賭局

  皇宮裡燦爛的陽光下,四皇子朱佑杬粉粉嫩嫩的,從小優渥的生活把他培育的極有貴族氣質。雖然是還停留在「人之初,性本善」的階段,但是搖頭晃腦的樣子看了著實可愛。


  自己的這位四弟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招人喜愛了?太子停下腳步,努力搜尋自己腦海里的記錄,因為邵妃和自己的居住地一直相距較遠,見面也就是止於行禮。腦海里對他的印象還停留在那個吃奶的孩子,但一轉眼間都長這麼大了。他是見風就長吧?


  想到這裡,太子有些啞然失笑。轉過茂密的樹叢,看到父皇正一臉慈愛的陪他玩。他想想自己的童年時光,那個在安樂堂里躲躲閃閃不見天日的童年,看著一臉天真無邪的四弟,心裡生髮出了濃濃的羨慕之情。


  他向皇上行禮。


  皇上滿臉的笑容還來不及退卻,眼睛看著四弟,對太子揮揮手說平身。父子倆好像也沒有什麼好說的,御花園裡回蕩著四皇子銀鈴般的笑聲和皇上難得的慈愛和溫情。他實在難以忍受這樣尷尬的氣氛,找個託詞就走了。


  回到東宮,雖然彼此對於那件寢衣的事情還是耿耿於懷,但是萬昭還是每天風雨無阻的準備好飯菜。太子從來沒有動過這些飯菜,於是這些美味天天掉進了宮女太監的肚子里,時間一長,東宮伺候的這些奴才們都一個個見肥,宮裡甚至盛傳太子妃對待下人如何如何和善的流言,皇上聽到了,還故意來把她誇獎了一頓。


  萬昭嘴上歡天喜地的謝恩,心裡卻是哭笑不得,冷得結冰。


  自從阿沅告訴她絲線的事情之後,她就決心和姐姐決裂。如果不這樣做的話,不知道姐姐還會通過什麼手段來毀掉他。


  於是萬昭在另外一個永寧宮的人來送東西的時候怒斥了她。


  萬貴妃聞聲而來,姐妹倆大吵一架。


  至於他們兩個吵架都吵了些什麼,除了這姐妹倆,沒有人知道。


  萬昭剛剛和姐姐吵了一架,回到東宮,仍然親手準備好飯菜等太子回宮。和往常一樣,太子仍然是淡淡的瞟一眼,然後頭也不回的走開。


  眾叛親離。


  何為眾叛親離?這就是。


  自己親手拋棄了親人,丈夫對自己沒有絲毫興趣。


  這就是我的人生嗎?這樣的人生還有什麼意思?

  萬昭忽然覺得自己好累好疲憊,眼淚像決堤的洪水一樣一發不可收拾,一瞬間,淚意就堵塞的咽喉,呼吸不通暢,靜靜地流眼淚變成了輕輕地嗚咽。


  太子還未走遠,就聽到了萬昭的啜泣聲。聽到哭聲,他停下了腳步,然後返回,看萬昭正對著滿桌的飯菜垂淚。


  「好了好了,別哭了,本宮今天就陪你吃一次。」太子出乎意料的坐下來,與企業出乎意料的溫柔。


  萬昭抬起還沾著淚水的臉,表情迅速轉為驚喜,然後拿起筷子興高采烈的哽咽著:「殿下你吃這個……」


  「這個湯好喝……」


  「這點心是清腸胃的呢……」


  太子抬手制止她:「你吃你的。我吃什麼我自己會吃。別委屈自己。」


  萬昭夾菜的手還懸在半空中,半懂不懂的說了一個字「哦」,然後訕訕的把自己的手收回去安靜的吃飯了。


  千里之外的阿沅卻是另一番景象:

  阿沅吩咐侍衛們都站在身後,保持警惕。兩方人皆虎視眈眈的對峙著。她慢慢走過來,手裡拿著裝滿財物的包裹,那山匪頭子揮揮手,許霖和爹爹踉踉蹌蹌的往前走。


  擦肩而過的一瞬間,許霖拚命搖頭,她好像還聽到了他發自肺腑的怒吼聲。


  正在這時,許霖突然猛力一撞,把阿沅撞倒在地,而後自己也摔倒在地。


  說時遲,那時快,阿沅感覺自己身後響起連續的弓弩之聲。心裡大喊:不好!感覺身後一陣冷風,回頭一看身後的侍衛們全部被擊倒,痛苦的倒在地上扭動,發出低沉的呻吟。


  阿沅因為那一撞而撿了一條小命。


  接觸的一瞬間,阿沅感覺到許霖是用盡了全身的慣性才完成的那一撞。他不該這麼軟弱的。


  她抬起頭,陰颯颯的看著土匪頭子:「這就是你們所謂的江湖道義?你們這樣是會被江湖所唾棄的。」


  那人仰天長笑:「道義?你口口聲聲說要我講道義,可是你講過嗎?我的道義只對道義的人,你們這些朝廷里的人,句句鬼話,利用完誰就要殺人滅口,對於你們不用講什麼道義。給我上!」


  這簡短的命令一下,山匪們如狼似虎的衝上來,一把扯過裝滿財物的包裹,阿沅被他們一把按跪在地上,膝蓋磕的生疼。


  許霖見他們如此對待阿沅,憤怒的扭動著身體。


  那個男人抓起她的手腕一把扣到身後,拿出繩子從脖子上纏了幾圈繞到身後,把她綁了個結結實實。


  「你們背信棄義!」阿沅佯裝憤怒。


  「怎樣?我們本就是草莽,何必要遵守那些陳腐的規矩呢?對於你們這些人面獸心的人,沒什麼必要憐憫。你知道嗎?自從飛龍谷開堂以來,從來沒有人能從這裡走出去。」為首的山匪說。


  那人把一把刀橫在她的脖子上,惡狠狠的盯著她,威脅道:「你最好不要帶別的人來,否則我會把你們全都殺光,一個不留。」


  「你四處看看,還有別的人嗎?我帶別人來,能瞞過你們嗎?這裡可是你們的地盤。我自然是不敢的。」


  「我量你也不敢。」那人冷哼一聲。


  「把他們都帶走!三日之後舉行祭天大典!」他頭也不回地轉身就走。


  小嘍啰們踢著他們:「走!快走!」說罷推推搡搡的進了山寨門。


  阿沅的眼睛被蒙上了,左腳也被綁住了。


  來之前就預感到了這一切不會這麼簡單。自己擔心的事還是發生了。幸虧還留了一半的人手到後山去找路,不然真的要命喪此地了。


  她讓太子查閱了一些將領們和飛龍谷打交道的記錄,發現他們抓了人之後,先會勒索一筆錢財,然後會把他們一股腦的殺了。看過很多資料之後會發現一個共同點,他們殺人都是在三天之後殺的,驗屍報告也證明了這一點。這麼多次從無例外。


  你們可不要讓我失望。這三天之間里的生死時速,是一場豪賭。


  這是一場雖然危險,卻不得不赴約的賭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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