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夜軒轅敬城寫下幾封遺書,自房門而出,隨著朝陽自東向西去往大雪坪。
「父親,不要。」軒轅青鋒張開了手臂,攔住軒轅敬城去路。
她在這裡蹲守了一個晚上,衣服上以及頭髮上滿是露珠,嘴唇都凍的有些發紫。
「你啊你,都多大了,還這麼不愛惜身體。」軒轅敬城伸出手來,寵溺地輕撫著她的頭,立時間,衣服上與頭上的露水消散,軒轅青鋒渾身也暖洋洋的。
「父親!」軒轅青鋒十分訝異,原來父親是會武功的,他騙過了天下人。
軒轅敬城笑而不語,繼續邁步上山。
他之所以習武,不是不能忍受他人罵他廢物,不是讀書不能治國,而僅僅是為了軒轅青鋒這個女兒。
為了女兒清清白白,為了女兒幸福美滿。
父愛是山,無言卻沉重。
「父親,不要去。」軒轅青鋒拉住了軒轅敬城的手,竭力地挽留他。
在軒轅世家所有人心中,軒轅老祖就如那大雪坪一樣,是整個牯牛大崗的巔峰,無人能逾越過去。
「啪」軒轅敬城手在軒轅青鋒身上一點,軒轅青鋒便在原地不得動彈。
軒轅敬城伸手颳了下,軒轅青鋒挺翹的鼻子笑道:「好好的,我走了。」
正值夏日,大雪坪無雪,只有一座宮殿,一座淫宮。
軒轅敬城停下腳步,望向大雪坪盡頭,宮殿門前的高大身影——軒轅老祖,軒轅大磐。
這是一位駐顏有術的老人,二十年前便滿頭白髮的他如今竟雙鬢復青黑,似有返老還童的意思,他不苟言笑地站在門口,一夫當關,氣勢雄偉。
軒轅敬城撩衣跪倒,咚咚咚在他面前磕了三個響頭,而後道:「長孫軒轅敬城,請老祖宗赴死。」
軒轅老祖眼神凌厲,聲若洪鐘道:「敬城,讀書可曾讀到與天地共鳴?」
對於這位嫡長孫,他滿是不屑,但卻是因為重視所以才站在這裡等他。
軒轅敬城站起身來,平靜道:「是否天象,試過便知。」
不用再壓抑境界的軒轅敬城,抬手起一勢,右腳踩出一步,左腳微微屈膝,一手探出,一手回攬,妙不可言。
剎那間,天上彩雲旋如龍捲,驟然而降。
「我撼崑崙。」
這便是此招名稱。
軒轅老祖灰白髮絲,被勁風吹拂得凌亂不堪,卻依舊平靜道:「竊天地之力,這便是你的天象境?歪門邪道,妄想傷我,真是可笑至極!」
卻見得軒轅老祖一飛衝天,右手成爪,擒拿住龍捲龍頭,轟然一聲,野蠻地將之摁在地上。
嘩嘩嘩……
龍捲散而成雨,澆灌了整個大雪坪,卻不曾淋濕了兩位軒轅。
軒轅老祖嘆氣道:「你輩儒生,恪守北方張聖人所言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可我問你,軒轅敬城,你可曾修身,又齊了什麼家?」
「活了一輩子,卻連媳婦女兒都保護不了,簡直就是個窩囊廢。別人轉世投胎求逍遙,哈哈,你這個胎不投也罷!」
「老祖果然老當益壯。」軒轅敬城不僅不沮喪,反而稱讚起軒轅老祖來。果然,能與龍虎山爭雄的存在,不是那麼好相與的。
軒轅老祖年歲是老一輩高手,但以他的境界,不是拳怕少壯,而是老而彌堅,體內有近百年內力積澱的浩瀚氣海,如沸沸鍋爐翻滾。
單以內力來論,或許也只有王仙芝那個老怪物能壓過他一頭了,畢竟采陰補陽最是增長功力。
儒家聖人提出,讀書以養天地浩然正氣,又說大凡人物不得其平則鳴,故而以儒入武道大境的高人,極其擅長與天地共鳴,借用天地之力來禦敵。
可在以力證道的軒轅大磐看來,卻是滑稽可笑的很,借來的終究不是自己的,你又是否有能力,有性命去償還呢。
這位老祖宗一生不拜天地君親師,只信奉自己雙拳,什麼今世苦德來世福,都是放屁。我有雙手,仙佛魑魅,都得給老子滾蛋。
「只是老祖啊,我已成聖。」軒轅敬城閉上眼睛,雙手攤開,七竅不停流出鮮血。
讀書沒有讀出一個天地共鳴,卻是讀出了一個陸地神仙。
「轟轟轟……」朝陽都還未徹底探出頭來,就已黑雲壓頂,等待軒轅老祖的將會是滾滾天雷,或者說是天譴。
「陸地神仙!」軒轅老祖終於臉色大變,體內雄渾內力爆發,要與自家這個長孫拼個你死我活。
勝敗,生死只在這一招之間。
「軒轅敬城,住手。」就在此時,卻是來了煞風景的人,打斷了兩人這一場決鬥。
葉草走上了大雪坪,身旁還有那軒轅青鋒。
聽到葉草的聲音,軒轅敬城立時住手,天上烏雲也驟然消散。
「不好意思,一大早去殺了幾個人,來晚了。」葉草略表歉意道,而他口中所殺的人指的是,軒轅敬意、軒轅敬宣以及他們的妻兒。
葉草將軒轅青鋒,往軒轅敬城懷裡一推道:「這是你的女兒,自己照顧。我來牯牛大崗,就是找軒轅老祖打架的。你也不用給女兒準備什麼嫁妝,怪重的我又帶不走。」
「父親。」軒轅青鋒心疼為軒轅敬城擦去身下的血。
葉草說完邁步上前,抽出腰間匪獲,劍尖直指軒轅老祖。
「哈哈哈,一把破劍?」軒轅老祖看到匪獲上的缺口,無情地嘲笑著葉草。
一把破劍也想殺我軒轅大磐?
「沒錯,就是一把破劍。」
嗖,葉草劍出如光,直刺向軒轅老祖咽喉。這一劍覆蓋有念力,棠溪劍仙斬不破。
「咔嚓」軒轅老祖動作卻也不慢,雙指探出夾住匪獲劍身的二分之一,然後一用力,匪獲身上又多了一個缺口。
跟一條老狗啃過的一樣難看。
「不好。」葉草急忙抽劍回鞘,匪獲雖稱不上寶劍,但誰叫他是個念舊的人,總不能讓它毀在這個骯髒的地方。
「哈哈哈哈……」軒轅老祖猖狂大笑,就這實力,就這破劍也妄想來殺自己,真真是笑死個人了。
「還是我來吧。」軒轅敬城也覺得葉草不行,雙手攤開又要召喚天雷。
「是我的錯,」葉草目光一凌道:「不該給你臉的。」
念力爆發,葉草整個人都在放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