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百四十章 道不同 不相謀
就在監守者沙丘和卡茲拉在東歐某處深山老林的地下秘密基地商議的同時，沙烏地阿拉伯一處四面黃沙之地卻正發生著另一番對話。
「大人，為什麼我總是捕捉不到你的動作？」
一名渾身裹著白袍的高瘦男子無奈說道。
白袍男子對面不遠處，有位麻衣中年男子席地而坐。
他樣貌極是普通，身形單薄，坐在地上似睡非睡，雙目瞌閉。
聽到白袍男子發問，麻衣男子表情木然，輕輕說道：「因為我讀懂了你。」
白袍男子恍然道：「原來大人的十三章已經練到那層境界了？哦，真要感謝海神庇佑！
恭喜你，圖克拉斯大人！」
偽裝成普通人類的監守者圖克拉斯聽到這話，不以為然道：「秘法、秘術，只是我們的工具而已，而如何用好工具，權在自己。
阿克萊爾，不要辜負了你這一身天賦。
算了，條件放寬點吧，你只需觸碰到我，便算贏了。再給你十次機會，如果還碰不到只用了三成實力的我，那就按老規矩來吧。」
監守者阿克萊爾聞聽此言，雙目閃過一道黃光，咧嘴一笑：「如果這樣都贏不了，我乾脆抹脖子算了。
大人，小心了，我可上了哦！」
……
與此同時。
在蒙古國一片荒蕪的戈壁灘上，一個步履蹣跚的老婦人，正在月光下前行著。
不知走了多久，婦人走到一片枯萎干黃的胡楊樹林中。
她在林子邊緣站定腳步，細細打量這片胡楊林。
忽然，她雙目閃過陣陣淡紅豪光，發現這片小樹林中，有一顆胡楊樹在黑夜中萌散發出蓬勃綠意，為這片死氣沉沉的地方帶來一抹生機。
老婦人快步走到那顆隨風搖曳的樹前，雙目精光閃爍，似乎要把那顆樹看穿一樣。
幾分鐘過去了，十幾分鐘過去了，半小時，一小時……
足足三個小時后，那顆胡楊樹的樹榦開始蠕動起來，緩緩形成一個人形事物。轉眼間，那人形迅速膨脹，繼而變得立體起來，然後人樹分離。彷彿變戲法一樣，一位身穿白袍的青年男子倚樹而立。
白袍男子對老婦人拱手施禮，溫言道：「勞煩大人您親自來一趟，在下之罪。
不知大人有何指教？」
老婦人直了直身子，冷笑道：「我是親自來了，誰讓你架子大呢。
只是不知我千里迢迢，見到的是你本人，還是你的分身？
恨水大人！」
監守者恨水輕撣衣袍，微笑道：「大人，天地間只有一個恨水，您又何必在乎那些繁縟末節呢？」
偽裝成蒙古族婦女的阿曼尼冷冷說道：「怎麼？圖克拉斯都請不動你，還要我親自來？
我的來意想必你很清楚，行不行給句痛快話，別浪費大家時間好嗎？」
恨水搖頭笑道：「尊敬的副統領大人，我真的不值得你們浪費時間在我身上。
如果沒有別的事，就請回吧。」
這還沒說幾句話，對方便將自己拒之門外，毫不客氣地下了逐客令，阿曼尼心中大怒，從來沒人敢這樣對她。
好不容易忍住動手的衝動，阿曼尼想搞清楚恨水如此做法的緣由。
於是她盡量心平氣和地說道：「恨水，拋開祖國和任務，暗影團與監守者，還有這裡今人作嘔的一切，我們就以朋友戰友的身份談談。
你，到底有什麼打算？」
恨水回身**胡楊樹的樹榦，輕聲說道：「打算？
我想宰了費米拉，不知這算不算打算？」
阿曼尼大吃一驚，急切道：「恨水，你可是暗影的人，是帝國培養出來的，怎麼會有這種大逆不道的想法？」
恨水眼神隨著擺動的樹枝飄忽不定，然後輕笑一聲：「大人，剛才您不是還說拋開帝國與暗影團么？
怎麼？這麼快就忘了？」
阿曼尼聞聽此言為之一滯，而後結結巴巴道：「那，那是不一樣的。統領鞠躬盡瘁，為了我們煞費苦心，你為何會有克上之心？」
恨水搖搖頭：「煞費苦心？
呵呵，阿曼尼，好一個煞費苦心啊。這麼些年，在他的煞費苦心下，三十七人滿編製的暗影團，就剩我們幾個了。
我勸你們別想『螢火蟲』號飛船了，那老東西自己逃命都嫌不夠，怎麼可能把飛船交予你手？
阿曼尼，聽我一句勸，別管屠神團和那虛無縹緲的任務了，只需放任那群土著做大做強，到時候看費米拉怎麼收場？
副統領大人，有時候眼光要放長遠一點，要懂得取捨。
將所有盯著自己的目光，成功從自己身上轉移開，方為生存之道！」
阿曼尼聽得直搖頭：「你知道我是做不出來這種事的。
我是帝國戰士，是黑暗中守護家國的影子，摩理總教官親手給我戴上暗影紋章，暗帝親口賦予我們名號，黑暗籠罩哪裡，我就會出現在哪裡。
我的家族幾千代族人都是帝國軍人，守護祖國上億年，一直承蒙皇家厚愛，帝國第七代大帝賜姓我族：奧克塔，意為不落刀鋒。
甚至，還特許我族與阿特斯族通婚，承認我族是阿特斯族一份子。
你知道這是多麼大的榮耀么？我作為奧克塔的一員，怎能讓家族因我蒙羞？
我，阿特斯族奧克塔分支族人，里爾瓦莎·奧克塔·阿曼尼，榮耀的帝國戰士，只能死在為了帝國的戰場上。
無論何時何地，我將永遠面對我的敵人！」
恨水定定看著阿曼尼，很久之後，他才緩緩說道：「既然你說的那麼大義凜然，視死如歸，那你們還跑什麼？到處綁架地球科學家是何用意？」
阿曼尼早知道恨水會問這個問題，當下從容不迫道：「我必須要給他們希望。
我的結局早已註定，但他們是無辜的，有求生的權利。我不能將我的意志強加給他們。
我願用一絲努力，來換取他們離開這裡的機會。
離開這個鬼地方，才有一線生機，也不枉我們相識一場。」
啪、啪、啪……
恨水一邊鼓掌一邊嘆道：「真是今人感動啊，我都要哭了。
不過你知道嗎？關心啊，友愛啊，守護啊，犧牲啊什麼的，最噁心了，想想我都要吐。
我應該比你大一些吧，作為過來人，我有一個忠告給你：
想要活下去，就必須要自私，無所不用其極的自私。讓你所知曉的一切，都變成能讓你活命的『食物』！
這便是我心中的道：萬物化生之道！
自從在那裡歷經生死五百年，參悟出這條道之後，我還從來沒給別人說過，阿曼尼，你是第一個。」
阿曼尼喃喃重複著：「萬物化生之道……」
恨水接著說道：「阿曼尼，不用為我操心了，我自有取生之道。
你，回去吧，願你們一切順利！」
「呵呵，道不同，還真是不相為謀啊。
恨水大人，小妹在此也祝你一切順利。
就此別過，後會無期！」
這是阿曼尼在離開前的最後一句話。
看著漸漸消失在視野中的阿曼尼，恨水嘴角泛起一絲微笑：「你們啊，有太多雜念了，這世界如此純粹簡單，哪能容爾等活命？真是笑話！」
隨後，他又面朝西方抬起頭，深吸一口氣，陶醉道：「哦，我好像已經聞到了，青澀果實的味道。
快點成熟吧，可愛的小果子，我都等不及要採摘了，呵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