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六章 懦夫恥賊
「老頭,後生走了。」
「哎,始終是要走的。」
「哎,怎麼不把傷養好在走啊。」
「算啦,睡吧。」
這夜一定很涼吧,又或是說此刻韓先的身子還是很虛,模糊於霧中的身形輕輕搖晃,但確是不倒,更是十分堅強的在向前挪行。
霧模糊了身,更也模糊了臉,而也裝飾了眼。
所以在霧中的人,忘掉了自己這個叫做『韓先』的名,他可以毫無掩飾的釋放著自己的懦夫行為。
這踉蹌的腳步,與懦夫而已。
而他不辭而別的行為,更是將懦夫二字深深的刻進骨子裡,這份情,是怕,深深的怕。
從雲山出來,這人就沒有如此怕過,也許他會驕傲的說,自己沒有怕過死,當這一次確被這對老夫妻的恩情深深折服了。
害怕,在天明醒來之時,自己面對他們慈祥的神情。
而更害怕,某年、某日、某時,離開二字會從自己的口中掉落出來。
因為怕,所以才將那杯中酒,小心的飲個乾淨,借酒的醉,讓心的怕,讓這具身懦夫一次,更藉助著漫天的晨霧以掩蓋自己身的卑微。
在其中,這人真的忘卻了一身道的歡騰,身依舊踉蹌,步依舊虛浮。
這個人一定不知道在晨霧當中走了多遠,而更不知道陽光是何時灑在面上,身形脊樑是何時挺拔,腳步是何時穩健的?
但逃跑的懦夫二字確深深的刻在韓先的心中,記得他們,就如同記得此刻身上溫暖一樣,身已不是破履爛衫,而是老婦細心縫製的衣服,最暖,最刻骨銘心。
比太陽起的早的人一定很多,馳騁的馬車不時在韓先的身旁呼嘯而過。
而在極目眺望之時,一座巨城以橫在目光的盡頭,此刻這雙眼,已是修道的神通,但是韓先還是無法將城的盡頭望盡,只知道連綿於模糊黑影之中。
口中不禁嘀咕一聲:「這是哪裡?」
「哈哈,土包子,瞧你那傻樣,這可是偉大的楚都,潁啊。」一聲嘲諷熱烈響起。
而韓先的面上頓時燥熱浮現,心中連連問道:「這就是潁都?」
這縱橫的大道,以及其上忙忙碌碌的行人都是很好的解釋。
「快看,那是神仙。」
驚呼聲頓時不絕於耳,而人人面上都流落出敬畏與虔誠之色,無疑那笑傲長天的身姿讓他們羨慕不已。
而韓先的目光不禁就跟著驚呼抬起,此時一位腳踩長劍的身形快速的掠過頭頂,心中頓時鄙夷一聲:「有什麼好神氣的,如不是本大爺低調,飛的可比你快多、高多了。」
妖的話還是有用的,韓先並沒有一時腦熱,就飛身上天於麻煩一較長短。
但是有時低調也會被高調關照的。
那些坐下騎著高頭大馬的人可是張揚的代名詞,在川流不息的人群中居然速度不減,其中一匹更是揮鞭不已,而高坐其上錦衣少年郎口中歡呼鬼叫不止。
那暗紅的健蹄不知道被踩翻了多少筋骨,而此時這厚重的馬蹄以準備關照韓先的低調了。
韓先似傻如痴,對那俯衝而來的駿馬身形分毫不動,而一雙目光更就如同驚呆一般落在那少年郎面上?
「哈哈,又來一個傻子。」
「後生快躲。」耳邊急促的提醒聲響起,但是韓先的面依舊沉醉與驚呆之中,而一顆心確是冷笑連連:「哼哼,今夜你一定會做噩夢的。」
韓先的目光落在那桀驁人的面上,而瞳孔中頓時浮起起點點血光,那少年頓時就怔怔一傻。
但是韓先的面上的冷笑還沒有完全泛起,驚愕就搶先佔領高峰。
心中一聲長嘆:「這個世上還是好心人多。」
而此時韓先的身軀以飛在風中,更應該說是,被一位中年男子好心的抱著推入風中。
「噗通~。」
身軀重重接觸地面,而韓先率先爬了起來,口中更是連連道謝不斷,而那人面上神情並沒有多大變化,輕輕擺了擺手,說道:「後生出門在外不要走神了,這樣的惡少隨時都有可能撞上門來的。」
周圍有多冷,這中年人一定沒有發現,而韓先確是頭點的感激涕零,高聲說道:「是啊,是啊,這樣的雜狗實在太多了。」
那中年男子以發現了周圍的靜,更發現韓先的年輕坑苦了自己,面上神情以滿是畏懼之色,身形更是在慢慢的後退。
妖的話,韓先到底沒有完全吃透。
「啪~~」
長鞭悠揚聲不絕,原本車水馬龍的大道頓時一空,周遭無一人停留,更無一雙目光敢隨意張望,無疑誰都不想惹禍上身。
但韓先天生就是一個麻煩的製造者,面上神色不變,而手中居然一把將慢慢後退的中年男子手臂給抓住了。
那人面上頓時一白,目光落在韓先得意麵上,滿是不敢相信,這是無聲的控訴,我好心救你,你確為何一心想置我於死地?
「哈哈,這天下奇迹不少啊,敢擋本大爺道的還真的沒有?」那馬上少年笑傲道。
韓先面上得意的神色居然一收,立時滿是誠惶誠恐之顏,低聲恭謹的說道:「不知少爺是誰,府門何處,他日小子也好登門拜訪?」
驕傲的心有時確成了傻的代名詞。
那少年面上驕傲之色更濃,大拇哥一束,長鞭一抖,道:「大爺我奈沈神仙的表弟,准神仙『沈誠』是也,至於府門開何處,你們這些下等人就不必知道了。」
韓先面上恭謹之色更濃,而就差將那筆挺的腰彎曲下來了,繼續問道:「沈神仙,您還是把府上告訴我吧,他日好登門接受您的細心教誨。」
傻也有幾分開竅了。
「呵呵,今天神奇啊,居然有人敢打趣到本少爺的頭上來。」沉誠眉眼一豎,目光惡狠狠的盯在韓先恭謹的面上。
韓先如沒有察覺一樣,但是恭謹之中確夾雜起一絲玩味冷笑,道:「您真不願說出貴府何處嗎?」
這人在傲,在狂那也不會傻到無腦的田地,如何聽不出韓先神情話語中的嘲諷,怪吼一聲:「小子,找死?」
果然雷厲風行,紈絝子弟風範立顯。
口中又是歷吼鬼叫一聲,而手臂一抖,一條皮鞭劈頭蓋臉,更是不要命的朝韓先揮了過來。
「呵呵,本想在問點,到時好託人送您回府上,哎,現在只能委屈您在這土裡多躺上一會了。」
韓先那在眼底潛藏的玩味笑意瞬間放大,而那被中年人好心驚散的瞳孔血點,又一次在浮現,面稍稍一抬。
坐上人未受苦,而馬確先招難。
雙蹄猛起,上面的人已被掀翻在地。
「啊~~。」
身軀砸地,筋骨斷裂,而這一聲凄吼一定是被皮鞭抽出來的痛,以是血魂入體的傷,那沈誠在地上連連打滾,而一雙手更是將身上抓出一道道血痕,口中哀嚎痛苦如山呼海嘯一般燥響不止。
韓先手輕輕一松,那中年男子踉蹌倒地,而就在自己將要彎身去扶之時,他口中確是『鬼怪』不絕,連忙跑開了。
韓先面上稍稍一樂,也不在意,目光盯在沈誠的身上,鄙夷之色浮起,口中幽幽而道:「其實皮鞭更適合你,不過現在也差不多,好歹也算是你自己抽的,希望你也能長點記性、長點腦子。」
「啊~~」
沈誠一定是聽見韓先的細心教誨了,不然怎會答應的如此大聲。
韓先腳步將將抬起之時,眼角就微微一抽,目光複雜的落在沈誠的身上,低聲嘆道:「看來一時半會還走不了,想不到這麼快貴府就找到你了。」
目光微抬,潁都巨城方向一道人影急射而來。
韓先面上稍稍一樂,低聲笑道:「看來我們是有緣的呀。」
那急急如風火的人影,不是先前高傲呼嘯頭頂之人又將是誰,而此時那張面容以完全出現在韓先的面前,更放下高傲,持劍落身在地。
「啊……表哥……救.……啊.……。」沈誠手費勁的抬起,又十分頑強的在自己的身上遊走。
那人目光落在他的身上,不禁流露出厭惡之色,手中劍稍稍一動,一絲冷鋒就繚繞與沈誠的咽喉上,立時悲呼聲停,而他在也沒有狂傲的機會了。
「這是你乾的?」
韓先的身如同冰凍,絕對是被眼前之人給驚呆了,這還是神仙表哥嗎,為什麼會如此的果斷無情,而當這聲響落進耳中之時,所有的冷立時如潮水散去,口中吼道:「喂、喂,你搞搞清楚,人命關天,他可是你殺的,我可沒有動手。」
「哼,妖人,我沈昊親眼所見你以魔道妖法殘忍殺害平民百姓,豈能任你胡攪分辨,今日我定要為天下蒼生捍衛正道尊嚴。」那人低喝道,而面上滿是義正言辭之容,手中長劍秋水一轉,更是一身正氣凜然。
韓先面上居然悠悠一樂,一臉玩味的盯著他,道:「呵呵,這手段實在是嘆為觀止啊,今日真是大開眼界,佩服之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