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九章 紅線·撞天屈
痴痴的人,現實與夢境都分不清。
巨大的碑面是冷,而韓先那雙目光以及韓先的面容與之相比絕對也是同樣的寒,曾經立誓想將和卿刨出墳墓的韓先,此刻確一步小心掉進了自己發掘的深坑。
當知道他真的死了以後,曾經的立誓確成了可怕的無言。
一絲落寞的笑容在韓先的面上泛起。
也許此刻的他已經懂了,畢竟夢裡的世界是遙遠的過去,而現實已經過去了萬載之遙,萬年前的人,活在今世最多只是一縷殘魂不散而已。
目光落在手中散發著紅光的紅線上,呆傻、無力的說道:「線姐你真的還想見他嗎?」
紅線的光依舊是明亮不變,也依舊是清冷不散,想與不想也只有紅線自己最為清楚,韓先確只能猜而已。
萬載在孤冷的葬林中遊盪,那顆心就沒有被那份孤冷所同化嗎,而又萬載與那枯寂孤冷中徘徊那顆心的執念,就沒有被消磨乾淨嗎?
也許同韓先一樣,紅線也是痴痴的人。
而唯一不同的是,紅線這痴人要格外的強大,但是可以肯定的是她那顆心一定死灰過,可她心中念不甘確是不滅,就算是魂她亦想在見一面。
而也深信,會有見面之時。
而這一切是天賜的巧合嗎?在韓先所攜帶的符篆上發現了他獨有的氣息。
所有的記憶就如同潮水一樣紛至沓來,原來自己的心,從來就沒有冷淡過,原來自己對他的心就從來沒有平靜過。
今日能立身與他的碑前何嘗不是一份幸運,這就表明著自己離他更近了,近到從這陰冷的空氣當中發現了他獨有的氣息。
但是紅線到底還是沒有割開心中的畏懼,只敢散發著陰冷的紅光照亮韓先的前路,確照不清自己的方向。
落寞的韓先,痴痴的韓先可曾懂?
對那虛無縹緲的東西,韓先一定是想懂的,但是孤身一人的他,定無法深嘗其中的苦辣辛酸,只能心中痴痴的想而又做痴痴的望。
「哎~~」
韓先望著手中的紅光輕輕一聲嘆息,已經習慣了紅線的不言語,但是此刻的不言語確以代表了她非見他不可。
韓先的眉頭深深皺起,望著小山一樣的墳包儘是愁眉苦臉。
嘴角微微一抽,低嘆道:「難道真的要刨墳不成?」
到底還是信奉因果循環的人,挖人墳,斷人根啊,這可是天殺地滅的死罪。
可一絲陰狠的神色確還是在韓先的面上蔓延而起,心中更是惡狠狠的道:「負心薄倖之人,命中定有此有一劫,墳墓會被人刨開,而我韓先戴天行公道,以釋紅線萬載苦思、苦守之恨。」
這一份叫吼當真是正義凜然,但是確不知頭頂的天相聞否,而紅線又相知否?
他們知於不知韓先已經不在意了,而此刻面色略顯陰沉的韓先內心已經十分的堅定,將戴天行善。
身無長物的人想將著大墳刨開,唯有手中的拳頭,幸好韓先認為它夠堅硬。
現在的自己對它有足夠的自信,初陽之力頓時就聚集在右臂的拳頭當中,雙腿狠狠蹬開地面,身軀驟然拔高,飛竄而上。
『和卿~』
韓先的身形以與二字齊平,面上的陰沉以徹底轉化為鋒冷:『哼~~』
一聲輕哼,渺小的人,老大的拳頭就對著巨大的碑面和字揮了過去,口中一聲炸喝:「和卿,這一拳是代紅線姐受欺騙之苦揍的。」
一抹妖異的紅光劃破了沉悶的黑色,一聲輕響伴隨著一聲慘痛在黑與紅中悠悠而盪。
「砰~~」
「噗~~」
衝天擊拳的韓先以蹲身落回了地面,一張面、一雙目光依舊鋒冷不改,而此時面仰天,目似裂,點點微紅已經灑在了韓先面上。
鮮血點面,容頓白。
韓先慢慢站了起來,蒼白的面上斑點潮紅湧現,可這鋒冷的面上卻被嘴角的微抽所破壞,而右手更是輕微擺動不止,頓時狂甩,到底還是沒有壓制住這份疼痛。
「痛啊~~~」
心中頓時吼起了撞天屈,為什麼曾經自己可破碎一切的拳頭,今日砸在和卿的墓碑上會是那樣的無力,那到底是什麼造的?
他沒碎就算了,到是把自己給疼剝掉一層皮。
其實也難怪一雙肉拳就想撼動萬年不垮、不朽的石壁,當真有幾分痴人說夢,但是生性執著的韓先當然還會在拼上一次。
身形又一次,竄天。
目光幽冷的掃在『和』的血拳印上,心中一痛,更是一恨,皮糙肉厚的自己拳頭都幾乎砸碎了,而那負心人的面確是紋絲未動。
痛與恨立時轉化為強大的道力與狠勁。
口中又是炸喝一聲,道:「和卿,這一拳是為紅線姐萬年苦等之恨揍的。」
人依舊小,拳頭落在碑面上更是暗淡。
「砰~」
「嘶嘶~~。」
空氣之中一分似物體裂開的聲音悄悄而動,這是老天開眼,紅線發力嗎?
他們也決心同韓先一起,痛揍著負心薄倖之人,一同將這人的墳砸開,以見其中膽小的殘魂嗎?
而此刻的韓先無心會意那是否是喜悅的異響,雙腳剛以踏定地面,就又一次恨命彈開了,那張面上的燥氣、潮紅更加的濃烈,右拳已然抬起,而右拳上血跡斑斑之中,更已有點點花白浮現。
陰冷的空氣之中,韓先又一次高聲歷吼:「和卿,這一拳不為別人,只為我韓先自己,因為長天都知道你可恨,長天都知道你更該揍。」
燥紅的面上,潮紅深深一涌,拳以動,更以擊打在『和卿』的墓碑上,空氣之中嘶嘶聲響以更加濃重,確更是絲絲悲涼。
「噗~。」
韓先一臉深沉,更是一臉面無血色的落在地上,身形半蹲在地上,而右臂更是自然垂落,絲絲鮮血順著指間一滴滴的落下。
熱血的聲音,定是毛骨森然的,而這孤冷之地,這份熱它以好久沒有體會了。
全身的力氣可是因為這一番歇斯底里而被抽干,面上的深沉更像是一種極力的壓制,壓制著手臂的痛不在面上表露出來。
「咯、咯咯~~。」
筋骨相撞之聲,蹲在地上沉思的韓先慢慢的站了起來,面上依舊是深鎖之色,不會抬頭看自己的豐功偉績,更不敢低頭看自己的悲慘付出。
「啊~~」
脊樑綳直之時,那裂骨之痛就在也無法壓制,撕心裂肺的聲音以傳響整片英雄陵園,更驚動了那些早就安眠的人。
揮拳的人一定早就明白了。
那在空氣中似物裂的嘶嘶聲,不是撼動和卿尊嚴,墓碑裂開的聲音,而是韓先的骨裂聲響,但是生性驕傲的人韓先是不甘,而這份不甘更是代表著痴傻。
居然以撞天的勇,在一次硬憾冰冷的悲。
而這勇得到的當然是悲涼全心全意的回報,韓先抱著垂落的手臂,口中哀呼不止,而身子站起來,又坐了下去,反覆不止,但是可以肯定的是,不管是何種姿勢,這份痛都是讓韓先刻骨銘心的。
「賊老天,你為什麼不幫我~~」韓先一聲恨。
「紅線姐,你又為什麼不幫我,難道他不可恨嗎~~」這已成一聲痛。
而這黑沉的墓園,只有這一抹微紅,別無他色,也許現在的紅線已經哭昏了,如何來解答韓先的相恨不相幫。
一抹孤冷的紅放大了咬牙切齒的恨,但是在這深廣的黑中,它確是空洞,孤寂的。
就連韓先他自己這歇斯底里的哀嚎也感到無聊了,聲音以慢慢的微弱,右臂雖無力的垂落,但是一身驕傲的脊樑確是堅實硬挺。
墓陵之中紅是孤冷,但是黑確是深廣。
那些埋在此地許久的英雄是否被韓先的熱情驚醒尚且未知,但是那掩藏在深廣黑當中的眼前確是十足的貪婪。
無疑膽小如鼠的他們,認為韓先的自斷臂膀讓自己有機可乘。
原本暗淡的目光又一次泛出狡猾的顏色,濃重的呼吸刮擊著卑弱的咽喉,一雙目光似害怕,但確又像狼目的貪婪,盯在韓先堅強的身上,而這更應該說是盯在韓先手中緊握的帝印碎片上。
因為他們可還沒有忘記成為著悲苦之地的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