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五章 戰·靜心曲
想。
這是長天賦予所有人的權力,就算是在睡夢當中依舊能很好的享受著長天的饋贈,而白日做夢也是想的最好解釋。
而此刻韓先雙手猛砸玉衡陣壁何嘗不是『想』將著困身的陣法擊破。
但是目光瘋狂的人不知道自身拳頭的無力,也許此刻的韓先還沒想到這些呢,又或是還沒夢到呢。
那麼此刻閉目沉思的管漢寧可又想到了,又或是夢著了?
如果真的想到了,那麼他先前好不容易積攢起來的大道之息也不會一分分的潰散,管漢寧太想完美了,如果他放棄追求帝道之路,以這大道的凝實程度,可能現在的他已經凝仙境在身了,可一心追求完美的人又如何會讓自己在遺憾當中死去。
這是好高騖遠嗎?
閉目沉思的管漢寧一定不想承認,而這真的能理解為追求完美嗎?
管漢寧又如何還敢在有完美的想法,也許這一切都是命中注定的,自己摸索著以為發現了通天大道,欣喜過後,最後確是發現原來自己錯過了即將到手的成功。
而錯過的人又拿什麼來選擇,醒悟之時確以發現自己的走的太遠,以至於無法回頭,而被動又或是主動,只能將這條路走到黑。
可這份孤注一擲的選擇確不能幫管漢寧抓住那漸漸消散的大道之息。
而大道每消散一分,管漢寧的眉頭就鎖緊一分,此刻已然成川,而就連他身後那猙獰崢嶸的龍容都在慢慢模糊逝去。
在如此下去,那麼就算管漢寧不想承認,那也得被動接受此生與凝仙無緣。
而闕圍的急躁提醒對管漢寧來說半點幫助都沒有,因為專心凝道的他太過入神了,無法將這份擔憂聽在心中。
擔憂的人又何止闕圍一個啊,那在地上眺望的闕心、楚念面上以滿是急切之色,她們看見的不是管漢寧的道散,而是他的身死。
無疑道散的他又拿什麼在這個世上活著,就算有『帝印』相助那也是妄想。
就如同闕心眼中的淚水一樣,擔憂什麼都改變不了。
看著、看著,血淚已是盈眶。
看著、看著、心中已是凝霜。
這一日為什麼會是這麼難熬,從喜悅的天堂跌進苦惡的地獄,其中滋味闕心知道,而以為自己的淚水流幹了,到如今確才發現,原來只要這身血不竭那麼淚水就永遠不服乾涸。
「娘~~。」
闕心口中已是沙啞音不成,但是楚念能聽出自己懷中女兒的想法,目光落在闕心的面上,想過堅強,確不能管住自己的淚水掉落。
抱頭疼哭嗎?
也許可以,但是月國不需要這樣的皇帝。
掛紗女面上驟然一驚,而此刻楚念以將闕心放在了地上,自身已將脊樑挺立站起,當真是月國的皇帝陛下。
一張面從威嚴流出的那一刻起就在無半點哀傷,而一雙星目落在管漢寧的身上,更有在闕圍身影上流連過。
她想幹什麼?
參戰?
掛紗女面上以滿是遲疑之色,而在權衡之下,還是微微踏出一步,來到楚念的身側,低聲說道:「陛下。」
這當是一聲提醒。
可一心留戀戰局的楚念確是置若罔聞,而她面上的威嚴確越來越是肅然。
掛紗女眼中已是驚疑,她能感覺出來這威嚴摻雜的顏色,無疑楚念想與自己的夫君一同戰鬥,更想為管漢寧的道捍衛。
「陛下,還請以月國為重。」
這一聲,楚念一定聽見了,目光當中以閃過一絲異色,而面上的威嚴確在一分分的瓦解,可是口中威嚴不改:「退下。」
掛紗女眼中驟然一驚,還想在言語,但是目光落在楚念以經威嚴盡退的面上,心中已將擔憂掩藏,而此刻眼中楚念又以跪膝坐在地上。
放棄了嗎,月國的帝王屈服命運了嗎?
也許在掛紗女的眼中觀楚念那柔和的面龐是這樣認為的。
可就在楚念盤膝坐在地上之時,那擔憂立時化作驚天駭浪幾乎要將那遮住容顏的面紗衝破。
分分神異的光彩將楚念面上的柔和襯托的更加出塵,那張面一定無法讓人看出是在經歷生離死別的容。
這一份出塵,當然是那膝前的『大聖遺音琴』賦予的。
楚念眼睛以慢慢閉上,而一雙秀手輕輕撫弄琴弦,這月國先人口耳相傳的聖物,它本就是宗族的守護神。
有它在,歷代祖先不曾屈服過脊樑。
而今楚姓以傳至自己手中,是要斷了嗎?
它出現了,這何嘗不就代表著先人們的意願,它當為楚姓而戰。
「叮~~」
楚雲壁面上驟然一驚,但是凶歷叫喊確是無法出口,而唯有目光惡狠狠的指責著楚念,但是在這柔和的琴音中,那面上凶歷都在一分分的瓦解。
手指撥動琴弦,美妙的音符從指間的跳動、從琴弦的震顫當中一絲絲、一分分的躍出,悠蕩進空氣,而空氣更攜帶著美妙的琴音落入那焦躁的人心間。
大聖遺音琴響之時,龍壁台雖然依舊長明在空,但是一分夜的柔和安靜確在每一個人心中落下。
「念兒何苦呢?」
闕圍已是搖頭嘆息,但是自己確不能沉醉與這美妙琴音之中,目光落在蕭望之的面上,一絲笑容微微浮起。
而這笑容的複雜蕭望之一定能懂。
這琴音雖美、雖醉,可他們確不敢停下,手中劍雖然無法驚起一絲聲音,但誰人敢懷疑它的冷厲,而闕圍的一身通天符文誰人又能懷疑它的威能。
琴雖為他們而彈,但他們確無法靜心聆聽。
可好在這龍壁台並不只有他們這觀眾,有的人真正需要它,那在凝道的管漢寧以鬆開了緊鎖的眉頭,而那楚雲壁也已將滿面的凶歷收起,更還有那被戾氣點燃瘋狂的韓先居然也慢慢安靜下來。
這音中可是帶有無上偉力嗎?
為什麼會讓心燥之人如此沉靜。
楚念那撥動琴弦的手上並沒有半分道力的痕迹,而她緊閉雙眼所彈之曲確是最為平常的《靜心曲》,而這一定是為自己而奏,為自己焦躁的心靈而彈。
焦躁的人何止她一個啊。
那沉浸在心亂海洋中的人才是最需要它的。
而音律無界限,這份靜以沉入空氣之中,撫平了人心的躁動。
此刻管漢寧的世界一定是安靜的,那幾乎已經潰散殆盡的大道之息以慢慢的止住,而更是這份靜的賦予,亦還是自身的努力,那道在幾經沉浮之後以凝華的更加無暇,一絲絲完美的帝道之息以從管漢寧身上泛出。
楚雲壁那雙睜著的眼睛一定將著一切收在眼底了吧。
而這美麗音符並沒有將楚雲壁的身軀禁錮,但是他確沒有將腳步抬起,更沒有將道力凝結著沖向管漢寧,而他的面上以無半分桀驁,確有一絲絲迷茫在衍生,眼睛居然還有一分璀璨掛起。
也許在這至親所彈奏的寧靜琴音下,讓他記起了那些被拋下掩蓋的往事。
而記起往事的又何止他一人啊。
那被困在玉衡陣中的韓先也在這寧靜之中找了曾經那張笑臉,而就是這張笑臉撥開了遮住眼帘的一層層戾氣面紗。
原來兜兜轉轉的自己並不是在原點,原來這紛紛擾擾的只是這個世界而已。
現在的自己以不在雲山了,在那裡有親人高山為自己支撐起溫暖、遮擋住憂愁,而自己可以無憂無慮的活,但是有一日自己突然想起了優秀。
更想起了自己的優秀,心中已是明白,並不是那座山逼走了自己,而正是因為自己認為的優秀所以選擇離開了那裡。
優秀的自己一定覺得那裡是牢籠。
所以自己沖開他了,而現在寧靜中的人確發現那裡才是優秀最應該、也是最渴望的地方,對著份改變,是因為自己疲憊了嗎?
優秀給不了韓先答案。
給韓先的確只是讓他明白原來外面的世界也是牢籠的世界,拳頭的掙扎只是為了讓自己生存的空間更加寬敞一點而已。
在一次次掙扎之中,韓先才發現那一直被自己認為是堅定的信念確是早已模糊,以至於忘掉了那句對雲山的承諾。
絲絲笑容在韓先的面上浮起,而此刻不管是在眼中面上,還是在腦海心底那『妖刀』攜帶的無邊血戾之氣以徹底被這份靜掃空了。
「呵呵,我是優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