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五章 呼風火
一切都需要一個理由,霍心那絲劃破面頰的眼淚就一定是苦思冥想的結果,可一顆心一直徘徊在肯定與否定之間。
可到底禁錮管漢寧身軀的藍魂槍沒有散去。
然而驚擾一切的不是鮮血的美麗,確是火的耀明,而這就是一個放棄成功的理由,一切的果是自己種下的,自己不能為了一己私念而焚燒了半個城的魂。
這對那些無辜的人不公平,對自己也不公平,眼前的藍魂音符暗淡的飄入霍心的懷中,而此時琴聲斗轉,完全是高亢,如夏日焦雷、更如望月狼吼,那些被霍心催如夢鄉當中的人一定不知所措,但是對於生命的憐惜應該知道火燒屁股了。
目光之中冷厲的藍魂槍如風般散去,腦海當中的那些空白的立刻紛至沓來的記憶填滿,韓先動了,但是他的動當真十分的多餘,如果管漢寧等他去救,那也只有死路一條。
手握冷刀,當然十分的冷,房間當中那抹藍光消失之時,黑袍長者一定有所察覺,也許眼睛當中已經是慌亂的,心中更是急切的,但是手中刀不甘心啊,那顆心臟就離刀鋒一點點、一點點。
也許還有機會?
殺手應該藏身於陰影之中,而不是這樣慌亂的站在管漢寧身前,機會早就在黑袍長者貪圖心臟時溜走了。
「砰~」
管漢寧當然不會給短刀刺進心臟的機會,胸中道力早就狂躁了,拳頭帶著腹部的痛以及滿腔的怒火一起砸在黑袍長者的胸膛上。
黑色的軀體頓時被高高拋起,落入陰影之中。
「哼、哼哼~」
詭異的冷笑在陰影之中迴響,而當管漢寧準備下一擊之時,陰影之中哪還有黑袍長者的身影。
管漢寧面容上驚駭頓起,高聲咆哮道:「韓先~~」
六境修為完全從這聲雷嘯音爆當中炸裂而出,一股無形的氣勁以管漢寧為中心向四周呼嘯開來。
這一聲暴吼韓先一定吃驚吧,而他也一定不知道管漢寧又一次救得自己性命。
音嘯碾壓每一寸空間,同樣也包括韓先的身後,一道黑色身影踉蹌的從陰影空氣當中跌出,而口鼻更是流淌著鮮血,面色已是一片蒼白,但手中短刀確沒有丟下。
心臟又一次狂跳不止,目光回望身後之時,心中已是滿滿的后怕,如不是大哥,恐怕這次在劫難逃,不是被擄走就是被抹了脖子。
長槍在手中一緊,這次顧不得血焰美,朝那黑袍人就投擲而去。
「呵呵~」
韓先目光一跳,長槍砰的一聲整個槍鋒完全墮入木中,那黑袍人借著韓先手緊長槍之際,逃與無形、散與陰影。
而此時韓先想追恐怕都沒有機會了,整個房間當中四處繚繞著火焰陰影,它們才是真正的可怕,如果還不走恐怕也只有肉焦魂斷一途。
這本就是傷心地,如何能留。
「砰~~」
火焰擋不住韓先與管漢寧的腳步,但他們的雙腳沒有並落在地面,而是落在屋頂之上。
琴聲混雜著火焰的噼啪聲,更夾雜著驚慌失措的人聲一同落入韓先的耳中,琴聲早就被紛雜掩蓋了,而此時那些睡夢當中的人以不需要琴的呼喊,但是霍心的手不停,琴音不斷,而那雙眼睛也是緊閉。
她一定是不想看管漢寧那張臉,也許會讓那抹心底的溫暖化開一切的決心。
霍心的眼雖閉,但是管漢寧的目光可落在她的面上,自己為何能活,是眼前這人的恩賜吧,其實她完全可以在拖延一會,自己必死,而她也能救那些睡夢當中的人與水火,自己在她的心中留下影了嗎?
不知道該笑,還是應該嘆息。
那張面雖然此時密布紅光,但管漢寧知道那只是火焰的塗色,它的下面是深深的蒼白,有對自己的恨,更有對她自己的恨。
火焰繚繞起的陰影就如同魔鬼的觸手在霍心的面上或笑、或哭、或是憎怨責怪,已將管漢寧的目光吸住,更將他的心孵化。
韓先的眼睛以掃在霍心的面上,但是他也將霍心身側菱兒的憤怒看在眼裡,明顯她對管漢寧那目光十分的不滿意。
尷尬的笑容在韓先的面上浮現,輕輕一拉管漢寧的衣袖,說道:「大哥,我們該走了。」
也許管漢寧不用提醒,頭顱輕輕的點了點,輕身躍下屋頂,踩在地面上,口中呼嘯一聲,無相馬如何會畏懼火焰。
躍身上馬之際,不知管漢寧的目光可有在霍心的面容上流連過。
但此時健蹄敲擊在微熱的青石板,聲音確是十分的沉悶,韓先掃了升騰的火焰一眼,自己是應該走了。
管漢寧的面前是幽沉繚繞紅色魔鬼的城門,他的幽沉以擋住了管漢寧的去路,而這城門定沒有上吾城門的神奇,可以如水波讓人穿過。
沒有神奇的城門,但是有神奇的管漢寧。
「轟隆~~」
健蹄以踏上了黃土,而韓先也逃入了淺曦的黑色當中,風又一次撩過耳邊,管漢寧的後背上依舊繚繞這紅色火焰幽影。
為什麼韓先會感覺到曾經如山一樣雄壯的管漢寧也會顯的十分單薄,而紅色的幽影以被自己甩在身後,但是對管漢寧那份單薄確是更加的深刻。
影雖息,但是風依舊將身後的每一分琴音送入管漢寧的心底。
此刻當然沒有淚水,也唯有那張千古寒的冷容,也許管漢寧正如霍心一般,在等一個理由,等一個可以掉轉馬頭的理由。
推翻了多少,又樹立了多少。
只是這馬沒有停下,是琴聲悠揚還是風聲的執意相送,為什麼始終繚繞在管漢寧的心底,這會是內心刻幻出來的理由嗎?
也許還是不知道,但是在韓先的目光之中那背影已經放慢了腳步,而當那張剛毅的面轉過身來時,心中已是驚駭。
幾分慘淡又有幾分慌亂。
「大哥~」韓先輕輕的喊了一聲。
是冷還是驚,管漢寧的身子輕輕一震,目光更是驚恐的向韓先的面上看去,在這張昏黑下裝飾的灰頭土臉能發現一絲理由嗎?
不知道,韓先不知道自己的面上有什麼可以讓管漢寧調轉馬頭重新向『百部城』那個地方狂奔而去。
這些對韓先來說都是無奈的,自己的該走了確只是轉變為默默跟上。
琴音又一次在耳邊響起,而韓先的目光落在管漢寧的背上,看到的是明顯的慌亂,管漢寧從沒有如此狠命的抽打過愛馬。
但是這次?
韓先依舊是不懂與不明白,而那繚繞的紅色魔鬼在面上刻畫時,一絲莫明在心中爬起,為什麼在這琴音當中察覺到一絲殺伐之氣,難道是在與人爭鬥,更是察覺到一絲蒼白無力之感,惡女的仇家找上門來了?
韓先都能察覺出異樣,管漢寧又如何察覺不出來,而這時天邊已有一縷微光泛起,那昏睡一夜的太陽已經準備脫離群山的羈絆了。
『百部城』在晨光與火光的混合照耀下,以完全展露黑煙繚繞的崢嶸,而入耳的琴音就是絲絲心碎,那股無力感更是穿行其中。
破損的城門已在眼前,但是管漢寧等不了他,手掌之中突然出現一柄薄薄的長刀,而管漢寧整個人更是凌厲盡顯,無相馬已經滿足不了心中的急切了,飛身如大鳥鯤鵬,直撲『百部城』中。
「哈哈,默先生待將著女子擒下定能從闕圍那換回來無盡的好處。」半空當中清秀的少年對這一位中年男子說道。
霍心的目光之中以滿是慘淡,昏亂的目光從血泊當中菱兒的身上掃過,淚水奪框而出:「爹爹都怪女兒不孝,不能在你膝前玩笑了。」
「錚~」
琴弦哀鳴悲斷,那雙秀手上早就流淌這鮮血,霍心的目光以慢慢柔和,那抹被埋在最心底的溫暖翻湧而出,原來自己真的不後悔。
「快,那女子要自殺。」清秀男子身形隨著焦急的聲音一同撲向霍心,明顯在他看來這是大買賣,不能眼睜睜的看著它從眼皮底下溜走。
梨花帶雨的面,傷心憔悴的容,皆盡落入驚慌怒火的眼中。
管漢寧的看見,而不知那雙慢慢閉起雙眼的霍心可看見管漢寧的關切哀思。
「該殺、該殺、該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