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節
小玲拿了個凳子坐在車旁，嘴裏邊依然嘟嚕著：“別人國慶節放假還能出去到處轉轉，旅旅遊看看風景，我的命咋這麽苦哇！隻有陪著你這個混蛋東西，哪兒也動不了，真是氣死我啦！”她隨手扯下個食品袋，捏在手心裏來回搖晃著。
“你咋就知道慌著出去玩兒哩？過節的時候來買水果的人特別多，我一個人能忙得過來嗎？”柴東瞪著眼珠子，訓斥著自己的老婆，“別以為讓你幹點活就嫌吃虧，咋不想想我掙的錢還不是給你花呀！你看你，叫你跟著過來幫幫忙都那麽大意見，有啥不樂意的咧！”
小玲扭過頭來衝胖子翻了下眼皮，氣哼哼地抱怨：“我就不樂意，咋啦！我每天上著班不是不會掙錢，誰稀罕你養活我了啊？人家咋恁有福哩，還能有機會去遊山玩水，我就活該就倒黴嘛，連個休息的時間都沒有！”
“這不是沒有辦法啊！還不都是想著多掙倆錢，為了養家糊口嘛！”胖子點著了一根煙，狠勁地猛抽了一口，攤上這個不通情達理的女人，真是夠煩心的了，“讓你來是幫我賣東西哩，不是讓你坐在車上當擺設，啥也不知道幹，就隻顧自己忙著上網聊天哩！”
時間已到了上午的十點鍾，街道上來來往往的人群，逐漸增多了起來。國慶佳節，各種企業單位廠礦都歇業放假，人們如同久關籠中的小鳥一樣，重新獲得了自由，紛紛張開翅膀飛到了藍天上翱翔。
抬眼望紅旗招展，四下裏人山人海，歡笑聲鋪天蓋地，一路上車水馬龍。那場麵是熱鬧非凡相當的壯觀！大街兩旁擺滿了攤位，叫賣聲不絕於耳。有賣地方上的各種小吃的，有賣傳統手工藝品的，有搭台演出搞促銷的，有抽獎派賣玩雜耍的……，總而言之，到處都是人擠人、人碰人、人頭攢動、寸步難行。
從人群當中走出田漢光和江小會二人，一前一後來到了胖子柴東的攤位前。“柴老板，生意咋樣啊？”江小會笑嘻嘻地說了一句，他瞅著小兩口的臉色不對勁，順嘴又問道：“老弟，你的氣色不對呀！咋著了這是，又跟弟妹吵架啦？”
柴東本來正在跟老婆發脾氣，黑喪著一張臉立在那裏，這樣確實看起來很不雅觀，特別是對做買賣上影響極大。生意經有雲：開門笑哈哈，生意頂呱呱；和氣生財，生意常來。“嗬嗬，沒啥事兒，會哥！你同光哥打扮得這麽齊整，打算是要到哪裏去玩哩？”
胖子心裏暗想：最好是不能讓別人看自己的笑話，家醜不可外揚，有什麽事情回到屋裏關起門再說，當著倆人的麵還是不要吵啦！他咽了一口唾沫到肚裏，平靜了一下情緒，轉而又變得笑逐顏開了。
田漢光遞給柴東一支煙，又讓了一下江小會：“這不周圍的廠裏都放假了嘛，早上也沒有幾個人買大餅，會哥我倆早早的就收了攤，想著去外邊逛逛街，順便過來看你這裏忙不忙。”
這兩位也真是特有意思，廠礦放了假沒人去上班，肯定不會起大早吃早餐了。可田漢光和江小會卻認為，國慶節人一定很多，生意也許會更好，於是，頭天晚上準備了好多東西，不料想忙活了很久就隻賣了十幾份大餅。唉！做生意要是沒有經驗該有多可怕啊！
“柴東，我對你講，你別老是欺負弟妹呀！弟妹多好的一個人，可不能粗魯地對待她！”江小會以開玩笑的口吻說著，他隻是想緩和一下僵硬的氣氛，卻見胖子一臉委屈的樣子，為自己辯解道：“會哥，我哪裏敢欺負她哩！今兒個好不容易叫她一起來幫下忙，嘿，她就像個沒事兒人似的，一直坐在車上玩手機，還沒說上兩句就跟我吵架，你給評評理，這也怨我嗎？”
坐在一旁的小玲想了想，又忍不住了：“我就玩手機啦！我就不幫你忙，咋地吧？還當著別人的麵叫屈哩！姑奶奶走了，你一個人擱這兒賣吧！”她蹭地站了起來，兩手一拍屁股，氣呼呼地朝遠處走去。
“你個醜娘們兒，給我回來！聽見了沒有？要是膽敢不回來，屋門你也甭想進了！”胖子柴東一看小玲要撂挑子走人，就急眼了，在後麵大吼大叫著，可小玲根本不吃他這一套，依舊自顧自的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媽了巴子，你個臭女人！行，就走吧你，看晚上老子咋修理你吧！”女人要上天，男人氣得幹瞪眼，還能怎麽樣呢？總不能拿根繩子拴住她吧？罵幾句過下嘴癮得了，晚上的事情，要等天黑下來再說嘍！
江小會倆人看胖子的老婆生氣跑了，也不好意思再去轉悠了，畢竟都是好哥們兒，人家兩口子吵架，現在正是需要伸手相助的時刻，怎麽能眼瞅著不顧呢！“老弟，快消消氣啊！既然小玲想出去散散心，那就讓她去唄！我和漢光今兒個哪兒也不去了，就在這裏幫你賣梨啦！”
“是啊，柴東，別再生氣了！這不還有你這兩個哥哥幫你忙嘛，沒什麽大不了的！來，給哥笑一個！”田漢光也在一旁安慰著胖子，又是擠眉弄眼，又是扮著鬼臉，一個勁兒地想要把他逗樂。
胖子擺了擺手，勉強擠出了一絲笑容，對二人說道：“好了，沒事啦！你倆人也好久沒出去玩過了，趁著這個機會到甬城的風景區看一下，我一個人能應付得過來！去吧！”
江小會搖了搖頭：“不行，那哪兒成啊？明知道你的心情不好，我倆還怎麽能撇下你不管？啥叫作好哥們兒呀？那就是有難同當，有事兒來幫，你不痛快，我心裏也不爽！今兒個就在這兒陪你啦！”
“有人來買梨啦！”田漢光瞧見幾個女孩子走了過來，忙開口叫道：“哎，又脆又甜的大鴨梨呀，快來看快來買啦！”
正在幾個人忙著招攬顧客的時候，從馬路上開過來一輛銀灰色的小轎車，停在了前麵的道沿邊上，隨後“嘀嘀”按了幾聲喇叭。
胖子回頭朝那邊瞅了一眼，不由得喜上眉梢，對田漢光和江小會說道：“是咱們的老大來了！”他衝那輛小轎車揮了揮手，並且喊了一句，“喂！坐在車上幹嘛呢？快下來吃梨呀！”
車窗落下，金虎伸出頭來，他還戴了一副黑墨眼鏡，向他們三個人招了下手，好像沒有要下車的意思。胖子感到有些莫名其妙，給田漢光和江小會交待了一下，便徑直走了過去。
“老大，來都來了，咋還連車也懶得下了？有什麽指示嗎？”
胖子趴在車窗前，瞅著大胡子笑著說道。金虎把眼鏡推到腦門上，故作神秘地湊到他耳根處，小聲囑咐：“東弟，今兒晚上有行動，我剛才已經去通知過季保華和丁全了，你回去告訴一下江小會跟田漢光倆人，做個思想準備啊！”
“到底啥事兒呀，能先透露一點嗎？”
“不能！這是咱的規矩，明白不！以後你們幾個人可記住了，我不說出來就別再打聽，到時候自然講給你們聽！你回去吧，我走了啊！”
金虎關閉了車窗，用鑰匙啟動油門，打了一個轉向，掉過來車頭，駛上了公路，不一會兒便消失在了遠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