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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零六章 百丈合一道

  天多高啊?


  不知道啊!


  志還長嗎?


  不知道啊。


  恐怕不知道天高地厚的韓先那雙緊閉的目已是代表著志殘了吧!


  雙目的緊閉的黑不可怕,可怕的是,身心內外被重愁哀怨緊困,正是它們衍生的黑,才將韓先這志疲人收入麾下的。


  雷光電幕之後的面龐是什麼,為什麼會生著同韓先一樣的容顏。


  韓先的吼是對的,那就是魔,那就是心魔,任何一個人觸到電幕天邊,只要他的意足夠,都會看見自己的魔。


  可能將那同自己一樣的面龐擊碎,那麼這片天地就為你讓開道路了。


  意足夠的韓先觸及到了,但確是一觸即睡,心魔一聲冷笑之後,他的身就冷到凍徹成黑了。


  這黑,是一切惡的開始。


  這黑,是死神的如影隨形,他正十分陰冷淺笑的盯著韓先,至始至終他都在一步步的跟,跟這韓先衝上天際。


  此刻依舊還是不離不棄,難道是妄想跟著韓先沖入地底嗎?

  不。


  他不是跟,他是在將韓先推入地底。


  「呼~~~。」


  耳畔風響嘶吼掉落,韓先在掉落。


  但是此刻的他確是無法從星圖當中榨取出一絲道力,來將著索命的掉落止住,更悲哀的是跌進昏黑中的他,已是連榨取都忘掉了。


  意破天,曾經韓先衝出去了多遠?


  一定很遠、很遠,都已是觸及到了電幕心魔天邊了,這遠已經到底了,可是原本是應該欣喜的遠,此刻確成了最大的悲哀。


  這遙遠的距離,足夠殺死韓先了。


  愁怨萬里之下,厚德的大地正靜靜悄悄的等待韓先投入她的懷抱呢。


  這懷抱一定是溫暖的,一定是可以將韓先溫暖到化掉的,可是大地的德性太厚,而韓先的福又太薄。


  以這份太薄來承載這份太厚,結局必定是形神俱滅到亡魂歸冥冥地獄。


  這是要死了嗎?


  死神正隱現著森白的牙齒十分肯定的告訴韓先:「你死定了。」


  可是韓先在『死前』還是不得安寧,那具本就枯槁般的身上,那憔悴金紙的面上已有一絲絲、一道道的血痕浮現。


  它們從何而來?


  是風留下的,也是韓先追逐著風留下的。


  這一定又是天地在懲罰違逆的人,遣下烈風,撕形碎影,皮膚被風切裂,瞬間韓先的渾身上下就被拉出一道道血痕。


  就算是韓先能在風裂下保持不死,但是等待他的大地厚德照樣可以補上一刀要了他的命。


  如無人搭救,這一條命,弋陽留定了。


  「呼~~。」


  風嘶吼,瞬息百里,韓先以身試知道,破天每一步都是艱難的付出,而可是現在掉落確是輕鬆到痛苦。


  宛如離家太久的遊子,心怯又是心切。


  而大地這母親一定也是太思念韓先了,呼喚已是不遺餘力,韓先的身掉落著以不止是血飛揚炸裂,就連身後都被拖出老大一條氣痕。


  「呼~~。」


  不知道過了多久,就在大地厚德的努力呼喚下,韓先成功的拖著破敗的身軀衝出了愁怨的濃霧。


  大地就在頭頂底下。


  削尖腦袋往上沖的韓先,一定沒有想到這一次確又是削尖了腦袋往地底撞,那麼能撞多深呢?

  可以肯定,這顆削尖的腦袋最多只能撞出一個小坑,而這一定還是幸運的,因為在自己後天的努力下,埋骨的坑留下了,可如果是撞在斷壁殘垣上,試問是頭硬,還是牆硬,在韓先的身軀化成齏粉之後,牆可能會倒吧。


  腦袋雖被牆留下了,可韓先的魂秉承生的願,必定可以鑽進萬里地底,直達地獄不回頭,那時就真死了。


  真的要死了嗎?


  真的無人來救嗎?

  弋陽真的無人了嗎?


  還有!


  並且還是活著的人,他是誰?他就是此刻沉淪進往事當中不能自拔化成土木的一禪神僧。


  他還活著,以他的修為此刻接住韓先的身軀太簡單了。


  也許可能會不那麼簡單,但是有一點是可以肯定的,至少他可以保證韓先不是屈辱的以頭觸地,活活摔死的。


  是什麼樣的往事,才能讓慈悲的神僧如此的沉淪不醒?

  可是不管如何,此刻的他不能在想了,在慢一刻,在短一分,韓先都有可能頭觸地了,而更有可能是不偏不倚砸中神僧的顱頂。


  如是真,那地獄或者是極樂都得添上倆具悲哀嘆息的魂。


  醒過來吧,就算是不為了韓先自身,為了你神僧自己那也要醒過來啊,如被人砸中,必定會爛成一坨肉的。


  「哎~~。」


  這一聲嘆從何而來?


  不是天地流轉的冥冥嘲諷音,真真正正是出自大慈大悲神僧的口,他一定是被頭頂呼呼哀嚎的風聲驚動了。


  他醒了,他從往事當中清醒過來了。


  抬頭吧,抬頭看吧,只要抬頭你就能看到佛門有緣人韓先的生死存亡了,以你的大慈大悲,以佛、神、菩薩的大仁大德一定都會將韓先這破敗的身軀接下的。


  「阿彌陀佛,善哉、善哉~~。」


  『呵呵,韓先一定能活了,一禪神僧口中的阿彌陀佛一定是發現韓先了,這善哉一定是要救下韓先了。』


  『一定是這樣的,萬分肯定!!!』


  但是慢著,天目、眾目睽睽之下,那大慈大悲、大仁大德的佛祖、神、菩薩、神僧居然在一分分的後退。


  他想跑?

  他就在跑!


  在眾目睽睽下,在天目凝視之下他的身居然在一分分的遁形。


  不救?


  和尚正在跑,他正在趨吉避凶以躲開韓先的正中下懷,可是此刻他遁形的距離以是保證頭頂不會遭殃了。


  不救嗎?

  和尚禿驢的身以完全沉浸在慘淡的怨霧當中了,已是未見一分影,就如同此地這和尚禿驢從未來過一樣。


  真的不救嗎?

  真的見死不救嗎?

  真的棄韓先的生死不顧,送他入地獄嗎?


  真的,一切都是真的,佛祖真的摟住菩薩牽這和尚,跑了,他們滿口『善哉、善哉』的跑了,和尚跑了,禿驢無情無義的跑了。


  那是一個賊男女。


  他們跑了,可是韓先還在掉落啊!

  真的,韓先的福薄真的要承載大地的厚德嗎,真的要獨自一魂撇下一身遺憾投入極樂的地獄當中嗎?

  真的,此刻雙目緊閉、渾身惹血、身心昏黑的韓先一定不想。


  冥冥中他一定恨過、低吼過:「禿驢該死,禿驢是假仁假義的假和尚,他一定入不了極樂世界,等著他的一定是十八層阿毗地獄。」


  「啊~~。」


  突兀到詭異欣喜。


  誰的吼,弋陽有生人來了嗎,還是韓先已經醒了?

  沒有,四下靜無聲,此地空蕩蕩無人到訪,那雙緊閉的眼睛更是在說明,至始至終韓先都沒有醒來。


  這是臆想,天地的臆想,又像是將亡韓先的臆想。


  冥冥中恨過、吼過有用嗎?


  讓身軀停下啊,此刻的韓先如果能夠清醒一定會後悔的,因為自己還有壯志未酬,還有弋陽四族的輪迴未重塑,更還有對容若的愛未相擁。


  成空,難道都要成空了嗎?

  後悔,確是在促成人的一往無前,卻不是從頭再來。


  可現在這個時候,一往無前顯的多悲哀啊,那是頭觸地的腦漿鮮血飛濺的死,是魂歸九幽的亡。


  後悔什麼都改變不了。


  弋陽除了韓先真的就無人了,弋陽除了那已經跑了的假仁假義和尚就真的人跡絕種了嗎?


  問蒼天,誰來救韓先?

  「啊~~。」


  吼聲又起,這一次還是來自於天地的臆想嗎,還是來自韓先將死的臆想嗎?

  不是,不是!

  曾經弋陽的靜悄悄已被這焦躁的狂吼打碎成渣,這片被遺忘的廢墟城終於有人來到訪了,而來的還不止一個人,當是一行人。


  他們中誰來救韓先,他們中誰又能救韓先?


  十張灰撲撲的面從弋陽深重的怨霧當中擠了出來。


  他們中從未有一人停下,他們的身全都在向韓先撲進,他們都想救韓先,其中有梨花帶雨的容,其中有黯然傷神意麵,其中像有解脫傷顏。


  他們是誰?

  是蕭望之,是文子期,是月帝楚心,是秦木容若。


  這個女人終於是安全的,在月帝的身邊沒有人敢明目張胆的傷害她,容若就跟在飛撲隊伍的背後,紗又以蓋面,那彷彿就是隱與人後的隨從,她只是在跟著而已。


  聲聲吼都是從蕭望之的口中炸出的。


  「先兒!」


  他是師父,他是師、是父,他是來晚的師父,他的聲可以觸及韓先的身,但是他在百米之外的手確是一定不能觸及韓先的身了。


  太遙遠了。


  他們飛撲雙目眼睜睜。


  看著、看著韓先的頭顱離地只有一尺的距離。


  他們應該閉眼了,因為下一瞬間這顆頭顱、這具身就該破裂了。


  閉眼的有,文子期就在悲痛嘆息中閉眼,楚心在就黯然傷神中閉眼,但是容若的眼確是閃爍起明明光的睜著。


  他們停下了,他們放棄了。


  是想看清滅族仇人的死嗎?

  又或者想牢記心中戀人的面龐?


  那張紗蓋面掩蓋了太多的顏色,淚未落,但是天知道容若的心中是否已是淚千行了,哭了嗎?


  哭了!


  但是天知道這是為了什麼?

  可是在文子期,楚心放棄停下之後,容若沒有就此停下,這隨從已是躍帝而出,依舊朝韓先飛撲。


  而此刻睜開眼睛的還有蕭望之,那是自己的徒弟,會死在自己的面前嗎,心在吼:「不可能,不可能。」


  可這『不可能』確只是遠在百丈之外的吼,下一瞬間韓先就要落地了。


  「啊~~。」


  身動如龍,身動不是龍。


  《天策》在現合道,蕭望之消失了,這百丈遙遠的距離,他憑空消失了,是擠進了空間夾層嗎,是瞬移嗎?


  眼睛撲捉不到的速度道都叫瞬移,而現在更應該稱之為閃現。


  合道,合一切。


  百丈合一道,蕭望之踏道即達,這雙手終於代替大地的厚德承載住韓先的福薄了。


  「噗~~~~。」


  膝蓋撞地血飛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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