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成敗難料
原來鮑世鈺看似怒極出手,卻也並未完全被怒火燒去理智,剛才電光石火之際,在對方氣勁即將與自己的火焰刀相碰之時,鮑世鈺果斷脫手擲出火焰刀,而自己卻全身勁氣一收,身體向下疾墜,避開了之後爆炸的核心,並未受傷。
而在朱瑞心神稍一鬆懈的那一瞬間,鮑世鈺再不遲疑,全力出擊!
不得不說,雖說修為低於對方,但從小就混跡於街頭巷尾,打架已是家常便飯,長大后更是以武力登上龍膽堂龍頭老大的鮑世鈺,論起戰鬥經驗與臨敵反應,世家子弟出身的朱瑞是遠遠不及的。
但,這也是鮑世鈺現在唯一能勝過朱瑞的地方了。
總是朱瑞修為超過了鮑世鈺,但對方的動作實在迅捷,一眨眼的工夫便已至他面前,要想輕鬆地迫退鮑世鈺已經是不可能的事了。
但從另一方面來講,鮑世鈺也是在自投羅網!
朱瑞眼中凶光大熾,抬手一道紅色火卷沖飛而起,咆哮著襲向鮑世鈺。
砰!
鮑世鈺與那火龍捲相撞,居然衝破了,仍舊勇往直前!
朱瑞臉色微變:「凝元化刃身?不要命了?」
鮑世鈺怒吼一聲,已離朱瑞面門不及一尺,火焰翻騰,在他前方合攏的雙手處發出了一陣淡淡的紅芒,外圍卻有極其強大的元力波動!
「凝氣化刀斬!」
朱瑞神色一凝,這種招式乃是強聚體內元力,將其幾乎凝為實質,這種方式形成的氣刀比之一般的氣刀要顯得更為強韌,但同時由於元力本就不易操控,這種方式的風險也很大。可以說是以命搏命。
朱瑞已然沒有遲疑的時候了,當即雙手交叉擋在面前,元力猛地灌注於手肘之上,與那鮑世鈺幻化的大刀轟然相撞!
嘭!
朱瑞在兩人接觸的瞬間便已心知不妙,對方刀上除了傳來的勁氣攻擊之外,更有一股十分霸道的元力沿著刀身,從他的小臂處進入到了體內!元力過渡,這正是鮑世鈺的拿手好戲!
朱瑞大吼一聲,震開鮑世鈺,後者一聲悶哼,宛如被當頭砍了一刀,再加上剛才用力過度,虛弱與鑽心疼痛雙重襲來,幾乎令他當場倒下。
朱瑞逼退了對方,但卻並未馬上趁勝追擊,甚至臉上連一絲喜色都沒有露出,因為那股入體的元力好似活物一般,正沿著自己體內經脈的路徑,肆意衝突!
「好手段!」朱瑞體內元力與其可以說算得上是同屬一源,都是偏向火屬性的元力,但也正是這樣,一山不容二虎,他根本無法強行將其煉化,但又不能任其破壞自己體內的一切,當下唯有強聚玲瓏之力,先行困住那股討厭的元力,再緩緩吸收。
周圍弟子見此情形俱是大驚失色,這種局面不是他們能夠參與的,但毫無疑問的是,這一戰的結果將決定誰才是烈火堂的最終主人。
那些殘存的龍膽堂弟子們卻是精神一振,齊齊吆喝為鮑世鈺打氣助威:「堂主威武!打敗這個王八羔子!」「狠狠地用火焰刀砍下他的腦袋,祭奠那些死去的兄弟們!」「堂主,讓他嘗嘗你的厲害!」……
聽到這些此起彼伏的話,還在壓制體內傷勢的朱瑞臉色轉冷,冷笑道:「死到臨頭還在喋喋不休,都給我去死吧!」說著一手蓄起力量,正欲一掌拍死其中叫的最歡的一人,以起殺雞儆猴之效的時候,變故突生。
一聲悶響從朱瑞體內傳來,令他臉色一變,霎時,朱瑞的臉色變得蒼白一片,一絲鮮血自其嘴角沁出,將他的臉色映得更為猙獰。
朱瑞扭頭看向鮑世鈺,眼中除了怨毒之外,更多的是驚駭:「你……你方才在那股元力上面……做了手腳!」剛才在他以玲瓏之力壓制住元力之後,大膽的吸收起來,卻在將那股元力吸收了近一半之後發生變故,那股元力竟忽地爆炸開來,湮滅成了虛無,而他體內也被這股元力的突然變化弄得傷勢再度加重。
鮑世鈺卻笑得十分燦爛,雖說他受傷比朱瑞更重,但臉上的表情卻輕鬆得多,而且朱瑞的憎恨似乎對自己來說就是很好的補藥:「怎麼樣?爆元術的滋味如何?」
「爆元術?」朱瑞聞言霍然一驚。他也是精通凝氣為兵的高手,對於這一道上堪稱運用之法絕技的爆元術自然熟知,只不過這種招式不僅需要後天的努力,也需要一定的天賦才能學會,起碼,朱瑞自認做不到。
因為當日沒有觀看鮑世鈺和丁敬安之間的戰鬥,朱瑞並不知道對方還藏了這一招,所以被打了個措手不及,原本他對鮑世鈺就十分嫉妒憤恨,此刻對方在實力不如自己的情況之下,仍能給自己造成這麼大的麻煩,更添了他心中幾許怒火。朱瑞現在只想生撕了鮑世鈺。
「那又如何?你縱然會此等神技,卻也由於自身修為太弱而對我造成的傷害,微乎其微。現在不過一個照面,我只是略受小傷,而你卻已無再戰之力,再打下去,你也只是死路一條!」朱瑞陰沉著臉,冷笑不止,「鮑世鈺,你最終還是輸給了我!」
鮑世鈺心中暗自點頭,確實,要不是修為限制,剛才的爆元術絕對可以重創朱瑞,但能給對方帶來一點麻煩,已經是自己現在的極限了,不過,這場比斗,可還沒打完!
鮑世鈺將傷勢暫時穩住,淡淡道:「輸了?現在勝負未分,我可沒說我輸了。」
是的,自己雖然現在已經是傷痕纍纍了,但這和輸是兩碼事!
朱瑞獰笑道:「好!嘴硬,我要看看你能嘴硬到什麼時候!我這就送你上路,絕了你的念想!」言未畢,朱瑞已化作一道流光,宛如一條淡紅色的匹練向鮑世鈺暴射而來!
鮑世鈺察覺到離自己越來越近亦越來越強的威壓,神情凝重,口中卻喃喃道:「你終於忍不住了……好!按計劃行事!」
朱瑞右手上已罩了一層淡紅光芒,猶如一柄利刃安放在其上面,散發著凜冽殺氣。
哧!
朱瑞眨眼間便已至鮑世鈺身前,右手一揮,將鮑世鈺一刀兩段!
然而那表情獃滯的「鮑世鈺」在被斬成兩截之後卻並未如朱瑞所想的那般鮮血激噴,而是在一陣詭異的身形如水波蕩漾之後,倏然化作兩團火焰。
「分身?」
朱瑞眼睛被火光映照的一片明亮:「速度挺快的,只是你用這種大耗元氣的法子,又能躲得了我幾刀呢?」
鮑世鈺的身影在朱瑞斬斷分身之時,便又浮現在了朱瑞右側不遠處,只是臉上的蒼白更多了。
朱瑞滿臉漠然,並不答話,一個空翻,疾如勁風般斜對著鮑世鈺的肩膀又是一刀斬落。
啵!
和先前如出一轍,朱瑞又斬了個空。
看著緩緩出現的鮑世鈺,朱瑞心頭冷笑不止,很明顯,對方不惜花費如此代價躲避自己的攻擊,是在布置著什麼,但自己根本就不怕對方搞什麼花樣!這種分身遁脫之法他也知道,對方本就是重傷之軀,這種法子雖然蹤跡難尋,但每用一次,對身體都會造成不小的負擔,而自己體力充沛,只需隨手一刀即可不停的追殺,彼消此長,就這麼耗下去的話,結果必然是自己穩操勝券!說不定,還沒等自己一刀將其斬殺,對方就已經力竭而亡了。
至於鮑世鈺到處亂竄,布置陣法的可能,朱瑞冷冷一笑,他和鮑世鈺敵對了那麼久,對方擅長什麼不擅長什麼自己了如指掌,陣法?他懂陣法嗎?
更何況,這百忙之中,縱使鮑世鈺布下了某個陣法,卻也不見得對自己造成什麼威脅!朱瑞有這個信心!
「不能再拖了……雖未完全成型,對付他應該也差不多了,本來也就沒想用這個陣法去……」第四次使用火凝分身法訣之後,鮑世鈺清楚地察覺到自己的體力所剩無幾了,再來一次只怕會力竭而亡!但這個陣法卻需要布置五個陣腳,自己倉促之下終究還是差了最後一步,不過,卻也沒有時間去完善了。
不能再拖了。
鮑世鈺默運烈火堂獨有的兩傷法訣,氣息陡然暴漲,萎頓神色霎時一掃而空,觸及朱瑞的目光也變得銳利如刀。
察覺到對方那股氣息的增強,朱瑞心下瞭然,嘲諷道:「開始做最後一搏了么?可惜啊可惜啊!不過是條跳出了井口的青蛙罷了!就讓你見識一下這天有多大吧!嘿!」
朱瑞躍至半空,抬手奇快無比地在面前橫划三記,三道火焰元力勁氣平行著鮑世鈺銳利切去!
鮑世鈺臉色一變:「王字刀訣!你竟然學會了這招?」
三道勁氣幾乎同時降臨,鮑世鈺雙手交叉,各持有一柄火焰刀,怒吼一聲:「破!」
「旋陽十字斬!」
鮑世鈺雙手呈十字斬出,脫手勁氣帶起破空嗚嘯,迎向了那呈「三」字的三股刀勁。
砰!砰!砰!
三聲連迭響起,鮑世鈺渾身一震,臉色陡然一變,他低估了這三刀的威力,受了點暗傷,這讓他面色逐漸變得凝重起來,因為鮑世鈺明白,對方全力使出的的王字刀訣,前三刀僅僅只是鋪墊,威力固然巨大,卻也不算什麼,其最為凌厲的一刀,乃是那最後由頭至胯豎直斬下的一刀!那才是王字刀的真正殺著!威力堪稱驚天動地。
而現在,自己在動用兩傷法訣的前提下,抵擋前三刀已是捉襟見肘,又如何去擋最後一刀?
可是,面對這種情況,自己是不是就要逃了呢?面對自己絕對無法匹敵的對手,是不是就只能往後退縮,然後在一陰暗的角落裡看著仇人狂笑?而自己卻無能為力!
對啊,明明都打不過了,自己有什麼理由去堅持?有什麼理由可以讓自己不顧性命?
鮑世鈺也不清楚自己到底是不是那種別人所說的傻瓜,他只是覺得,這種情況下如果他後退了一步,無論生死如何,他都不能原諒自己!
那麼,還猶豫什麼?
鮑世鈺眼中閃過一陣光芒,那是一種雖千萬人吾往矣的決然之光!
「有點意思,不過,也就到此為止了!這一招之後你要是還能站在我面前,從此我的名字倒寫著!」朱瑞見狀,冷喝一聲,手中火焰暴漲,蓄力已久的最後一刀悍然斬下!「舉火燎天!」
砰!
磚石四射,爆炸餘波散開,令周圍的人俱是一驚,爆炸外圍都已有如此威力,那身處核心的鮑世鈺豈不是被炸得粉身碎骨了?
灰塵漸漸散去,場中已是一片狼藉,地上的磚石支離破碎,無數坑坑窪窪遍布,而鮑世鈺渾身上下衣衫襤褸,已是遍體鱗傷,正拄著一柄光芒暗淡的火焰刀,不住地喘氣,嘿嘿笑著。
他雖然狼狽不堪,但是,他沒有死,也就還沒有輸!
朱瑞聳然動容,他實在沒想到對方居然正面接下了這一刀!
「也……也不過如此!」鮑世鈺儘力擠出幾個字,慘笑道,「我還以為……以為王字刀訣有多厲害呢!原來,也就這麼點威力!好像是在給我撓撓癢!」說到這裡,他似乎恢復了點力氣,戲謔著笑道,「你的名字,又該如何叫法?」
朱瑞獰笑:「你到閻王那裡再去問我的名字吧!輸了的人,沒有資格和我討價還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