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獨孤什麼來著
白衣少女回眸一看,不知是怎樣定格了時光。
那少年依舊白衣玉面,嘴角噙著溫潤淺笑,手持摺扇,一身蕭然之氣,眼神在蘭子衿身上定住,竟是轉也不轉。
「季公子好輕功,我竟未察覺出來你在我身後。」
蘭子衿微微鞠躬,用的稱呼並未刻意放低,她不覺得求季懷夏要放低姿態,畢竟季懷夏完全不通世事。
季懷夏聞言也只是笑了笑道:「我不過是飛了幾個崖罷了,談不上輕功好。」
他抬眼看了看這高聳入雲頂的竹崖,又看了看蘭子衿,深知不會輕功的蘭子衿不能踏上竹崖頂。
「白衣妹妹可是琢磨著怎樣登頂?」他開口問道。
蘭子衿點了點頭,也抬頭望向萬丈高的竹崖:「是,正愁如何上去。」
她來竹崖的目的是為了季懷夏,既然見到季懷夏,這個目的就達成了一半,她現在要做的,是想辦法說服季懷夏讓他背後的勢力幫她擊退汝珏。
局勢緊急,這是她唯一的方法,謝雙溪和二少爺謝橋都是政客,在蘭子佩不被允許上戰場的情況下,只有季懷夏是那最後的變數。
季懷夏眉尾輕挑,對紅豆笑道:「那便麻煩姑娘在這兒守著了。」
「是。」紅豆低頭的同時不忘騰出餘光來看蘭子衿的反應。
蘭子衿倒是理解季懷夏的做法,大內高手的選比賽自是不能讓外人瞧見,她的實力與關係在大內高手中已不算外人,可紅豆不同,她只是一個丫鬟,所以她算是外人。
蘭子衿正神遊邊疆呢,便被季懷夏的聲音打斷:
「白衣妹妹,冒犯了。」
她還未反應過來,便被一隻手臂環住了纖纖細腰,少年腳下輕點,嗖的一聲!他們竟在陡峭如蜀道的竹崖上遊刃有餘的施展輕功,飛檐走壁,絲毫不輸以輕功著稱的西風隱士。
蘭子衿不喜高處,她不敢太多停留在自己的幻想中。竹崖頂的冷風刺的她疼,她只著一身薄衣,此刻也只能用內力抵禦寒冷。
少年鬆開了她的腰,溫謙有禮,蘭子衿不知為何回想起了五王爺的那張紙條-——若不是五王爺那麼輕浮,她說不準會答應他二人的婚事。
山頂上只有五人,各個身著黑衣,蘭子衿熟悉這種只屬於高手的氣場,尤其是中間的那個男人,東朝大內第一高手'黑',當世第一高手,別說蘭子衿了,就算是鼎盛時期的謝飛沙將軍也未必能戰勝他。
「燕雲居士,您為何在選比賽?」
最左側的鷹鉤鼻上前給蘭子衿行了個禮,蘭子衿立即還禮,把那人虛扶了起來,道:「不,我並不參賽,只是陪一個朋友而已。」
「哦?」鷹鉤鼻的神色亮了亮,上下打量著蘭子衿身旁的季懷夏,能成為燕雲居士朋友的都不是凡人,他們只知道一個謝家庶女謝雙溪,而她的實力也早就達到大內高手的水平。不由得更加好奇季懷夏是何等人物。
能參加選比賽的,只有破開大內留的懸重石才可參加,而這次,成功破開懸重石的也不過三個,一位蘭家二小姐蘭子佩,一位自稱迪奧的神秘女子,還有一位,便是僅用指尖一點便破開懸重石的白衣公子:季懷夏。
鷹鉤鼻恍然大悟,忙問道:
「閣下可是季懷夏公子?」
「正是。」季懷夏答道。
季懷夏,這短短三個字在大內高手之中已經掀起了軒然大波,他們都在等著這個季懷夏的出現,卻怎麼也沒想到,他和燕雲居士會是友人。
少年的眼神不由自主的轉向最中間的東朝大內第一高手:黑,他身上有那種強者傲世天下的氣勢,讓他非常想請教一下。
此時,竹崖頂眾人便只等著一人來了。
「那位自稱迪奧的女子看起來不像是東朝人。」鷹鉤鼻沉吟道。
不像是東朝人?蘭子衿也有些疑惑。
迪奧若不是東朝人,那為何來參加東朝大內高手的選比賽?要知道,大內高手往往都掌握著國家機密,莫非這迪奧是別國派來的細作?
倏然一陣冷氣直竄心尖,黑和季懷夏突然同時看向竹崖下:「來了。」黑開口道。
蘭子衿也向下看,只見一道紫色身影翩然躍上,恍如步於雲間,僅僅是一眼便讓鷹鉤鼻一拍大腿:「好輕功!」
嗖!那人一躍而上,眉目如畫,華容婀娜。裹挾奇異迷香,面戴黑面紗,並不像東朝的服飾。
那少女掃視一圈,眼神最終停留在蘭子衿與季懷夏身上。
蘭子衿微微凝眉,她不認得這個少女,迪奧的年齡似乎和她不相上下,很難相信一個十六歲的少女能有如此輕功。
可迪奧的眼神只在他們身上停留了幾瞬,隨後便轉向了黑,拱手笑道:「在下迪奧,久仰東朝第一高手盛名,才來參加著大內高手的選比。」
黑微微頷首,面具下的神色晦暗不明,蘭子衿卻見迪奧眼中盛著笑意,似是不用思索便知道了黑的想法,不免對迪奧生出了幾分的好奇心。
「您不必懷疑。」迪奧笑了笑:「在下雖不是東朝人,可不過是一介尋常女子,初次下山,與熙國權勢並無任何瓜葛。」
蘭子衿確實能從她的服飾中看出來她是熙國人,熙國和東朝常年作對,是除了汝珏之外東朝最大的敵人,東朝這幾年越來越衰敗,熙國自然得意洋洋,和汝珏一同對付東朝。東朝是個沒脾性的,一個朝代比國家都要不堪,近年更是被熙國侵略到國庫虧損,已經是強弩之末了。
「好,我便暫且信你。」黑的眼神凌厲,掃向迪奧,她卻絲毫不懼。
迪奧要的不僅如此。蘭子衿幾乎是一瞬間便明白了過來。
「黑,我與她過幾手?」鷹鉤鼻如此問道。
「嗯。」黑淡淡的答道。
「且慢。」
迪奧卻突然出了聲。
鷹鉤鼻剛要對迪奧行禮的手便僵在了眼前,迎著黑彷彿傾注萬江冰河的眼神開口道:
「在下擅長用毒,並無解藥,若是用真實的武學,怕是一分勝算都無,只不過會些輕功罷了,還請閣下萬萬不要出手。」
用毒?
蘭子衿挑了挑眉。
用毒在東朝那可是下九流,和巫術混為一談的下流招式,絲毫不正大光明,是東朝文人墨客最鄙視的招式-——雖然她自己不討厭用毒的,但那也有原因,母親醫術極好,動不動就與她探討如果有一天能與毒醫較量該多好,所以她自然也不厭惡。
可如此,正大光明的黑或許不會接受。
見黑久久沒有反應,迪奧又笑道:
「世人皆知,東朝武學最大的毛病就是光明正大,要在下說,不如今日就收了在下與季公子兩個,我二人定不會讓東朝失望。」
季懷夏疑惑的蹙了蹙眉,他並未談起過他的姓氏,為何迪奧知道?剛剛她看他與蘭子衿的眼神時,也像是早早便知道他們二人,還夾雜著奇怪的興奮與感嘆。
黑沉默了好一會兒。
迪奧知道黑不會那麼快接受用毒的一介女流,她卻依舊不緊不慢,抬眼瞥了一眼緊緊盯著她的黑,悠悠吐出幾個字:
「獨孤.……獨孤什麼絲來著?啊,在下記起來了,獨孤……」
「住口!」
迪奧還沒說完呢便被黑打斷,見惱羞成怒的黑用那樣警告的眼神看著她,迪奧立刻心情大好,笑道:
「那……您接受我了嗎?」
黑被她氣的差點要緩不過來,迪奧居然知道他的秘密,這是為何?這秘密只有他師傅知道,難不成是那個不靠譜的師傅喝醉了之後向外說了?.……為老不尊。
「自然,只是,我要你的真名,以及季公子,你的真實身份。」
不愧是黑,第一眼便看出來了兩人皆有所隱瞞。
「好啊,」迪奧依舊笑吟吟的看著黑:「我名蕭宵,蕭條的蕭,良宵的宵,多指教。」
黑只是無語的瞥了她一眼,誰要和這種無賴多指教啊,她白日做夢。
而季懷夏面上雖無半分難色,甚至是溫和笑著,攥著劍柄的手卻已經不由自主的抓緊了幾分,這番動作被蘭子衿收入眼底,於是便轉而替他開口道:
「黑,我這位朋友,不太方便泄露身份,你看,是否能諒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