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百三十九章 兔腳
東歐某地，那是遠離塵世喧囂的地方，人跡罕至。
就在一片山間密林中，卻影影綽綽露出一棟古樸建築的一角。
那是一座小小的別墅，看上去老舊破敗不堪，不知道多少年沒有清理打掃過了，也不知道有沒有住人，看來是很久之前就廢棄的別墅。
可就在這幢別墅底下兩百米深處，卻別有洞天。四通八達的隧道長廊，如蜘蛛網般密集分佈的電纜管線，還有各種機械的響動交織在一起的巨大嗡嗡聲。
燈火通明的地下世界，時不時走過身著白色制服的人們。他們戴著口罩和護目鏡，看不清表情，卻無一例外行事匆忙，低著頭只管走路，相互之間竟然連一句交流都沒有。
在這片地下王國的某一個房間里，一位身穿淺綠色制服的人正在訴說什麼：「……供貨商說所有渠道都搞不到E36型離心機，他們也沒辦法，寧可支付違約金也不願冒險。
氘與氚的存量只夠再做六次模擬實驗，二元化鋰的存量也不多了，鈾和鈈的儲量還算過得去，但也經不起白白浪費。
大人，現在主要的問題是我們的電能不夠，遠遠達不到理想磁場的要求。
除非我們有自己的核電站，否則僅憑外界分流的那點電量，1000T的磁場強度要求，那是根本不可能的。
這個問題解決不了，那麼這條路就被堵死了，只能，只能在硬性材質上下功夫了。我們的人正在抓緊研究那本書的內容，看看有什麼收穫。
重組、材料、理論模型，這些我們都在努力，但短期內肯定很難有所突破。
大人，不知您說的埠，到底要怎樣才能製作出來？」
房屋中幽暗的角落亮起一點紅光，隨後傳來重重的吐息聲：「兔腳有發問的資格么？
我給你們的東西，裡面有各種各樣的埠，我就這麼一個小小的要求，只是讓你們仿製一個出來，這點小事都辦不到？」
制服男子趕忙跪在地上，驚恐萬狀地說道：「大人，如果我們弄不清楚其中原理，研究明白用料材質的機構組成，您就是殺了我們，我們也辦不到啊！
請您原諒我們的愚昧，我們就是一群原始人。您將一件我們從沒見過的東西交給我們，讓我們照原樣仿製出來，還得是同一物品的不同功能衍生品。
這，這不是能力和態度問題，而是認知問題啊，大人！
請允許我舉個例子說明一下這層關係：這就好比您給了一群原始人一輛卡車，也拿出了卡車的詳細說明書，然後讓那群原始人按照對卡車的直觀印象，去造出一輛跑車來。
原始人雖然通過說明書知道那東西叫卡車，甚至也明白該怎麼去組裝它，但組成卡車的每一個零部件，原始人並不知道怎麼去製造啊。更不用說連桿、曲軸、齒輪、傳動、發動機、電機等等一系列更加複雜深奧的問題了。
大人，您得讓原始人明白，卡車之所以是這個樣子，它的緣由是什麼？
這就是我們要面對的最大問題：想要達成的目標沒有基礎理論支持！不過有了那些資料書籍，相信總有弄明白的一天。
成功是一定的，除非，您願意等待。」
制服男子話音剛落，房間角落裡響起一聲咆哮：「等待？又是等待！
難道我等得時間還不夠長嗎？一百多萬年啊，最好的年華，就那麼沒了，白白流失了。
而我卻困在這裡，像囚籠里的鳥，像一塊死氣沉沉的石頭，毫無作為地等著腐爛。
喂，你們這些兔腳，壽命只有百年的可憐蟲，能體會到我的心情嗎？」
「別動氣，我親愛的兄弟。」
又一個溫和的聲音響起。
「這已是兔腳們的極限了，別做毫無意義的事情去干擾他們。
好了，你說的情況我了解了，先出去吧。」
等那個制服男子離開這間房子后，先前溫和的聲音又開始響起：「沙丘，你冷靜點，大人不準將統一方程組交給兔腳們，我也沒有辦法。」
監守者沙丘冷冷一笑：「要我說，都怪你心太軟，做事留下把柄，讓屠神團察覺出了蹊蹺，所以才從源頭封鎖我們。
現在的處境，還不如當初呢。
還號稱墮落預言師呢，我看你的預言沒一句是真的。」
監守者卡茲拉不悅道：「當初在黑鏡中看到雷耶斯離開布雷堡，隻身去了慕尼黑，機會難得，我才冒險趕往那裡，將他收為兔腳。
不然的話，那些圖書資料能那麼容易得手嗎？
你說我做事留下隱患，是指隨同雷耶斯來的那幾個人類吧？
沙丘，拜託你動動腦子好不好？那可是慕尼黑市中心，我要是在那種地方動手，該怎麼收場？你以為我是潘神那蠢貨？
難道要我當時把所有目擊者全都變作兔腳？先不說我的能力允不允許我那樣做，就算行，可你想過沒有，如此多的兔腳，我們得化多少精力去擺平後面的麻煩，出現一點點紕漏，雷耶斯不就暴露了嗎？
還不知得化多大的功夫，才能弄到那些資料。」
沙丘哼了一聲：「去，現在弄到那些資料又能怎麼樣？還不是被屠神團察覺到了？
否則也不可能出現現在的局面，這簡直就是在針對我們！
到底是哪裡出現紕漏了呢？雷耶斯那邊傳來的消息，可是一切正常呀，並沒有暴露啊。
媽的，難道屠神團之中也有未卜先知的傢伙？」
卡茲拉嗤笑一聲，不屑道：「未卜先知？真是笑話，有這種能力他們還折騰個什麼勁？不早就找到我們了？
唉，本來不想和他們面對面的，大路朝天各走一邊。
既然他們執意找死，破壞咱們的計劃，能晶、埠、飛船，這些東西大不了就推遲一點，等滅了他們，咱們消停做事。」
沙丘嘿嘿笑了一聲，岔開話題道：「上次圖克拉斯大人去找恨水，連人家的面都沒見到。這次隊長親自去，應該差不多了吧？」
卡茲拉搖搖頭：「我看未必。恨水就他媽是一個怪胎，與我們合作，這麼明顯的優勢，他為何還會推三阻四呢？
難道他不想離開地球了？還是，他另有打算。他的計劃，到底是什麼呢？」
沙丘大大咧咧道：「他想不想離開這裡跟我們有毛關係，只要咱們能離開就行了。
圖克拉斯大人現在身在何處？還在訓練阿克萊爾？」
卡茲拉點頭道：「阿克萊爾是可造之材，奈何旋階有點低了，在目前無法升級的情況下，只有盡量提升戰技。
而圖克拉斯大人，在整個暗影所有一階之中，戰技也算出類拔萃的。由他調教阿克萊爾，最是適合不過。」
之後，誰都沒有再說話。
很長一段時間的沉默過後，沙丘突然開口：「你猜，到時候抓到艾露斯芬瑟那個叛徒，老子會怎麼炮製她？」
卡茲拉連忙擺手道：「不不不，親愛的兄弟，你不說她還好，一提到她，反而提醒了我，讓我突然想到了一件很重要的事。
嘿嘿，咱們不能就讓她那樣死了，她死了，時空格就打不開了，得要她活著。
因為，她有一件東西，是我們離開這裡的關鍵之物！」
沙丘雖然腦子反應慢點，但一聽到時空格這個詞，馬上就明白過來了。
緊接著，兩名監守者心照不宣地狂笑起來，聲如夜梟，刺耳無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