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四十二章 暗影
眼前是狡兔。
但是狡兔不是狡,因為它在韓先銳利的箭下是一動未動的傻,靜靜的宛如是知道自己時日無多。
不動,無疑就是在等死。
「呵呵~~。」
笑容只是在韓先的嘴角爬起一絲而已,那張面謹慎如狼,屏氣凝神是鄭重,手中的弓早就滿月了。
只等手指一松,那麼晚餐前的鄭重儀式就算是結束了。
可是拉弓靜立的韓先有沒有想過,此刻的自己同那在利箭下一動不動的狡兔有多麼相像啊。
同樣是一動不動。
唯一的區別只在與,韓先是站著,兔子是趴著而已。
一動不動,韓先未動,就連神情都沒有一絲多餘的掙扎。
「怦、怦、怦~~~。」
什麼聲音?
難道那利箭下待死的狡兔已經成精了不成,以察覺到暗影中的利箭鋒芒了,所以心臟狂跳不止,以至於這份燥熱的心跳都炸裂出聲被韓先撲捉到了。
兔還是兔。
有靈萬物都可修道成精,但是此刻利箭下的狡兔離成精還遠的很呢。
這慌亂不休的心臟跳動,來的不是別方,恰恰是來自韓先自己的心腔當中,這份不明,是為何?
驚懼里,韓先在用心問心。
「呼~。」
黑影叢林,風悠蕩,頓時吹的韓先的身不寒而慄。
身上是乍然一緊,目光連忙回眸向身後掃去,看見了什麼?
看見的還能有什麼,那當然是失望啊,是陰陰冷冷的樹木叢生,它們就如同魂一樣靜悄悄的立著,它們想動一步都是不可能。
它們會有鬼?
「哼~~。」
韓先口中是冷哼的否定,心中嘀咕道:『看來是自己想人影想瘋了,這鬼地方連鬼都沒有一個,人怎麼會來呢。』
內心好肯定。
這到是想錯,畢竟此刻的韓先還不是鬼,而是活生生的人。
而他這個大活人就在這幽影的叢林中打滾。
那麼天知道這幽暗的叢林之中是否掩藏著天性喜歡幽暗腐敗的人呢。
嘀咕暗語之後,韓先驚亂的心稍稍安定幾分,目光向前,順著利箭鋒芒,又重新鎖定在狡兔的身上。
一動未動,同韓先一樣的一動未動。
只不過是同韓先一樣抬起頭顱向四周掃視一番而已。
它的頭又低下了,雙爪並用,在地上掏取自己想要的吃食。
「你真蠢啊。」
這一聲低沉到可以被風吹散的聲,正是出自韓先的口,當然是在譏諷狡兔死到臨頭確不知兇險在哪的蠢。
「你也不聰明。」
這一聲更低,從出口的時候,就直接被勁風給吹散了。
「呼~~。」
「呼~~。」
是風吼,也是咽喉當中氣息做風吼。
咽喉中,氣息迴響躁動,韓先的腦袋是嗡嗡的亂,就連手心都在冒汗,心中是剛剛強打起安定,可這番驚又是為何,難道是因為自己久不握弓的生疏嗎?
這樣的理由,是很難讓韓先信服的,身後定有蹊蹺。
目是在回眸,而這一次是頭顱的大幅度迴轉,在求將那些大樹亡魂的角落掃視個徹底,看見了什麼?
樹依舊還是高樹。
失望依舊還是韓先的失望,目光里連鬼影都沒有一個。
頭是無奈的迴轉,目光落定時候,嘴角上就爬起了一絲會心的笑容,道:「看來你這畜生還挺謹慎的嗎,居然如人一樣的掃視四周,不過今天你是死定了。」
笑是,兔如人。
「是啊,今天恐怕你也是難活了。」
背後有一雙眼睛,是一雙回說話的眼睛,盯著韓先,看著他的一舉一動,韓先的箭下是兔,而他箭下當是韓先。
可伶,兔不知韓先的箭在銳利。
可伶,韓先不知身後的箭在戲弄。
手心當中是汗不休,而此刻就連韓先那光亮的腦門上都被絲絲細汗打濕,這又是為何?難道身後真的有鬼不成?
「哼。」
口同心是冷冷的哼:「當然有鬼,疑神疑鬼。」
那些都是露水而已。
對身後韓先完全放棄了,手中弓早就全開,那麼此刻這晚餐前的鄭重儀式該結束了,這兔該被送進鍋里了。
「咻~~。」
弦見顫,利箭化流光,目緊咬飛矢。
利箭成飛矢時候,韓先心中的一切紊亂全都消失了,彷彿那真的就是疑而已,真的只是自己嚇自己而已。
箭的離弦,那麼那些存在與內心當中的紊亂真的就被成功的甩出了九霄雲外了嗎?
假意做障目虛想,這如何能是真!
那些紊亂始終都在,只不過是被韓先的全神貫注所遮掩而已,心、目、神,韓先的所有一切都盯在箭上,至於身後其它?
反正,這裡連鬼影都沒有一個。
反正。自己只是疑神疑鬼而已。
真的嗎?
弦動不是一聲弦動,箭鳴不是一聲箭鳴,全神貫注不是韓先一人的全神貫注,唯一不同的是,此刻韓先的身後空氣更冷了。
「咻~~。」
人如兔,是傻,對飛矢利箭是一動未動的傻,他看不見。
「嘶~~。」
就在韓先的全神貫注下,眼帘之中,硬生生的擠進一根吞吐著寒冷,閃耀著血腥的利箭鋒芒。
它正擦過自己,它正擦自己的面頰,那上面的血腥微紅是自己的血。
「噗~~。」
電光火石里,韓先的面是呆上在加呆,而那雙全神貫注的眼睛還沒回過神來,驚嘆就在次從腦海里炸裂。
那根擦過面頰的利箭,居然直接從自己所發的箭尾當中穿了過去,而此刻那抹鋒更已是完成了自己想完成的事情。
直接穿透了狡兔的咽喉,釘在地上,它的一動不動成了極致的無力抽搐。
狡兔的掙紮成無力的死,可那死的好像就是自己。
可現在自己還能想,還活著。
那麼此刻的自己為什麼還沒有死?
這些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慶幸自己剛剛在死神的懷中走了一朝,又重新的活,那根飛矢如果穿透的是自己的心,那麼自己就得代兔去見閻王了。
「是誰?」
聲撕裂,韓先炸吼而起。
鴉群飛,獸四奔,幽林成了亂鬨哄。
除了那在利箭下暗淡的兔命,此刻四下是空蕩蕩的鬼影都沒有,就如同那破開自己面頰的一箭是來自於天道的戲略。
天道才不會那麼無聊。
對此韓先十分的堅信,而更加深信,只有人才會幹這些瑣碎之事,嘲諷與嘲弄當是人的勾當。
「哈哈~~。」
喜、喜,笑做喜,被嘲弄之後,韓先的面上火辣辣的刺痛之後,確是一反常態的喜做狂。
神情是興奮異常,幾乎是喜悅的瘋。
這是為何,難道那更箭矢藏毒不成?
已被毒物操控成瘋。
哪裡會有那麼多的苟且,這是此刻韓先內心最本質的寫照。
目掃四周,這是漫漫幽林構築起來的晦暗,其中鬼影都沒有一個,而現在破天荒,居然跑出來一個活物。
管他好人,壞人。
更管它好妖,壞妖,有一個鬼就代表著自己不寂寞了。
「出來呀,陪我玩呀。」
韓先宛如是真的瘋了,暗影深藏時候,居然會是如此輕佻的進行言語上的勾引,可是這輕佻落入空氣當中,確是連一聲迴音都沒有。
無聲、無回應。
難道真的是天道的戲弄嗎?
鬼才信那鬼話,韓先面上的喜本來就做狂了,而現在這狂上在加一個『癲』字,以是凶勁大發。
「嗡~~。」
身上道光四溢而明,頓時就化作勁風,橫掃周遭每一個可以藏身的角落。
風狂嚎,草狂亂,樹狂搖。
可是這份狂確是有盡頭了,風息,樹止,草停之後,四下依舊是靜悄悄從了永恆的旋律,還是連鬼影都沒有一個。
「陪我玩呀。」
聲在吼,聲更像是在求。
「咻~~。」
「呵呵,我就陪你玩玩。」
突兀的一聲戲略就在韓先的身後響起,而這一聲並不孤單,是存在著弦動、鋒鳴的伴舞。
確切的來說,弦動響起是在聲出之前。
「哈哈。」
韓先傲笑出聲,赫然轉過身來,目光掃在朝自己射來的飛矢上,喜中是不見半點懼意,宛如眼前的是一根被狂風捲起的稻草而已。
它不是稻草又是什麼。
曾經它有射殺自己的機會,那麼從現在開始,到以後,它就是連妄想也都是不可能的。
順聲,尋音,鎖形。
韓先狂喜的目光直接就跳過了利箭的幽冷,落定在一堆亂石的背後,口中吼道:「給我出來。」
同樣的身動出自聲吼之前。
身動成急急如風,韓先神情不見一絲懼意,手中初陽已成了高歌的明,攜燥熱,帶奮勇,直接就轟在了飛矢之上。
「噗~~。」
拳下,細響之後飛矢就直接成灰,而韓先飛撲的身是不停,燥熱,奏高歌、成猛進,拳鋒直指亂石推。
無人可擋,確是無鬼來擋。
「砰~~。」
拳多囂張,道力作用之下,亂石堆,成了四散的小亂石堆,可是在這碎裂的石堆之後,別說人了,連活物都沒有一個。
「你到底在哪裡?」
風吼各處,是無聲的回應。
驕傲已被引爆,短暫的沉靜之後,被驕傲填滿的人已是驕傲出聲了。
「陪你也玩夠,你還是去死吧。」
「咻。」
突兀的,還是在韓先的身後,如鬼魅般的聲音又在次響起,依舊的,這一聲並不孤單,是弦顫相隨做鋒芒獨舞。
「哼~~。」
韓先口中冷哼一聲,道:「你還是留下吧。」
身還未轉動過來,就連轟碎亂石的余勢還未完全收起,身軀之上日鋒太極圖突然就洶湧而出,雙魚擺動,漩渦帶這定型的波紋,在急速里一圈圈的擴散。
人註定快不過道。
「嘶~~。」
這是牙咬唇的倒抽一口涼氣,那身如鬼魅躲在韓先身後的人,是驚中呆,無疑他在應對日鋒的領域定身上,是力不足成措手不及。
而此刻韓先以轉過身來。
「額~~。」
同樣是嘴角狠抽的驚愕,對目光之中的存在當是不敢相信,其身軀上下是黑的影不見人的身,更是時隱時現大魚的痕迹。
心中自問難道是妖嗎?
天下道法神奇,形容異變的多了去,人修衍妖形,也屬正常,而韓先這樣的想只不過是在證明他目光狹小而已。
「哈哈,管你是人是妖,反正下面這路上不寂寞咯!」
好開心啊,難道韓先是認為吃定了被困在日鋒當中的魚形暗影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