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謝橋
第十五章:謝橋
「五王爺,請您放開我。」蘭子衿淡淡出聲到,看范臾白這恨不得天下人都知道他牽著她手腕的樣子,不免一陣無語。
「不放,怎麼,你難道就希望那個季懷夏牽著你嗎?」而對面人聞言反而把她手腕更加握緊了些。
蘭子衿更是被噎的說不出話來,只能獨自憋著氣,半晌才調整好心態,開口解釋道:「我和季公子並不是您想的那樣。」
范臾白卻俯身看她,一副委屈的樣子,蘭子衿卻聯想到了丞相府里養的白貓,每次跟她撒嬌也是這副模樣:「小蘭花兒,本王的心意你還不明白嗎?」
她能不明白嗎?這全東朝的人都明白啊。
蘭子衿現在拒絕也不是,不拒絕也不行,拒絕就說明與王爺結下樑子,而且只會讓范臾白越戰越勇,不拒絕她又怕范臾白誤會了她的意思。
「我……」她開口思索著一副得當的說辭。
「啊啊啊啊啊!」
大街上離他們最近的一片都忽然安靜了下來,又對著大街正中央的兩個少女唏噓不已。
蘭子衿被這聲尖叫嚇到心臟加快不少,她回頭看去,卻見戴著面紗的蕭宵纏著她好友謝雙溪的胳膊,拽著謝雙溪的手搖來搖去,謝雙溪戰術後仰躲過這聲尖叫,環顧周圍人都在看,只得嘆了一口氣:看來她一世英名要毀於一旦了。
蘭子衿使勁眨眨眼睛看向那邊,這蕭宵.……不是化名迪奧的大內高手嗎?她怎麼跟個五歲稚子一般撒嬌尖叫?
「謝小姐謝小姐∼說好了一起來你怎麼自己溜了∼幸好我追上了,你又要甩開我……」蕭宵委屈巴巴的拉著謝雙溪的手指,周圍人又是一陣唏噓:原來謝小姐這麼冷漠無情的嗎?
誰人不知誰人不曉,謝家三小姐每每得見都是一副完美的微笑,不露聲色,這可是他們老百姓第一次看到如此煩躁的謝雙溪。
「發生了何事?」蘭子衿好容易得到一個可以擺脫范臾白死亡問題的機會,她自然不會放過,於是老百姓又看見了一副奇景:向來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燕雲居士居然主動找麻煩。
「哎呀,蘭大小姐也在呀∼」聽蕭宵的語氣,倒是一點也不驚訝。
蘭子衿玉手一揮,老百姓頓時紛紛散去,又聽她問謝雙溪道:「你很少有煩躁的表情,昨晚是發生了什麼嗎?」
「何止是發生了什麼的問題……」謝雙溪抬手揉了揉眉心,抬眼看了看不遠處的范臾白,俯首對蘭子衿耳語道:「她連皇室大忌都犯了。」
「你的意思是——」
謝雙溪又嘆了口氣:「將軍府近日不方便接客,我也本應披麻戴孝,是實在受不了她所以才偷溜出來——我便在此地說吧。」
言畢,她又看了看范臾白,畢恭畢敬的行禮道:「五王爺,小女和子衿這便先行離開了,有些女兒家私事商談。」蘭子衿也鬆了口氣。
三人就此離開,而後她才知道,謝雙溪昨夜是經歷了什麼洗禮般的折磨。 ……
子時,將軍府——
「啊啊啊……救命啊.……死人了.……餓死人了……嘶-——好冷啊.……救命啊.……啊啊啊.……」
一個紫色身影孤魂野鬼一般在將軍府外徘徊,放大了嗓門喊,門內正燒紙的謝雙溪早便聽到這哭喪一般的叫喚,在第三十遍的時候她終於忍不住,把燒紙的盆和紙往哥哥謝橋那裡一扔,徑直走去給外面的「野鬼」開門了。
砰的一聲!蕭宵面前的大門忽然被打開,一身孝服的謝雙溪神色有些不耐的看著蕭宵,嘆氣說道:「別喊了,這夜半三更,你故意喊給我聽,何意?」
謝雙溪卻看蕭宵露在外面的眼睛滴溜溜一轉,從驚訝與興奮逐漸轉變到委屈,她張開雙臂嗖的一聲撲到謝雙溪懷裡,在她脖頸中蹭了蹭:「皇後娘娘身上好香哦∼」
什麼?!
謝雙溪的頭上如同晴天霹靂一般,一下子將她定在了原地。
思考的本能讓她註定不能獃滯許久,東朝的皇后和她長得沒有一絲相似之處,而且這是將軍府,只要不瞎就應該知道東朝的皇后一定不在這裡,這人莫不是在胡言亂語吧。
「瘋子-——畫樓,給些饅頭,將她轟出去。」
「啊不要啊皇後娘娘!你會後悔的真的!我能預言!能預言你最不願提及之人的病情!」
畫樓本要將蕭宵拖出去的手凍住了,謝雙溪抵抗的動作也在一剎那間停止,神色晦暗不明。
蕭宵抬起頭來謹慎張望,見謝雙溪不再趕她,才又笑了起來:「我不是壞人啦,就是看你有緣,而且我會些醫理,說不定知道那人中的是何毒。」
可謝雙溪哪裡是心性單純之人,她只不過淡淡掠過蕭宵:「畫樓,轟出去。」
「誒誒!別啊!」蕭宵這才發現她低估了謝雙溪的疑心,連忙甩開畫樓,朝著祠堂大喊到:「謝二公子!救命啊謝二公子!你老妹兒要把一個良家婦女轟出去啊!天理難容啊!」
謝雙溪厭煩的堵住了耳朵,將軍府可從來沒這麼吵過,這瘋子葫蘆里到底賣什麼葯呢,一會兒說會醫理,一會兒說能預言,她是誰?
祠堂里果真傳來一陣腳步聲,謝雙溪知道,她那個受不得女子請求的兄長又犯了老毛病。
蕭宵見門被打開,心裡暗自仰天大笑,面上卻一副被謝雙溪欺負的神情,定定的望著走出來的少年。
一直盯著臉就太廉價了,蕭宵看的是那雙足以攝人心魄的眼,在小說中被描寫成:引茫靈入其中,深邃難窺其底的雙眼,她看了許久。
可就是那樣的一雙眼,最後卻被原著的「蕭宵」毒瞎,再不見天日。
「畫樓,放開她。」謝橋對滿臉不情願的畫樓說道,畫樓也只好悻悻放開,蕭宵卻沒怎麼興奮,只是一直看著謝橋的眼睛,像是要看遍他瞳孔每一處角落一樣看著。
謝橋的眼睛就是如此讓人移不開視線,蕭宵在內。
謝橋也沒有躲避蕭宵的視線,不過是伸出手在她眼前晃了晃,露出一個微笑來:「姑娘見諒,我妹妹她也沒有惡意,」隨後又神色一轉:「天色已晚,姑娘你便在將軍府歇息罷,預言一事,姑娘且等明日再說。」
原來他早都聽見了,蕭宵想到:也是,剛才喊得那麼大聲,謝橋也不是不會武學,自然聽覺比常人敏銳。
只是謝橋這樣,就是要把她留在將軍府,治療長子謝浮名的病情了。
謝雙溪的眉頭輕蹙,已覺謝橋的計劃。
「哥,你為何留她,你真相信胡言亂語之人能治好大哥嗎?」謝雙溪看著蕭宵與畫樓遠去,沒有阻攔,反而去問謝橋。
謝橋也只是看著蕭宵離去的背影,手指撫過眉眼。
「事到如今,大哥的事情也只能讓一個胡言亂語的人知曉了,」謝橋開口道,揉開稀少皺起的眉,腦海中一閃而過的少女臉上有血:「再者,她看我的樣子,讓我感覺,她好像知道些什麼。」
「不是花痴的眼神嗎?」謝雙溪吐槽道。
「不,她像是在尋找著什麼,也像是在驗證著什麼,」謝橋說道,轉身又踏上祠堂的石階,秋風刺過,他打開祠堂大門:「你先回去睡吧,我再陪爹一會兒。」
謝雙溪只覺得他背影在祠堂的大門映襯下顯的極為落寞,以及一種說不清的感覺湧上心頭。
她站在原地想了許久,才明白過來,那種感覺名為不忍,名為孤獨。
將軍府沒了將軍還是將軍府,可謝橋沒了謝飛沙就不是謝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