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六章 戰·遊絲
天地有多高?
萬里群山之遙,身不能親臨。
天地有多遠?
層層疊疊雲霧迷幻其中,目光不能看破。
可這高遠的距離真的能成為人身的溝壑嗎,而這溝壑其中的迷霧真的能隔絕目光嗎?
站在高山之巔的身宛如這個世界的中心,而他那雙目光落在雲霧繚繞的空氣當中更像是將世俗塵埃的一切都收在眼底。
不管你藏在哪裡,不管這霧有多濃,不管符文道法在怎麼神奇也一定不能遮掩他的目光,雲霧在他眼中只是雲霧而已。
一絲笑意,一絲柔和在這人的面上浮起。
他一定聽見了萬里之遙外盜天符中龍壁台上大聖遺音琴的獨奏,口中輕聲一笑:「呵呵,不愧是音道聖物,多美的曲啊。」
而他一定看見了萬里之外盜天符中龍壁台上闕圍面上的嘆息,管漢寧面上的大道柔和,更將韓先面上的絲絲笑意收入心底,而他也一定不會放過楚雲壁眼角璀璨的淚水。
群山之巔上的人面上依舊流淌之柔和的笑容,但是口中確是輕嘆一聲:「呵呵,到底還是難為你了。」
「哼~~。」
這會是一聲怒嗎?
那張面因為眼睛的閉上就在無其他顏色,而他這聲是怒是嘆一定隨著不羈的風飄過群山破開層層疊疊得的雲霧迷幻來到它主人想要到達的地方。
這聲嘆如遊絲,在美妙安靜的空氣當中翩翩起舞。
這聲怒如玄雷,在這優美的旋律當中雖然沒有驚出半點聲音,可確撼動人心。
這寧靜之中美麗的舞一定有人看見了,但是那雙目光看見的更多的是死神的微笑,而這無聲的玄雷一定砸破他的心房。
那雙目光就如同耀眼的太陽,那具身軀就如同巍峨的高山,這份耀眼沒有看見鋒冷的劍掠過高山所驚動的血色飛揚。
「啊,給我停下。」
燥吼從闕圍的口中炸出,此刻的他不在意自己的身上多出幾道傷口,也一定忘掉了蕭望之這個眼前人所遊走的長劍。
而這雙符文瞳孔耀眼如太陽的目光緊緊盯在那絲在空氣中翩翩起舞的遊絲,可是不管闕圍在怎麼努力,那縷遊絲都能破開阻擋在身前的一道道的符文而向那靜心獨奏楚念飄去。
血為何而流?
身又為何而挺立?
闕圍明白自己的血,更明白自己脊樑的初衷,她是自己的女人,她是自己守護的人,自己可以死,她不能傷,既然道符文不能為他護法,那麼自己的身軀、脊樑就應該捍衛她的生命。
「鏗~~。」
長劍驚鳴一聲,而就是這抹秋水寒光終於讓闕圍發現持劍橫在身前的蕭望之。
目光雖看見,可身軀卻沒有因為目光的看見而停下,身在動,而音已是輕出:「讓開!」
這聲聽不出冰冷,更察覺不到半分憤怒焦躁。
但是蕭望之確是自主的又或是本能的將自己的身軀微微橫移出去,並不是他畏懼闕圍的執念而不敢阻擋,而只是他的本心不如此而已。
蕭望之的目光落在闕圍的背影上,面以是愁容瀰漫,心中輕嘆一聲:「到底是何物,情嗎,呵呵,悟不出,幸好自己從未為它停留過。」
縱管是千里之遙,在她危難之時,自己也會第一時間出現在她的身邊。
閉目沉靜獨奏的人一定不知道那縷起舞的遊絲在向她靠近,而她那雙閉目的眼睛一定看見那託付終身的人在為自己遮風擋雨。
山的影輕輕撫摸著楚念的面龐,那熟悉的氣息以隨著顫動的琴弦落在她的心中,此生自己虧欠他太多,淚花以在這柔和的面上浮起。
身後至愛之人的淚水,闕圍沒有看見。
他的目光牢牢鎖定那縷死神遊絲,手中一枚瀰漫這黑色光芒的符文以然驚起,頓時整個龍壁台都籠罩上一層恐怖的窒息感,沒有猶豫、沒有遲疑,那枚符文就自主的向那縷遊絲飛去。
已是毫無懸念的觸碰在一起。
無聲帶動無神。
闕圍一臉痴獃的看著自己的符文,對著他如何敢相信,那縷遊絲就如同接觸空氣一樣觸碰黑色符文。
遊絲像穿過空氣一樣擠入了黑色符文當中,這一切都是平淡無奇的,。
符文所含的滔天道力並沒有因為遊絲的強行擠入而駭然湧出,它們平靜的就像是一潭死水,也許死水的它們忘掉了主人闕圍心中炙熱的執念。
闕圍的眼睛還睜著,還在看著。
看著那縷遊絲穿進自己所布的符文,更是眼睜睜的看著遊絲從符文中間穿過,繼而向這自己翩翩舞來。
這份平淡無奇的相遇一定讓所有人驚駭了,是那縷遊絲為空氣,可以輕鬆與任何一物融合,還是在他的眼裡,一切擋在身前的東西都是空氣而已。
符文被穿過了,而被穿過的它確依舊將那股恐怖的窒息感籠罩在龍壁台上,此刻的它也許還在傻傻的等著敵人道法的靠近。
符文是傻,而此刻的闕圍與傻如出一轍。
那副身軀,那根脊樑真就如心中所想的那樣傻傻的守護在楚念的身前,眼中沒有一絲的畏懼,而心中更是在祈求自己的身軀脊樑能為至愛擋住著死神微笑。
遊絲在從眼前消失了。
那是因為它穿進了闕圍身體當中,那張面、那個人依舊是傻傻的沒有半分變化。
闕圍一定狂想著有一絲的變化,但是不管他的脊樑在怎麼挺立也無法改變遊絲的方向,就如同他阻擋不了空氣的流通一樣。
遊絲並沒有因為闕圍脊樑的堅挺而停下。
這個傻傻的人終於驚了,更是害怕到恐懼了,而已是猛的轉過身來,手更是自主的探出,想將那縷遊絲抓住。
可一切都是徒勞,一切都是可笑。
闕圍的雙手可以抓住空氣,但是確無法將在空氣當中穿行的遊絲禁錮。
「不、不、不~~~~。」
闕圍的瘋狂叫喊已經驚亂了琴音所創下的寧靜,而就在他叫喊的見證下,那翩翩起舞的死神已將自己遊歷到楚念的面前,更是隨跳動的手指與那顫動的琴弦同舞。
「噗~~。」
「鏗~~。」
血色染美凄厲。
楚念的面依舊柔和,她一定是滿足的,因為她目光睜開的瞬間看到的是至愛關切的面龐,點點笑意在眉眼之間浮起。
「念兒~~。」
「夫君~~~。」
「啊~~。」
這又是一個人狠心之人,闕圍嘶吼一聲,就從楚念的身邊離開,而那枚在空氣當中傻傻而立的黑色符文以綻放出耀眼光澤。
無疑不管是它還是它的主人都將『傻』字踩在腳底,而此刻心中唯有一聲『殺』字。
蕭望之的目光微微在楚念膝前的『大聖遺音琴』上掃了一眼,而心中哀嘆確帶著幾分慶幸:「其實也好,至少斷了那些因為你的出現而蠢蠢欲動的心。」
如果此刻蕭望之的心還在想著『大聖遺音琴』的話,那麼可能就得跟這個世界永別了,那符文所散的窒息感以集中在一點上。
而這一點當然是匯聚在蕭望之的身上,他如何還敢怠慢。
手中長劍連連舞動,一道道模糊的身形隨之遺落在空氣當中,劍已是越來越快,而影也是越來越凝實。
連蕭望之的真身已然模糊其中。
闕圍的怒與瘋無視一切,因為這繁雜的影不是空氣,而心中更是深刻的明白蕭望之不可能是那操控遊絲的人。
「嗡~~~。」
黑色符文寂滅一切,蕭望之所留下的一道道身影以被蕩然一空,而就連蕭望之本人都像是被符文抹平了一樣。
「為什麼?」
闕圍嘶聲縱吼,而面目上的怒氣與瘋狂也隨著這聲問而化為無力,口中幾乎囈語低嘆道:「同樣是自小刻苦修行,為什麼自己連他在萬里之外所控的一縷遊絲都抓不住,就因為他是萬古第一人嗎?」
「呵呵~~。」
這一定很可笑,闕圍已是笑出了聲,但這笑嘲笑的確是他自己。
而就在著落寞的笑聲中,一分隨風而動的塵埃以化出蕭望之的神形,面已是灰頭土臉的容,一身道衣更是血肉塗寫著破敗,但口確已是輕開,低聲而道:「師兄,還是放棄吧!」
「呵呵,放棄?」
對它,闕圍居然笑的如此出神,而笑容確是縱然中斷。
「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