷嘲熱諷,更何況現在面對的是有著刻骨之恨的仇人!
「我還就囂張就放肆了你能把我怎麼樣?」丁敬安開啟嘲諷模式,「現在我們都想搶在對方有作戰能力之前行動,同時用言語來拖住對方給自己提供更多的恢復時間。朱瑞,你以為我傻啊!」
朱瑞冷冷地看著他,不發一言。既然對方都挑明了,自己何必再去賣弄?還不如趁對方說話的時候多恢復點力氣,等會兒也好有一拼之力。
「可惜啊可惜啊……我是火靈之體,附近又有不少火屬性元力飄蕩,我恢復的時間要比你短得多!」丁敬安笑容一收,臉上頓時凶相畢露,殺機大作,「今天就讓你為你的所作所為付出代價吧!」
「說得好!」
丁敬安驚訝地看著站在自己身邊和自己並肩而立的鮑世鈺,問道:「你這麼快就恢復好了?」
「兩傷法訣帶來的傷,哪有那麼快?」鮑世鈺笑了笑,而後面容一寒,目光如刀,鎖定了一臉陰翳的朱瑞,「不過要殺這種人物,倒也足夠了!」
多般算計與謀划,終於到了報仇雪恨的時刻了,兩人都有些激動。
「殺我?就憑你們兩個?」朱瑞大笑不止。
「你……」丁敬安見狀,立馬就要給這個不知死活的傢伙來上一刀,卻被鮑世鈺攔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