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一十六章 西風烈 曠古爍今
又是他。
又是這個聲音。
這個聲音都已經不知道響了幾次,可是每一次聽來都讓人不寒而慄,是每一次聽見都讓古鈞倍感難受。
但是不絕對。
這一次不同。
古鈞深信這一次從神僧口中唱出的佛號,是屬於他自己的哀愁,是他自己對這個世界僅有的挂念。
這就是他的遺言。
唱完這一聲之後,他也該回家了。
佛祖在召見他,這樣的大佛活了這麼久真是活脫脫的大傻子,有這份修為不去快意恩仇體驗人間歡樂,居然去求什麼清心寡欲的佛,那們活著還有什麼意思,可現在終於好了,現在他在自己我們的超度下,終於找到了通往極樂世界的大門。
該死的他終於要死了。
「嘿嘿~~。」
飽受大聖遺音折磨的古鈞還能笑出如此冷漠的聲,他也是天人中的仙人啊。
真的嗎?
神僧口中的佛號真的就是臨別的遺言嗎?
可笑。
這當然只是一廂情願而已。
不過在矢公子那意在破開後腦勺的槍鋒蛇尾來說,這好像就是真的,神僧的面目轉,就如同是認命一樣,接受了被殺死的命運。
面是安詳的面。
形是和諧的形。
大佛就是大佛,神僧不愧是活著了這麼久的人。
身後風雷動,蛇尾比蛇信還要陰冷,還要惡毒,可是他的面確一絲神色不改,胸有成竹的成竹在胸。
悲天憫人。
和藹可親。
他就如同不知道一切惡難的常人一樣,笑不染一絲污垢。
一雙眼睛柔和的落在面如死灰的韓先面上,眼是對著他,那麼口中的語自然而然也是對韓先的說的。
可能,至始至終。
唱衰也好,唱盛也罷。
『阿彌陀佛。』
這一聲從來就不是唱給古鈞這些惡人聽得,至始至終都是為了韓先這個有緣人可以聽見。
那麼現在心死幾乎風乾的韓先可有聽見?
枯寂。
面的灰敗,造就了心的枯寂。
人掛在天策碑上,就如同是真的死了一樣,心臟還在跳動,他還活著,可現在的韓先意志消沉就如同是在等死。
慈眉老僧。
在歲月中浸泡了這麼久的人,如何看不出韓先灰敗面色之下的憔悴,此刻想指望他聽見,那無異就是痴人說夢。
「阿彌陀佛。」
這四個字。
被神僧唱出,佛門妙語,字字金珠,一字一神奇。
成一片光,凝一道線。
是直接沒入韓先那刻滿了疲憊的額頭,害怕他聽不見,所以親手送進韓先的心底,我們有緣,阿彌陀佛。
用心良苦啊。
對神僧來說這何止是用心良苦這麼簡單,這根本就是在犧牲小我來救活韓先那個更小的他。
身後,奪命鋒始終是存在的。
而現在就已是在言和尚你死定了。
「嗡~~。」
是胸有成竹。
是成竹在胸。
佛不是真傻子,神僧是在救韓先不假,但這也是建立在有把握的、自信的基礎上的,就在佛號出口的那一刻。
就在矢公子蛇尾如槍要刺進神僧後腦勺的那一刻。
突兀的佛光亂起。
神僧的頭顱直接就瀰漫在一片金光之中,在他的顱后居然更是浮現蓮花台,一尊小佛抬掌浮現。
有道高僧。
活了如此之久。
你當一禪從武國破碎活到現在,數個千年過去是白活的啊。
歲月他並為虛度。
青燈古佛里,命以繁華。
對此,古鈞的面上深深一滯,他應該看見了,他的天下第一大位還沒從盛宿雙身上傳到自己手裡就已經岌岌可危了。
這和尚一定不能留。
「阿彌陀佛。」
口輕唱佛號,蛇尾你往哪走。
古鈞手中的天下第一大位直接崩塌,到不了他的手裡,在盛宿雙還沒死之前,他的天下第二也被人和尚給佔領了。
槍鋒的蛇尾直接就被定住。
驚愕是太多的眼睛,這可是擊殺盛宿雙的手段啊,可確被一個和尚淺描淡寫的拿下了,這讓他們如何敢相信。
驚愕是古鈞他們在驚愕。
和靜是神僧眼一直和靜。
但心知肚明。
腦後的金色小佛雖說已經定住了矢公子的槍鋒蛇尾,但神僧他自己比任何一個人都清楚,這只是暫時的。
耽擱下,只能死路一條。
「施主,我只能送你到這裡,一切隨意,一切都隨心。」
話歇。
「呼~~。」
矢公子的蛇尾下一輕,神僧的身軀居然又是憑空消失了,而在他出現的下一個瞬間,他就如同一直沒有移動過一絲一樣。
大星。
結界。
群狼環視。
他還在他們中間。
「阿彌陀佛。」
面慈悲,他好像在說自己好無辜啊。
一張張獃滯的面龐看著他,只留下心中十分的驚駭。
「咯咯~~。」
不知道是大聖遺音的聲折磨的古鈞牙齒亂顫,還是自己到手的天下第一就此覆滅的憤恨牙切?
古鈞的滿顏都是恨。
吼道:「你看什麼,繼續殺啊。」
盛怒之下,人終於不能保持好好說話的麵皮了,他嚎叫了,矢公子顫粟,這女媧大蛇是好悲哀都不知道幾次仰起頭顱,目標依舊在那裡一晃都沒有,可是自己確是左搖右晃里的百感交集。
折磨。
琴音的折磨。
戲弄。
神僧的戲弄。
喝罵。
古鈞的喝罵。
不好受啊,成為一切的重點也不是一件好受的事情,這一切是是無法選擇了,此刻的自己只能繼續殺。
矢公子繼續咬。
古鈞繼續嚎叫。
「看著他,看著他。」
古鈞歇斯底里的咬牙瞪目。
這當然是在讓自己的爪牙走卒看著神僧,不讓他在做妖僅是其中一個想法,古鈞是在奢望等自己解決了盛宿雙的天下第一,在殺了神僧的天下第一,那麼自己依舊還是天下第一的那一個。
天下第一?
「阿彌陀佛~~!」
佛又說話了。
他說的這個笑話韓先聽見了嗎?
一禪神僧的苦口婆心韓先是否已經聽見了。
「阿彌陀佛~~。」
星圖,道樹下,虛弱的靈魂一聲聲的重複佛的語,而就在自己的眼前也是金光閃閃里的氣勢恢宏。
被神僧吐出的大字此刻正閃閃發光的照見星圖的黑暗空洞。
可是他的光芒確也照見了韓先的虛弱。
曾經星圖被自己放空,完成了一個偉大的工程,其中的血洋居然還真的被自己重新納進百川之中。
以為成了。
以為從此為我所用了。
可是現在呢?
「咚~~。」
「叮咚~~。」
泉水細響,好悠揚。
想不到吧,那些被自己費盡心機送走的東西,居然會這麼快,居然會這麼頑強的又重新出現在自己的眼前。
金光之下,一分見。
血色。
金光之下,在見一絲。
血濃。
涓涓小水,長流不止。
曾經的發瘋,曾經的痴心一片,辛苦一片確是在眼前一點點的崩散,好無情啊,其中滋味好痛苦啊。
而在佛字金光的照耀之下。
這份無情刻骨。
這份痛苦深入骨髓。
它們真的不屬於自己嗎,它們在有朝一日真的會替代自己嗎?
「呼~~。」
血風寒,腥濃造就的濃濃讓韓先倍感心寒,一雙目光不禁就十分灰敗的落在那閃閃發光的佛字上。
口中輕語:「你說我們有緣?」
「呵呵~~?」
面上蒼白笑起,在道:「到時,你是否還記得救我啊?」
問?
有緣人的問。
金色佛光閃閃,其中的安詳無一絲的聲音。
「額~~。」
可是突兀的韓先那看著佛字又即將放棄的眼睛,確是驟然一驚,在其中,那佛字的金光閃閃之中,確是突然浮出一絲異色。
是綠。
眼匯聚。
那是什麼?
是葉。
葉翠柔,面好寧靜,其中脈絡好括靜,沐浴在金光之中的葉,就如同是一尊大佛一樣祥和。
「菩提葉。」
神僧送進來的不僅僅是一聲佛號,更還是一枚佛前菩提。
「呵呵~~。」
面染一分笑。
在曾經,偉大的佛就曾在自己的心房留下過痕迹,而現在他好像又來了,拒絕嗎?
「呵呵~~。」
韓先的面上笑好濃,就在這份笑中,手確是緩緩的伸出,而那散發這佛光的菩提葉知意會意,以自主的飄蕩而來。
菩提葉?
大悲菩提心?
如果他能成就真自己,如果那本來就是真自己。
那麼自己別無選擇。
「阿彌陀佛。」
韓先的口中也念起一聲佛號,而抬起的手指以將那枚翠柔菩提葉接在手中,抬至面前,見其中柔和。
「呵呵~~。」
面括靜染葉的括靜。
顏柔和染葉的柔和。
目光已從翠綠的葉面上找到了屬於自己的影子、自己的面,和色,清凈之色,無暇之顏,安詳之容,可是沒頭髮啊。
腦袋鋥亮。
其上沒有一絲的頭髮。
「呵呵~~。」
韓先的口中又笑了,但其中笑容確顯的有幾分不明,這不明好像有幾分落寞,嘴角一絲笑浮出放大,口中輕語嘆息道:「哎,佛啊,你也不是我的想,你也不是真韓先。」
「呵呵~~。」
手揚起,輕揮。
綠幽華。
口中在笑,可確是笑著將可能保命的菩提葉重新扔了出去。
葉亂顫,
翠影滴溜溜亂轉。
「哼~~。」
面立見清冷,韓先口中冷哼一聲,吼道:「我是韓先,不是佛,我是韓先不是血魔。」
「轟~~。」
就在口中吼完全炸裂的時候,妖刀在一聲巨響當中突然闖出,鋒芒直指那枚翠影菩提葉。
歷冷冷。
可能它覺得這樣的東西不應該出現在韓先的心裡。
可能它已經被這東西坑害一次,所以它害怕會又是一次的沉淪在演,即如此,那就斬碎它。
它是這麼想的。
可這不是韓先的意志。
「呵~~。」
韓先口中冷笑一聲,道:「我還在呢,你沒有撒野的可能。」
這是星圖,還活著的自己永遠都是唯一的主宰,手掌一撐,頓時就將凶歷的妖刀頓住了。
「嘿嘿~~。」
冷冷的笑,妖的言。
他道:「你不是不想成佛嗎,你不是說他是虛假的面上,那我就替你斬了它,以決了這番念頭,也好長生路上清凈啊。」
長生路?
好可笑。
「呵呵~~。」
韓先的笑。
笑的面上好括靜,笑的面上好柔和,其中更是閃閃發光,一張面就如同大佛臨世,道:「可我也不想成魔啊。」
這不是重點了。
現在這不是重點了。
血以起怒。
佛以現行。
「你幹什麼,水火不倆立,佛魔萬古的敵,你不可能成功的。」
你急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