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四章： 陰曹地府
一 光芒照亮了被重重封鎖的房間，它如夢似幻般清澈、柔和，並不讓人覺得刺眼。
法師們趴在地上雕刻一個圓形的法陣，如霧氣般的光芒沿著法陣的凹槽緩緩流動，向著中心延伸，然後匯入利奧的身軀當中。
「詛咒應該驅散的差不多了，為什麼這小子還不起來？」
幾個精靈法師站在旁邊交談。
「他再不起來，魔王就把他的人民當炮灰用光了。」
「是不是我們哪裡搞錯了？」
他們得不出結論，隨後又把目光放在了正在打坐的林雷身上。
「情況怎麼樣了？」
這個時候，喬茜走了進來。
她渾身是血，明顯經過了一番殺戮。在外面形勢危急的時候，她也會出去幫忙，而這段時間，由法師們在這裡照料林雷。
「他還是沒動？」
喬茜看到林雷保持臨走時的姿勢沒變。
法師們搖頭：「沒動。」
「三天都是這個樣子，他肯定很辛苦！」
「當然辛苦，要不我們讓他休息一下？」
「不行，他一停下打坐，這裡的生命能量就會潰散。」
法師們想讓林雷休息，但他們找不到其它維持利奧生命的方法，只能讓林雷繼續吸引生命能量。
喬茜走到林雷身邊盤膝而坐，林雷吸引而來的能量如此龐大，讓她的修真也事半功倍——就是得精挑細選，不能亂吸收能量。
房間里的能量有兩種，一種是林雷本人的生命真氣，一種是被他從自然界吸引來的生命能量，喬茜只能用後者，如果不小心吸收到林雷的真氣，副作用會非常可怕。
她沉下心準備打坐，耳朵卻忽然一動，聽到了旁邊細微的鼾聲。
「不會吧……」
喬茜目光詭異的看著林雷，他的鼾聲非常小，而且每天只會偶爾出現一兩次，一開始她是注意不到的，但經過幾次之後，喬茜總懷疑他在睡覺。
「不可能不可能！」
她連忙打消自己的念頭，這絕不可能，這傢伙怎麼可能在睡覺中運行真氣！
實在太荒謬了。
喬茜閉上眼睛開始打坐。
但她沒有想到的是，林雷確實是在睡覺，他一開始很認真的打坐，坐著坐著就睡著了，而真氣還在按照運行習慣流動。
偶爾真氣出了錯，它們在林雷體內亂竄就會把他驚醒，不過他的身體可以和巨龍媲美，真氣走錯路對他也造成不了很大的創傷，因此每次都能恢復正常。
他就這樣一會兒睡、一會兒醒的維持著生命能量。
經常性的從夢境和現實轉換讓林雷逐漸忘記了自己所處的位置，半夢半醒之間，他來到了一個連天空都沒有顏色的世界。
在這個黑白世界里，他見到了利奧。
「你怎麼會在這裡？」
林雷驚訝的看過去。
利奧回頭看著他：「這應該由我問你，你怎麼會來陰影界？」
「陰影界是哪裡？」
林雷走到他身邊突然愣住了，天空上有一道道虛影快速飛過。
在意識到這些虛影是什麼的同時，利奧回答林雷：「陰影界就是冥域。」
林雷猛地嚇了一跳：「我死了？」
他上下摸著自己的身體，媽呀，這也太恐怖了，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不，你沒死，你要是死了就會和他們一起被某樣東西吸走。」利奧看著天空飛過的靈魂：「多虧你的生命之力，我似乎也沒死。」
「那你幹嘛不回去？」
林雷提醒道：「你的人民正在被屠殺。」
「我知道。」
利奧當然清楚，天空的每一個靈魂都代表著一個生命的逝去。
「沒有肉體的束縛后，我現在比任何時候都要強大。」
利奧突然浮起，向著靈魂離去的方向飛去：「這是一種新的境界，我必須在這裡多待一會兒，這種狀態下，我能看清以前看不清的東西——比如魔王在做什麼。」
「他在做什麼？」林雷跟著追了過去：「他好像把你的子民變成了炮灰。」
他也很好奇魔王到底在做什麼？原來他認為魔王想把聯盟變為自己的力量，但現在看來又不像——魔王得到聯盟后竟然同時向周圍發動攻擊，把人類的力量當成炮灰一樣使用，這也太浪費了。
「你說的沒錯。」利奧一邊飛，一邊冷聲回答：「我們就是他的炮灰，人類存在的意義就是犧牲。」
他在靈魂狀態找了三天，馬上就要找到真相了。
「至高王，你知道靈魂的歷史嗎？」
「靈魂還有歷史？」
林雷一腦袋問號。
「遠古時期，靈魂是不存在的。」利奧回答：「靈魂本是生物死去后留下的意志殘渣，殘渣會和屍體一起被土地吸收。」
上古時期，初代精靈們發現了殘渣有更強的利用價值。女王為此修改了能量法則，使得生物死去之後的殘渣不會立刻消失，而是會接受陰影世界的力量凝聚成形，變成靈魂。
「女王把陰影界改名為冥域，並且創造了神靈管理這裡。」利奧的聲音冰冷無情：「你知道她為什麼要創造冥域嗎？」
「不可能是發善心吧？」
林雷怎麼也不覺得女王會這麼好。
「善心？當然不可能。」利奧回答：「她建立冥域的目的很簡單，那就是讓所有生物，包括他們死後的力量都為她服務——最強大的那些靈魂，現在還在她的宮殿被當成奴隸關押著。」
林雷暗自吃驚，那個女王比他想的還要霸道。
「不對啊。」但他很快就發現說不通的地方：「原始精靈沒有靈魂。」
「所有種族中，唯獨原始精靈幸免於難，女王把他們視為自己的子民，沒有褻瀆他們。」
利奧繼續解釋，上古時期，原始精靈是永生種族，他們是世界的主人，也沒有多少人敢於挑釁他們——他們根本沒有死亡的概念。
那個年代，精靈死亡的原因大都是自己活膩了，選擇回歸自然。
無法安息對精靈們是一個禁忌，女王也沒有強迫他們，但她放了一個陷阱：原始精靈死後不會被褻瀆，但那些半精靈、以及失去永生的精靈不屬於寬恕範圍。
也因為如此，森林精靈失去永生后，他們死後的意志無法安息，而是化為靈魂被冥域吸收。
末代精靈王發現這點，在冥域之地開拓了另一個精靈王國。
那是陰影界唯一一個脫離了神靈手心，充滿溫暖的地方。精靈們在那裡可以和生前一樣生活，也可以選擇回歸自然。
「你的曾祖父身上充滿傳奇。」
利奧頓了頓：「我們人類就沒有這麼幸運了。」
林雷默默的點頭，利奧對精靈的了解竟然比他還深。
但靈魂的歷史和現在的情況有什麼關係？
「你到底發現了什麼？」
林雷追問道。
利奧從天空飛了下來，落到了一座山峰上。
「果然……」
他發出了凝重的嘆息。
林雷向山峰的另一頭看去，漆黑的大地上，一支漫無邊際的軍團正在成型，軍團上方是一個巨大的能量旋渦，不停的有一些虛影哀鳴著被旋渦吞噬。
他倒吸一口涼氣：「這是什麼？」
「亡靈軍團。」
利奧靜靜的看著軍團，呼嘯的風中傳來亡靈綿延不絕凄厲的哀嚎，隨著旋渦吞噬的虛影的增加，亡靈軍團也在緩慢的壯大。
「那裡怎麼有惡魔！」
林雷看見軍團里有不少惡魔在大聲呵斥的身影。
「這就是魔王的目的了。」利奧回答：「新人類死去后，靈魂都會被這裡吸收，變成亡靈軍團的一部分，冥域的神靈和惡魔勾搭在了一起。」
林雷震驚極了：「他們要背叛我們的世界？」
「沒什麼奇怪的，我聽說上古戰爭時期，惡魔和亡靈就眉來眼去了。」利奧冷聲說道：「靈魂是生命的殘渣，惡魔創造的女妖裡面，就有他們吃完剩下的殘渣。」
「惡魔可以創造靈魂！」
林雷瞬間明白了。
如果惡魔吃人可以剩下靈魂，那他們就和冥域沒有利益爭執，甚至於，惡魔吃掉所有的生命以後，冥域的力量也會達到最高。
「下面是我的猜想，不過八成錯不了。」利奧說道：「女王死後，冥域經過數百年的發展，已經變得足夠強大了，這裡的神靈不想被女王控制了。」
林雷愣愣發神：「魔王再給冥域提供力量？」
「不止如此，人類的大量死亡，龐大的生命能量沒有立刻消失，而是留在了這片土地。」利奧看著林雷：「這點你最清楚了。」
林雷點頭，他打坐吸引的能量非常多，那正是周圍的人類死亡之後留下的生命能量。
這些能量本來應該被自然吸收，未來變成新的生命——但它們留了下來，林雷懷疑這和法芙娜藥劑產生的力量有關。
「魔王留下這些能量做什麼？」
林雷問道。
「什麼都能做。」
利奧回答，惡魔的力量來自生命，也就是生命能量——只要這些能量達到一定的濃度，惡魔甚至可以建造星界傳送門，把同胞召喚過來。
「我聽說過星界傳送門。」林雷微微皺眉：「惡魔在上古戰爭建立過這種設施。」
「那是一個小傳送門，只能傳送一支軍隊，這次魔王如果是打算建造傳送門，或許能把惡魔的艦隊傳進來。」利奧一邊說一邊警惕，旋渦裡面有一雙眼睛注意到了他們。
「我們早點離開。」林雷也發現不對：「軍團的主人快發現我們了。」
利奧點了點頭，轉身正想離開，卻忽然一愣，臉上露出了不可思議之色。
「父王……」
林雷聽到他的叫聲，轉身一看，嚇得頭髮都豎了起來。
「鬼啊啊啊啊！！」
「瞎叫什麼，我本來就是鬼！」
凱撒惱怒的看著林雷，林雷愣了愣：「對啊，這裡是冥域。」
「老頭，你怎麼還是老樣子！」林雷繞著凱撒飛了幾圈，拍了拍他身上的鎧甲：「裝備精良，也沒卻肢少腿，比那些鬼混的強！」
「少廢話！臭小子！」
凱撒拍開林雷的手：「不知天高地厚，竟然連冥域都敢闖——還有你，利奧！」
他看向利奧，利奧的表情有點激動：「父王你沒被冥神控制？」
「我怎麼可能被他們控制，如果不是那個魔王用卑劣的手段暗算我，我早把他宰了！」凱撒面色陰沉，對於自己的死依然耿耿於懷。
「陛下，這個時候你就不要硬撐了。」另一個聲音響起，林雷抬頭望去，發現亞爾曼也從天上飛了下來：「你也沒事啊！」
「至高王……」
亞爾曼向林雷恭敬的行禮：「謝謝您的救命之恩。」
林雷一愣，救命之恩，什麼救命之恩，你們的命都沒了，還救命之恩呢！
「你們在說什麼？」
「我們現在受到了您曾祖母的照顧。」亞爾曼回答。
利奧馬上就明白了：「精靈救了你們？」
「哼……那些自私的精靈現在學會包容了。」
凱撒有點嘴硬。
亞爾曼對林雷歉意的一笑，接著把冥域發生的事告訴了他。
原來他們死後落入冥神手中，就在意志要被磨滅的時候，精靈們從天而降，把他們救了出來。
「精靈們怎麼會救你們？」利奧瞠目結舌：「他們不是只收容自己的人民嗎？」
他從他的老師們那裡聽說過，末代精靈王當年為了不激化和冥域各神的關係，承諾只庇護自己的子民，而不會對其它種族的靈魂施以援手。
現在他們怎麼變了？
「這都要感謝至高王。」亞爾曼看著林雷：「您建立夏華之後，精靈們在冥域就決定對其它種族的盟友施以援手了。」
凱撒生前雖然和森林精靈斷絕了關係，但森林精靈們還是大人有大量的救了他，原因正是受到了現世的影響。
「沒想到我的影響力竟然傳到了冥域。」林雷有點飄飄然。
「那是，女神大人一直都在關注你。」亞爾曼滿臉笑容：「她還讓我來向你問一件事。」
林雷很高興：「什麼事？」
「她想問你怎麼建造三途河？還有閻王殿到底有幾個殿，官銜怎麼劃分，這些東西在修真小說里沒有很詳細。」
亞爾曼一開口，林雷就傻眼了。
什麼？三途河？閻王殿？她曾祖母想幹嘛？她想創造陰曹地府！？
她簡直瘋了！
林雷認真的想了想：「她還問了天宮的事嗎？」
地府都有了，天宮也不能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