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玉

  「到了此時,不是我想退便能退的了,上千條村民的命掌握在他們手中,向前可能只是我一人的命不再,後退卻是一個村子的消亡,只是那鑒寶閣就像是一個鐵打的烏龜殼一樣,叫人無從下手。」


  「怪不得那些人要找法師您來,就是再好的輕功也不可能在眾人眼皮子底下肆意往來,那您又是怎麼做的?」小領問。


  「我第一個便想到了那個內鬼,想要通過那個內鬼給我找一件與那巡守侍衛一樣的衣服,我已經想好怎麼混進去了。只是那些人不願意我見到內鬼,也不願意通知她,只讓我自己解決。」


  屠剛似乎有點不願相信,問道:「法師您為什麼不反抗呢,把他們殺了不就救了那些無辜的村民了么?難道對於這些窮凶極惡的人,您還恪守著什麼不殺生的戒律嗎?」


  「並不是我不想,為首人的武功奇高,我全盛的時候興許能與他過兩招,其他時候在他手底下不能走過一招,而且我每反抗一次他就殺一次村民,人數卻全憑他的心情,高興時殺的多,不高興時殺得也多,性子喜怒無常,我在江湖裡也算是有一定閱歷了,卻也沒見過這樣喜好殺人的。」


  「我在萬般無奈下,只得殺了一個換班的侍衛,心中想著為了救人而殺人不算造殺孽,卻也只是騙自己罷了。事情很順利,夜裡,我換上了侍衛的衣服,看著一隊侍衛從我眼前經過,神念一動,便跟在了他們身後,夜色漆黑,雖然有四處的火把照明,他們卻也沒有發現,於是我便尾隨著他們進了鑒寶閣,盜取了典籍,其中自然還有許多詳細之處,我卻不再說了。」


  「內里的防衛鬆散,比之外邊的鐵桶般的防衛可謂是天上地下,直到我走遠了才聽見有人高喊著寶物被盜的消息。我卻沒有什麼自得的心情,得著東西后趕忙往原定的地方去。」


  「他們連一個接應的人都沒有么?」


  「我也不知道他們怎麼想的,像是怕別人知道他們的身份,幾次見面他們都是蒙著黑布,武功招數也像是刻意隱藏,這次的計劃也是只有我自己一人實行,或許他們有暗中觀察的人,只是我沒有發覺罷了。我匆匆趕到了和他們約定好的地方,他們答應我只要我將典籍交給他們,村民肯定會平安無事。誰知,等我去的時候,那裡的人都已經死光了,路上隨處可見的屍骨,其中有我認識的,有我不認識的,我不明白,為什麼他們在我還沒有將東西交給他們的時候就把所有的村民殺了,他們不想要我手裡的典籍了嗎?」


  「江湖險惡,法師您自己都說了,您以為他們真的只是想要那所謂的典籍嗎?」小領看著老和尚感慨萬千地道。


  屠剛:「什麼意思?難道他們還有別的圖謀?」


  「我在後來才知道,他們原本就不是沖著鑒寶閣去的,這事卻是得從藍田玉暖說起——贛州商人偶然間得了一塊兒藍田寶玉,據說可媲美曾經的和氏璧,那商人甚是喜愛,不是至親好友不輕易展露,久而久之他家有塊兒寶玉的事便傳了出去。」


  「自古財不露白,那商人的下場想來很慘。」小領說道。屠剛則是看著老和尚,等著他的答案。


  老和尚點了點頭,說道:「沒錯,突然有一天人們在商人家裡發現他的屍首,整個宅子上下,沒有一件活物,俱是一擊致命,那塊兒寶玉也不翼而飛,直到後來一位乞丐在一座廟裡發現一塊兒泥磚,他一直將那泥磚當成枕頭,突然有一天枕的泥胚掉落,寶玉的一角顯露出來,瑩瑩的光溫潤了整個廟宇,乞丐這才知道自己一直枕著的是個寶貝。」


  屠剛艷羨不已,「那這個乞丐可是發了財了,這一塊兒寶玉應當能換他一輩子的吃喝了。」


  小領搖頭道:「這可不一定,有人說有福氣的人得到橫財會富有,沒福氣的人得到橫財會傷亡,他能不能發財得看他有沒有這個福氣了。」


  老和尚繼續說道:「他將這塊兒寶玉典當給了當鋪,雖然那些鋪子里的人都是些吃人不吐骨頭的貨色,卻也被這寶玉吸引了心神,給了乞丐一個天價,乞丐抱著銀子喜滋滋地走了,當鋪卻遭了無妄之災,有天夜裡被一把火燒了個乾淨,那塊兒玉不知去向,幾經輾轉,卻是到了長陽樂坊的手裡,放在鑒寶閣中。」


  屠剛問道:「那他們的目的就是那塊兒藍田寶玉吧?」


  老和尚搖了搖頭,又往火堆里添了把柴火,才說道:「是也不是,他們更看重的是玉後邊的人,長陽樂坊拍賣寶玉的消息不知怎麼傳入了深宮之中,皇上最喜歡的一個妃子便想去看看這次拍賣的盛會。」


  小領笑了,「這個套路好深啊,原來他們的目標竟然是皇上。」


  屠剛又發揮了他好奇寶寶的本色,「難道不是那個妃子嗎?皇上又沒說要去。」


  「廢話,這本書又不是宮鬥文,廢了半天勁就為殺個妃子?神經病啊!搞事情當然要搞大一點才對。」


  老和尚道:「長陽樂坊位於長安與洛陽之間,四周山水相合,易守難攻,閑散王爺安信候在一座已經廢棄的關卡上建立了現在的長陽樂坊,所用的防守的侍衛有官兵有武林高手,所以安全很有保障,這也是為什麼皇上會放心地到這裡參加拍賣。誰料卻出了這樣的事。」


  「我後來四處打探才知道,我在將典籍盜走後引起了一陣騷亂,吸引了一部分侍衛的注意,而那些蒙面人也就在這個時候對皇上進行了刺殺,皇上身邊不乏高手,卻被蒙面人的首領給牽制住了,皇上在一簇針形暗器下無處躲藏,被射殺在當場。」


  「後來,新皇登基,由於皇上還沒有子嗣,登基的卻是皇上的弟弟。我也再沒聽過那些蒙面人的消息了,這一場黨爭牽連太過廣泛,那一個村子消失不見的事卻是再也查不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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