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三章：臨界點
戰火已經在黑暗森林邊境燃燒了三天。
營地里有一批受傷的年輕精靈正在接受治療，原本興緻勃勃的他們此時卻變得有些沉默，安妮從他們身邊走過，帶著情報走進了帳篷。
「大人，我帶來了領主大人的信。」
她把信遞給正在工作的伊芙。
「好，你出去吧。」伊芙打開信，視線突然掃到安妮的臉色蒼白：「怎麼了？」
她放下信紙問道，安妮陪伴她多年，很少出現這種表情。
「沒什麼。」安妮搖了搖頭：「路上遇到了一個意外。」
「什麼意外？」
伊芙追問道。
安妮在路上喝水的時候被一個人類刺客偷襲，雖然刺客被她反殺了，但那掀起的鮮血還是讓她記憶深刻。
她已經在戰場生活了很久，她也不該出現這種表情——但這次是個意外，因為殺死那個刺客之後，安妮才發現她是個孕婦。
「我沒想到她會懷孕。」安妮眼睛微紅：「我應該留心一點。」
伊芙搖頭：「刺客的戰鬥分秒必爭，你要是留心了，死的就是你。」
她不認為安妮做錯了，錯的是新人類。懷孕的婦女竟然被派上戰場，就連過去一無所知的鷹身人也不會做這種事。
整個聯盟的新人類都已經被殺意感染了，他們對普通人的屠殺變得越發殘忍，甚至已經不給他們選擇喝葯的機會。
再過不久，聯盟境內就可能再也找不到倖存者。
而且不止如此，那些新人類已經把所有種族都當成了敵人，包括矮人和精靈、以及在聯盟勢力範圍內的其它智慧種族。
新人類同時對這些種族發起進攻，聯盟邊境到處都是戰火——伊芙這邊也不過是其中之一。
現在誰也不明白，魔王到底想做什麼？
伊芙看完手上的信，白女士保護的安全區距離騎士王國不遠，騎士王國正在攻擊維多利亞，很可能在近幾天就會和精靈有接觸。
但在信裡面，白女士講訴的都是新人類的動向，對騎士王國倒是沒有幾句話。
「騎士王國距離安全區還有多遠？」
伊芙詢問安妮。
安妮在白女士身邊待了兩天，自然知道那裡的情況。
「聖騎士們佔領埃布爾丘陵之後，現在停了下來。」安妮頓了頓：「那些新人類無休止的攻擊對他們造成了很大損失，領主大人說他們暫時不會攻擊我們。」
「是嗎？」
伊芙鬆了口氣，但腦袋還是隱隱作痛。
白女士什麼地方不去，偏偏要去和騎士王國接近的地方，說是要近距離研究那些聖光——但萬一把自己搭上去可怎麼辦？
伊芙感覺自己備受煎熬，可惜白女士身份高貴，她也沒辦法強迫她離開。
「除了這封信，她還說了什麼嗎？」
伊芙揉著腦袋問道。
「還說什麼？」安妮想了想：「好像沒說什麼了，不過那邊有個小鎮很特別，裡面的新人類竟然沒有暴動。」
伊芙微微點頭：「那裡可能有個隱居的強者。」
混亂已至，維多利亞的每座城市都變成了兵工廠，但還是有少數地方沒有陷入混亂，一部分人苦苦支撐，他們依然忠誠於國王，至少沒有落入魔王的掌握。
但這也只是時間問題。
魔王正在感染所有人。
「大人……有件事我不知道該不該問。」安妮猶豫了一下：「我聽說王子殿下正在治癒維多利亞的國王，他在和新人類合作，這有用嗎？」
「不知道，這是殿下的做法，我們只能相信他。」
伊芙回答。
「我也相信殿下！」
安妮說道，她相信林雷，從來沒有懷疑過，但她不相信新人類。
她也不知道林雷現在的行動到底有什麼意義：「新人類都是瘋子，就算殿下把那個國王治好，他能幫助我們抵抗魔王嗎？我們可以信任他們嗎？」
伊芙抬頭看著年輕的情報官。
「至少，我們多了一個選擇的希望。」
安妮頓時啞口無言，她嘆了一聲氣，然後轉身離開了帳篷。
營地里，她找到了自己受傷的未婚夫。
青年正和一些夜精靈和森林精靈的法師坐在一起喝酒。
「我第一次經歷這種戰爭，但這輩子我都不想經歷第二次了！」
「我也是，你們說那些沒有力量的人幹嘛要上戰場，我殺的都心疼。」
「心疼也得殺，他們已經瘋了，你不殺他們，他們就殺你！」
「這些傢伙比你們夜精靈還要瘋狂！」
「等等——我們哪裡瘋狂了？」
「當年還不瘋狂？」
法師們一邊喝酒一邊鬥氣，時不時說起當初兩個精靈種的戰爭，但經過幾年的磨合，他們鬥氣歸鬥氣，卻也沒斗出怒火。
在共同的威脅面前，他們已經能夠接納彼此了。
這幅景象在安妮看來充滿了神奇的色彩，她搖了搖頭，然後拍了拍臉：「伊芙大人說得對，我應該相信殿下。」
她突然意識到，既然他們現在都能和夜精靈一起戰鬥，那和新人類的合作也不是不可能取得成功。
而且如果沒有合作，他們就只能殺光那些新人類——這可談不上正義。
安妮又想起了剛才死去的孕婦，肚裡一陣反胃。
岩石港口，數萬大軍包圍了城市。
城牆上流著鮮血，但還是剩下一些部隊苦苦支撐。
人類法師們紅著眼睛盯著城外，怒火就像漲滿河槽的洪水一樣灌滿他們的心臟，他們竭力控制怒火，防止它決口崩潰——所有人都明白，如果不能控制怒火，他們就將被魔王控制。
一些精靈法師從城內飛了出來。
「陛下還沒有醒來嗎？」人類們詢問。
「沒有。」精靈法師們搖頭：「殿下擔心這裡的情況，讓我們來幫助你們。」
說是這麼說，但人類法師都明白，除了幫助，還有監視。
魔王派出軍隊包圍這裡三天，城內不停的出現叛徒——光是打壓這些叛徒，就損失了數千名士兵。
岩石港口的殘留的部隊已經所剩無幾，最大的勢力就是法師部隊，但如果他們用來抑制情緒的法術到達臨界點，他們就會和其它人一樣背叛國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