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四章 苦心地
酒還是酒,人還是人。
但是此刻傾入腹中的酒確以無法將韓先這人帶入三千醉夢當中了,它如水,如同秦木容若冰冷一樣,漸漸將韓先心中所懷的炙熱,凍穿、凍裂。
無神的面,寫這深深的愁苦。
但心中沒有一絲嘆息,確有不知道此刻的自己為什麼會躲在這搖晃的馬車當中,像是在逃避,又像是在用無聲來責問自己。
韓先可以躲,但是有人確只能望著多姿的藍天,暗自在心中暗暗長嘆。
矢公子的面上,雖然時常掛這和煦的笑容,但是他的一顆心,確是比韓先要悲切的多,腦海當中一次次響起父親嚴厲的訓斥聲。
「好男兒當為家族灑盡一腔熱血,難道你想讓你的子子孫孫都龜縮在這陰冷之地嗎,在說這何嘗不是一件喜事,只要你與闕容結合,那麼整個楚月朝廷幾乎一半都落入我們的掌控之中,待得天下異動,我矢族定能再現往日輝煌。」
矢公子聽的語,是父親的蕩氣迴腸,可自己這聽的人,確是悲苦連天,撞山屈。
「可是她真的太丑了呀,臉上的刀痕足足要把孩兒嚇死了,現在我每天夜裡都會被她那張臉給驚醒。」
「哼,大丈夫連死都不懼,何來畏懼『丑』。」
「爹爹,娘你到是幫幫孩兒吧。」
「哎,你爹爹說的對,罷了,闕兒你只要犧牲些色相,就算是為家族立下大功了,一個女人而已,到的事成,天下美女不是任由你挑選嗎?」
「這事由不得你。」
矢公子嘴角微微一抽,雖說心中已經屈服於父親、家族的權威,但是在心裡根深蒂固念頭確是沒有改變。
在矢公子眼裡,就算闕容的薄紗那將面容遮蔽,可就在看到她時,那猙獰的刀痕就會自然而然的浮現在心底。
而『丑』字自然而然就會在腦海中打轉。
心中瞬間冷汗直冒,可面上確是陽光笑意不減,柔聲道:「容兒,韓師弟怎麼樣了。」
闕容一笑,頭輕輕一搖,並未言語。
既然以無從選擇,矢公子也只得硬著頭皮上了,面上笑容如同驕陽在空,道:「容兒,你也不必介懷掛心,想我韓師弟只是近幾日疲乏了些,說了些瘋言瘋語,相信此番以後,他應該已是覺悟了吧。」
「呵呵,但願如公子所言吧。」
闕容神情謙然一笑,道了聲抱歉,就從矢公子的身邊離開了。
矢公子笑容和煦不改,而目光依舊是過的分流連在闕容的身上,心中已是嘆息滿滿啊:「哎,如果只看著背影,當真是不可多得的美女啊,可是。」
想起可是,矢公子的嘴角就狠狠一抽,而渾身雞皮疙瘩頓起。
而矢公子又可曾知道,此刻自己的背影也落在他人的眼中。
韓先不知道何時將車簾,掀起,但是看到的確是後悔,秦木容若與他人的歡聲笑語一絲不差的落在心裡。
「呵~~。」
韓先嘴角噙著一絲冷笑,而此刻十分詭異的是,原本想將矢公子除之而後快的念頭居然憑空消失了。
是不恨了嗎?
當然是不可能。
韓先深刻的知道,這念頭只是短暫蟄伏而已。
因為明白現在的自己並沒有將他殺掉的機會,不過天下太大,機會總是在有意、無意間出現的。
大好男兒,怎能在車廂中困卧,風刀寒霜才是我韓先的熱愛。
跳身而出,快步疾走,韓先不動聲色的就從一臉和煦中夾雜冷笑的矢公子身邊擦了過去。
「韓師弟,你醒啦,可擔心死我了。」矢公子心中雖驚,但是面部顏色立時不帶半分污垢,連聲關切道。
但可見其聲,確未見其行。
矢公子見韓先沒有理會,瞬間滿面都是尷尬之色,心中憤恨道:「本來對那闕容沒什麼興趣,不過現在嗎,呵呵,我到是想讓你在臨死前,有幸見識到心愛女子倒在我懷中的歡笑的放蕩模樣。」
誰先死,天知道?
誰又能預測他人在臨死前會見識到什麼景象,命運輪迴知道?
而此刻蕭望之以察覺到韓先帶著一身酒氣在向自己走來,面色頓時陰沉,不過心中確有幾分不忍,目光複雜了掃了一眼。
「哼,好點了。」
這是來自師父的責備確有帶關切的冷哼。
韓先面上不禁微微一紅,頭顱稍低,口中聲以幾乎無聲,道:「師父。」
「哎,先兒,太多事是不能強求的,有些事過去,就讓他過去了吧,何苦為仇怨懷恨在心啊。」
蕭望之在說些什麼,韓先當然是明白的。
能過的去嗎?
管漢寧是否真的身死,雖然自己堅信他還活著,但這彷彿是在以一己之力對抗整個世界的意識一樣,以不僅僅是無力了。
可自己就是放不下。
也許不將『古叢風』碎與拳下,那麼這顆心此生都將無法安寧,至於強求之事,心中所牽挂的是秦木容若,不是掛紗女,更不是闕容。
「師父。」
「哎,算了吧。」
深陷情海,人如能能自拔,此生註定只能在其中徘徊,蕭望之頭顱微微一搖,而就轉身離開了。
這時在一旁憋了許久的文子期終於有了機會,連聲說道:「師弟,你這是怎麼了,怎麼好端端的就暈倒在大道上啊,可把師父擔心壞了,是不是身上有什麼暗疾啊?」
韓先面色頓苦。
心中已是冷笑連連:「步無雙、步無雙,我們一定還會在見面的。」
「呵呵,師兄哪裡話呀,只是一時管不住嘴,多喝了幾口,不小心醉了而已。」韓先連聲搪塞道。
「哦。」
對這,文子期當然不信。
「師兄,離禪葉寺,還有多遠啊。」
「快了吧,在有十日路程應該就能到了。」文子期氣定神閑的說道。
但是這話落在韓先心裡,可十足是驚天駭浪啊,十日,自己還要在這漫漫無聊中折磨十日。
可是路途在漫長韓先也得忍著,不過有心人好像察覺到韓先的迫切似的。
「闕首輔,你與樂國公先行前往禪葉寺安排大小事宜吧。」
楚心當真是照顧韓先啊,既然他擺脫了無味,又為他接近闕容創造了機會,但何奈確是強扭的瓜不甜。
闕容連忙俯身稱是。
但是此刻有心人確是太多,蕭望之目光複雜的掃在楚心的面上,心中嘆道:「到底還是忍不住了。」
「子期,你同先兒先行吧,佛門莊嚴之地,當小心叮囑師弟,切記不可隨意胡違。」蕭望之語重心長的說道。
韓先面上一樂,自己豈是隨便的人。
瞬間三人就離地,奔空而去,但是那心懷好事之人,怎能輕易的撇下自己呢。
「容兒,師兄,等等,我於你們一同前往。」矢公子連聲高吼到。
韓先剛剛稍好的心情,立時掉入塵埃,自己如何會等,已成一馬當先之勢,道力蜂湧,化作流光消失在天際了。
可韓先一雙目光回望之時,面更是黑,發現只有文子期一人跟在後面,而那麗人身在何處以不用想了。
「呵呵,師弟,你對那矢師弟好像很有成見啊。」文子期在身後樂悠悠的說道。
「哼,我想殺了他。」韓先想都沒想,就惡狠狠的說道。
文子期面上頓黑,勸阻道:「師弟,修道之人不可妄動殺心,那矢連闕屬於神廷內門弟子,受門規保護,師弟如無大仇,還是釋懷的好。」
韓先面上頓樂,於他,這仇好像就是命運附加的一樣,不死不休。
口中已成鋒冷,沉聲道:「他該死。」
而說完道力在提,無疑韓先想一個人靜靜,但確有些無語了,不管自己在怎麼努力,文子期始終跟在身後。
無疑韓先小看了這個師弟了。
又或者說是太高看自己了,以無紅線遺余在身,登風還是登風,雖以是四境,但那文子期境界比韓先只高不低。
而在不多時間,闕容同矢公子也以追了上來。
日月更替,一路無話,要話也只是矢公子對闕容的討好話語。
是厭惡了嗎?
闕容在一開始還能簡單的應付幾聲,而此刻整個人就如同冰封一般,清冷到幾乎要將旁人凍住。
而韓先更從她的眼底發現了一絲多餘的陰霾,那是為何?
韓先可能一時間裡無法想清,
對秦木容若來說此地離那個破碎的地方太近了。
「嘩、嘩。」
山間水響,韓先心頭頓驚、頓喜、頓悲。
為何驚?
為何喜?
為何悲?
驚的是,這個地方我好像來過,喜的是,這個地方我真的來過,而悲的確是,這個地方離那名喚『弋陽』的地方太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