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三十六章 日月傾 大風歌
很多時候很想騙自己,但是事實就是如此。
它冰冷無情。
怎麼想,在怎麼想,就算已經想破腦袋了,那得到的結論依舊還是冰冷無情,無情已經寫實。
這就是事實。
心之惶惶。
行之緩緩。
一個男人。
在天地昏暗的夕陽中,緩緩的前行,心中思緒不斷,心中可謂是浮想連篇,好多人從眼前飄過。
漂亮的。
美麗的。
是好多人影最後全都匯聚成倆張面,倆個人。
這樣的男人在閑暇之餘,總是在幻想一些奇妙的東西,這些東西應該很可笑,怎樣的腦袋裡裝了什麼?
和睦共處?
親密無間?
在夕陽中緩緩前行的人腦海當中是存在好多了幻想。
幻想三個人。
三個人他們可以同行,很多時候他們可以合作的很愉快,可但有的東西從心裡開始改變的時候,那麼只能是倆個人,多一份影子都是多餘。
男人做三個人的幻想,那無疑就是做夢。
雖然天日以黃昏,但這依舊是白日大夢,這腦子當中的任何一個人都不可能接受自己的未來是一份殘缺的。
可以不要,但不能殘廢。
「哎~~。」
覺悟吧。
這男人是誰,嘆息的男人有是誰,又是誰心中決斷的覺悟。
韓先。
艷福不淺,是讓太多人羨慕嫉妒的福氣。
可是身在其中苦自知。
緊鎖的眉頭,頭顱就如同是被寒霜打焉了的茄子般沒精打採的,一步深一步淺的踩著從密葉之間透露而出的粼粼碎碎夕陽前行。
心事沉重。
心事太重。
自己不是傻子,晴依的表示已經是相當明顯的了,可自己卻只能蒙著頭,傻著腦袋裝傻子。
傻子?
「傻子好,傻子無憂慮。」
口中自嘲一聲,頭顱稍稍一晃,面上精神稍震,很多東西無須多想,自己早就有答案了,心中早就有決斷了。
容若是我韓先要娶的人,別無其他。
「呵呵~~。」
心頭漸定,頭顱不禁就抬了起來。
「呼~~。」
風吹。
「額~~。」
錯愕,獃滯。
就在風吹,自己抬起頭顱的那一刻,確是發現熟悉的人,以熟悉的狀態出現在自己的不遠處。
是黃昏。
黑色篷衣。
那個人。
想那日,久別,有幸見他時是這樣,而現在又見確還是這樣。
韓烈,現在天心神廷最具有權勢的男人,他現在是天心心主,他何須遮掩,天心還有何人敢道他的是非。
可他就是這般模樣。
黑色斗篷衣蓋身掩面。
「呵呵~~。」
他見韓先看著自己,口中輕輕一笑,點了點頭就轉身緩緩的向山道走動,這是何異,如那夜一樣,這在簡單不過了。
跟上。
那日選擇了跟上,現在當然也不會猶豫。
自己腳下也隨之緩緩而動,跟在了韓烈的身後。
一步步。
道道土。
一步步。
層層霧。
一步步。
幻幻雲。
人以站峰巔,目以見殘陽灑面似血,天邊照霧描雲的夕陽如詩如畫,是那般的俊逸,鮮活。
那不是人間。
目落其中幾乎看呆。
「哥~~。」
就在自己的沉醉里,韓烈輕聲喚道。
「嗯~~!」
問的輕輕聲,答的也輕輕聲。
「這裡美嗎?」
「美啊!」
「這裡和那裡比怎麼樣?」
那裡,心地永遠的那裡。
「呼~~。」
風不斷,人沉思了,人陷入沉默之中,靜觀天邊顏色,久久未語,但是不管韓先沉默多久,韓烈都在等。
「呵呵~~。」
良久之後,自己的面上一絲落寞追思的笑容閃過,口中低語道:「只是少了立弟,呵呵~~!」
「呵呵~~。」
笑是韓烈也在笑,他輕笑一聲,隨即輕喚一聲:「哥。」
「嗯?」
「你還記得那日我們說過的話嗎?」
不用提及那日是哪日,心中已是自知明了,可是自己又一次沉默無言,而這一次韓烈沒有等。
說道:「哥,你說你想去太陽下山的地方看一看。」
「是啊。」
「哥,你做到了。」
「呵呵~~。」
韓先在笑,心中自問,『自己做到了嗎?』是出了雲山不假,可是,哎,可是,哎,這地方真不是什麼好地方。
如果給自己選擇?
『呵呵』恐怕依舊還是會踏進太陽下山的地方。
「呵呵~~。」
倆人笑,倆人在昏昏夕陽中,獵獵大風中笑不休。
就在笑里,韓烈面上的豪情之息愈來愈濃,頓成眉飛色舞,目見天日夕沉,說道:「哥,你還記得我當日說過什麼嗎?」
韓先答道:「你說你也想出來。」
聞聲。
韓烈大笑一聲:「哈哈,」口中在言:「對,先哥,我同你一樣想出來,那日我羨慕天心閣,我成功了,我成功的拜入天心閣門下,我崇拜蕭望之,而我成功的拜蕭望之為師,我嚮往天行神廷,我有成功的闖進神廷,我痴迷心主師父盛宿雙,而我更成功的拜心主盛宿雙為師,哈哈~~!」
一山一山高。
踏一座座山。
雲霧之間,一個人聽的好冷靜,一個人笑的好瘋癲。
「我成功了。」
韓烈在說,韓先在聽。
他繼續說,我繼續聽。
「今天的我更成功了,天心神廷是我的了,我是神廷的心主,我是天心神廷的心主,我將會是天下的心主。」
大風裡豪情,如歌悠揚。
「呼~~。」
風吹獵獵,掀翻韓烈披蓋在身上的黑色斗篷,其中華衣做仙袍,不食人間半點煙火,他長大了,他不是曾經那個泥土裡打滾的韓烈了。
「呵呵~~。」
韓先口中輕笑一聲,掃了韓烈的豪情一眼,眼底不禁就有幾分複雜閃過,最後口中還是低語道:「恭喜啊~~!」
本來是歡。
從親人口中說出的恭喜,是這個天下最寶貴的誠摯祝福。
可是現在。
太陽沉入山腹,天地一蓋昏暗,山風呼嘯不止之中,韓先的祝福聽起來更像是一種羨慕。
這羨慕落在太多人的耳中更像是嫉妒。
因為太多人覺得,這個時候,任何一個年輕人在韓烈的身邊都應該黯然失色,才二十齣頭的年紀,就成了天底下權勢最高的那個人,那麼如何能不讓他人羨慕,是讓天底下所有人羨慕。
羨慕。
嫉妒。
恨。
這在太多人看來都應該是十分正常的反應。
而現在的韓先?
心思在心中,他人如何能猜,但能確定的是,韓先的目光落在韓烈的身上,顯的太複雜了,可能有羨慕,但其他更多。
「呼~~。」
風吹夜。
夜籠罩倆個人,風也穿過倆個人。
久久里,韓先同韓烈都是站著一動不動。
不可能一直沉默,韓烈將韓先帶到這裡,不可能僅僅是為了炫耀,分享自己的榮耀,一定還有其他的。
他又說話了。
緩緩,微涼,沉聲道:「哥,晴依是一個好姑娘嗎?」
他問,韓烈問。
如此的近,自己當然有聽見,也無法裝做沒有聽見,頭顱稍稍一點,口中輕語道:「她是一個好姑娘。」
「呵呵~~。」
聞聲,韓烈幾乎就要如同一個孩子一樣的跳起來。
在喜里,他趕忙又問道:「哥,如果我娶晴依為妻,爹他會不會不開心啊?」
沒有猶豫立即做答。
「不會的,爹一定會很滿意的。」
「哦。」
「哥,如果我娶晴依為妻,娘會不會怪罪我啊?」
「不會的,娘一定會很開心的。」
「哦。」
「哥,如果我取晴依為妻,立哥是不是會很羨慕啊?」
「呵呵。」
「會的,立弟一定會很羨慕的。」
「呵呵~~。」
一問一答倆個人都在笑,只不過一個人笑的非常開心,另一個笑的不明朗的開心而已,說話的人想什麼難猜。
倆個人都難猜。
但是韓烈的話還沒有說完。
他拳頭以握,目光緊瞪空中點點小星,口中低語道:「晴依一定是我的女人,我一定要將她娶回家侍奉爹娘。」
「呵呵~~。」
韓先在笑。
就在自己的笑聲中,韓烈的聲音確是在起,而且還是拳頭握的緊緊的,目光瞪著空中小星狠狠的問。
「先哥,如果我娶晴依為妻,你會不會很羨慕啊。」
瞪著看著。
看著瞪著。
夜安靜。
血脈心中緩緩,人安靜。
好冰冷。
冰冷的永遠不止這一個地方。
「呼~~。」
風吹緩緩,透心寒,人站在這偌大的朝堂冰冷中,幾乎就要麻木了,他們頭顱低著,不敢看前方龍椅上的君王一眼。
但她說話了。
「他們真的撤走了嗎?」
又一次問,目光凶歷的楚心又一次向跪在地上的人問。
跪在地上的人一直在跪。
事實是不可改變的,那跪在地上的人,太想告訴楚心,無相從上吾郡撤走的消息不屬實,可是他不敢啊。
事實啊。
這讓人麻木的事實,他必須在重複一次。
這是事實,人沒什麼好怕的。
「啟稟陛下,心主下令,無相全都撤入覺明山中。」
「呼~~。」
話畢聽風寒,聽人骨頭膽怯,是這朝堂上好多人在害怕,就算是曾經那些幻想潁都城外的萬里白沙枯骨護佑的人,此刻也幾乎死心了。
他們聽見害怕。
他們聽見一言不發。
「呼~。」
楚心口中長出一口氣,而整個人就疲憊的癱軟在龍椅上,面上儘是頹廢之色,承載太多,這個女人承載了太多的苦難。
現在一切都在加倍。
一切必定還要繼續。
「嘟~~。」
細碎敲碎冷冰悠揚。
容若腳下一動,向前踏出一步,躬身向楚心行禮道:「陛下還請寬心,我們尚且還有防守的餘地。」
「呼~~。」
聞聲,楚心騰的一下坐起,目光死死的盯在容若的面上,道:「說來聽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