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真假書髏精
如今,槐樹鬱鬱蔥蔥,幾乎把整個院子都籠罩在了樹蔭下。
以前的自己,也是個集萬千寵愛於一身的公主啊。父王疼她,兄弟姐妹們也大多和睦,她還有彘崖。
從來沒想到有一天,會頂著別人的臉回來,最愛的人無法相認,最敬的父王不忍相見。
魔界內,隻有非魚的府邸是最大的,少年時她貪玩兒,在院子裏紮了秋千,還有木頭馬。後來大些了,覺得父王練劍的樣子好威風,又生生辟出一個院子練劍。
她彎腰拾起地上的樹枝,閉眼想了想父王以前教自己的劍法。
腳下使力,手中的樹枝破空,一個轉身,手腕靈活轉動,挽了個漂亮的劍花。
地上的樹葉被她的動作帶得飛起來,像一場雨似的。
過了很久,非魚才停了下來,她喘著粗氣,喃喃自語:“父王,非魚好想你,可是不能與你相見。”
這裏是她長大的地方,承載了她所有的記憶,踏進這裏,回憶就像潮水一般,此起彼伏地湧進來,讓人退無可退。
哪裏還舍得走呢?
若是薑今夏此時在,她一定會問一問,要是讓她離開地府,會舍得嗎?
想到這,非魚又苦笑,這幅皮囊本就是薑今夏的,自己不過是借來用一用而已,終究不是自己的。
收拾了思緒,非魚轉身離開。
薑今夏既然肯給自己七日自由身,無論彘崖有沒有忘記自己,或者能不能恢複魔族三公主的身份,這些都是天意。可薑今夏能做到這份兒上,也算是仁至義盡,自己還是要懂得知恩圖報的。
至於,魔界和地府的恩怨那又是另一回事了,這會兒把欠下的人情都還了,若是日後還有機會相見,也不用顧及昔日恩情了。
非魚離開後,寂靜的院子裏不時飄落一些樹葉,一個黑色的影子站在一棵巨大的槐樹下,眼睛死死看著非魚離去的背影。
魔界沒有什麽高山,燕釋說的書髏精藏身的山在西邊,魔界把那裏叫做“雲中”。
因為那山太高太陡,所以得了這麽個名字。
書髏精脾氣古怪,據說時不時還下山捉個人吃,都說它長相醜陋,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像眼睛的,實在配不上這個書卷香的名字。
想著想著,非魚已經到了山腳。
看來所言非虛,看這山腳下累累白骨,想來這附近有不少人遭了殃。也難怪這一路走來,沒有什麽人煙活動的痕跡,這書髏精想來也是為禍一方了。
非魚記得,在自己還小的時候。有一年父王的寵妾出來踏青,倒黴催的偏偏就碰上了這書髏精。
?也許是書樓精看父王的寵妾長得細皮嫩肉,白白嫩嫩的便心生了歹念,寵妾逃跑之際被書髏精今抓傷了臉,父王大怒,派出許多手下圍剿。
可讓人沒想到的是,派出去的人沒有一個活著回來。後來也不知怎麽的,父王對於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那名寵妾毀了容貌,又失去了父王的寵愛,一氣之下就抹脖子自殺了。
這就是非魚對於書髏精的全部記憶,如今再看這些一路上的白骨,足以證明,這個書髏精不是個好惹的。
山路難走,非魚一路跌跌撞撞才勉強能看到山腰。
薑今夏,本公主為了你的事情,竟然要來受這些罪!
非魚一邊在心裏罵一邊手腳並用的抓著藤蔓,慢慢的往上走去。夕陽已經沉入地平線,天很快就要黑了。
看來要抓緊時間了,必須要在天黑之前找到一個落腳的地方,不然就要在這藤蔓上掛著睡一個晚上了,那滋味……
夜色就像滴落在宣紙上的墨汁,迅速的渲染了整片天空。
非魚找了塊平地坐了下來,累得氣喘籲籲,突然覺得胸口一悶,差點背過氣去!
自己這個笨蛋,真是借用薑今夏的身體久了,忘記了自己會騰雲駕霧之術,居然傻傻的抓著藤蔓爬上來了!
這附近也沒有什麽動靜,書髏精真的在這裏嗎?
非魚四下張望,突然覺得身後的草叢裏有動靜。
不是聲音,就是一種直覺,她的第六感告訴她身後的草叢裏有東西在看著自己。
她僵硬的轉過身,死死的盯著那草叢,突然!一隻猛獸朝她撲了過來。
夜色裏看不清猛獸的樣子,但這家夥力氣極大,非魚反應不及,一個踉蹌倒在地上。下一秒她就感覺自己的肩膀背什麽東西的爪子給狠狠的按住了。
書髏精!
非魚腦子裏閃過這個名字,心下陡涼。
傳聞裏不是說書髏精從魔界初創建的時候就存在了嗎?怎麽會是一個沒有六靈五識的妖怪!?
肩膀上的力道越來越強。她感覺這怪物彷佛是想要把自己按進土裏去一樣。難不成是想把自己給活埋了?
既然使不上力氣,非魚還是很識趣的為什麽眼睛一動不動,這個時候裝死比反抗管用。
忽然間,肩膀上的力量消失了,而且在不遠處傳來一聲悶響。
非魚睜開眼,看見了像黃色燈籠一樣的眼睛,不由得大喜!
“騰蛇,你終於來了!!”
她翻身坐起來,就感覺身上被什麽冰冰涼涼的東西給包裹住了。騰蛇盤了一個圈,把非魚圍了起來。
被甩飛的怪物似乎很不甘心,又爬了起來,往她這個方向來了。
騰蛇揚起頭,一個火球吐了來,落在一旁的草地上就燃起了烈火。
借著火光,非魚中午看清了怪物的樣子。
一隻想鹿一樣的怪物,隻有一個犄角,渾身都是淺棕色的毛,有一些毛發都拖到地上了。?四個爪子下麵的指甲都很鋒利,非魚不禁咽了咽口水。
要是剛剛被這玩意兒給抓一次,那估計連骨頭都能看見了。
她壯著膽子走近了兩步問:“您是書髏精嗎?”
怪物沒有回答他的話她,也不知道這個怪物到底會不會說人話。
可是不對呀,要是它不會說人話。那以前見過它,問過它問題的那些人又去了哪裏呢。
“您到底是不是書髏精?我有問題想請教一下。”
怪物不為所動,似乎是真的聽不懂她講話。
就在非魚垂頭喪氣準備打道回府的時候,那怪物突然大叫一聲,撲騰上來。
騰蛇比非魚動作快多了,一個火球落在怪物的背上。
非魚拔出劍,劍氣逼人,“你到底是什麽身份?居然敢襲擊我魔族公主!”
騰蛇已經和怪物纏鬥起來,無論傳言中把這個書髏精傳的有多麽神乎其神,騰蛇畢竟是上古靈獸,幾番纏鬥後還是漸漸占得上風。
非魚看準時機,從一側饒了過去,手起劍落,刺進了怪物的腹部。
那怪物吃痛,瞬間爆發出好大的力量,它的嘶鳴響徹整個山穀。
就一聲悲愴的嘶鳴過後,它就倒在了血泊之中。
非魚突然懵了,自己可是來找書髏精問東西的,如今卻被自己給殺了!魅精的事情估計也沒有結果了。
罷了,這怪物平時肯定沒少危害四方百姓。今天殺了它,也權當為民除害了吧,也不算是沒有收獲。
非魚收起劍,看了看騰蛇身上的傷,準備折返。
腳下突然踩到了什麽東西,低頭一看,是一枚箭頭,而且是因為嶄新,鋥鋥發亮的箭頭。
這裏怎麽會有這種箭頭呢?難道在自己到這裏之前,已經有人先來了這裏了,並且也和這怪物交了手?
不,這個箭頭她太熟悉了。絕對不可能是他!
非魚突然想起了什麽,回頭去翻那句怪物的屍體。
果然!在怪物的胸口處也有兩枚和這個一模一樣的箭頭,而且……以上課的形式來看這是剛剛才射進去的。
這裏還有其他人!
這個人趁自己和怪物交手的空隙用箭頭殺死了怪物。可是他為什麽要這樣做呢?
正思索間,非魚突然感覺到頭頂有一股巨大的壓力壓迫而下。抬頭一看一個黑衣女人正站在她對麵的石堆上。
“你是何人?”女子開口便問。
“過路人。”
“既然是過路人為什麽要殺我的靈獸!?”女子語氣裏帶了怒意,明明也不是很重的語氣,卻讓非魚覺得有點害怕。
她身上那種不怒自威的氣場,有點像,父王!
“這畜生要咬我,我不過是出於自保而已。”非魚梗著脖子回答。
黑衣女子沒有立刻說話,而是盯著她的臉看了很久。
剛才和這怪物纏鬥之間,原本用來遮麵的白紗已經掉了,他本想著這裏四下無人,也沒人能認得出來,便也不管了。
“你說謊了,你到底是誰?”
黑衣女子似乎被惹怒了,微微眯起的眼睛裏透露著危險的信號。
“我,我是魔族公主,非魚殿下。我來是想找它問一些事情。”非魚指著地上的怪物屍體老實交代了。
“它?”黑衣女子有些詫異地說:“你找一個畜生問什麽東西?他說的話你能聽懂嗎?”
“它不是書髏精嗎?”非魚一臉無辜。
“我才是書髏精,它不過是我收養的一頭靈獸而已。”
黑衣女子的話讓非魚大吃一驚,心情說不出來的複雜。
本來以為自己殺了書髏精,魅精的事情就打聽不到了。可是如今真正的正主站在自己麵前,可自己卻殺了她的靈獸。
老天爺可真愛和自己開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