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
「在外面就聽見你們吵吵鬧鬧的，到底是怎麼回事？」
星劍是蘇家小姐的貼身丫鬟兼近侍，身懷魂力絕技，自然感覺靈敏。
就算只是路過，也能感受到了先前院子里的魂力波動。
「沒什麼，是個叫做方升的下人，以為自己在蘇家學了點東西，翅膀硬了。如今知道我們月底事多，就趁機刁難，硬是要嚷著給他漲工錢，不漲就要離開。」
莫大通顛倒黑白，倒打一耙，一轉身就把所有的事情推到了方升身上。
方升站在一邊，也沒有反駁。
莫大通擺明了要反咬一口，而旁人也不可能為了他，說出真相，自找麻煩。
強辯也是多餘。
星劍見方升沒有反駁，心裡頓時多了一抹鄙夷。
這種趁火打劫，為一點蠅頭小利斤斤計較的人，多是些無能鼠輩，胸無大志。
她以往也見過不少。
「他若是有真本事，或是嚷著給大家都加工錢，那也是明事理。可惜他只給自己嚷嚷，沒有真本事，還處處抹黑蘇家，這不正趕他走呢。」莫大通說的合情合理。
星劍心中微微有些失望。
終究是個不識好歹的下人，留著也是多餘。
她剛想開口，方升已經直接搶先道：「不用這麼麻煩，我自己走就是。」
方升見縫插針，逮住時機轉身就走，沒有任何猶豫。
嗯？
星劍眉頭一皺，有些看不懂了。
按照正常的邏輯，嚷著漲工錢的人，通常都不是真心想走，最終目的也只是討價還價。像方升這種一言不合，轉身就走，她還是第一次碰見。
方升越是不在乎，越是洒脫，她就越看不明白。
「慢著……」星劍招手道。
「我這個月的錢也懶得要了，不會這都不讓走吧？」方升無奈道。
星劍更加看不懂了。
一個為了蠅頭小利斤斤計較的人，又豈會一個月白做，錢都不要。
完全說不通。
她略一沉吟道：「萬事有商量，月底大家也辛苦，說吧，你想漲多少。」
方升微微一愕，倒是沒有想到對方會挽留。
只是有莫大通在，留下也是後患無窮。如果眼下不借著星劍還在這裡，具有一些威懾作用，趁機離開。等到莫大通秋後算賬，只怕會後悔莫及。
君子不立危牆之下，這個道理他自然明白。
方升心生一計，道：「不多，提到現在的一千倍。」
一千倍？
旁邊眾人一聽，盡皆傻眼。他們這種下人一個月拼死拼活，也才一兩金券。
而方升一開口就是一千倍！
這已經狂到沒有譜，狂到沒有邊。
這種人就應該直接轟出去！
「星劍姑娘，您自己也看見了，如此狂妄之輩，要是不趕出蘇家，還有天理？」莫大通順水推舟，抓住機會趁機誣陷。
星劍眉頭皺的更深了。
事情太反常了。
區區一個下人，一開口就是一千倍。這種人要麼是瘋子，要麼就是真才實學。而眼前這個人，氣定神閑，洒脫不羈，哪裡像是瘋子。
她略一思索，又道：「你知不知道，就算是莫知事，一個月也沒有這麼多。」
「那是因為他不值這麼多！」方升理直氣壯。
星劍忍不住深深吸了一口氣。
這句雖然狂，卻狂的很有道理，能夠說出這種話的人，更加不可能是瘋子了。
「星劍姑娘，這種人就應該馬上趕出去！」莫大通氣得不行。
「不用麻煩，我自己走。」方升抓住時機，轉身就走。
「先別走。」星劍再次挽留。
她算是看明白了，對方是真心不滿意蘇家的待遇。
雖然她只是一個丫鬟，不過跟著蘇家小姐也見過不少恃才傲物的世間大才。方升越是狂妄，越是目空一切，她就越是覺得這個人有真本事。
真金不怕火煉，一試便知龍與鳳。
星劍很快有了主意，道：「大概你也知道，我們蘇家做的是藥材有關的生意。雖然你沒有什麼修為，不過我們蘇家也確實有些職位不需要修為。」
莫大通不自覺的眉頭皺起。
星劍說的這些職位他自然知道，也心儀已久，只是這些職位需要對世間藥材具有極高的鑒定能力和辨識能力。這些年來，他一直都在努力，想要爬上去。
若是被一個下人搶了去，他這些年的努力也就白費了。
「既然你敢開口一千倍，想必有些真本事。」
星劍一招手，身後一名侍女便走了上來。
侍女捧著一隻碟盤，恭恭敬敬，上面放著一隻方形錦盒，雕紋鏤刻，精巧無比。
方升隨便望了一眼。
出於多年的遊戲習慣，一個鑒定術直接丟了過去。
「鎏金銀福錦盒，宮廷御匠採用『火鎏金』細金秘銀之法炮製而成……」
宮廷御匠？
方升心頭一顫，與皇室沾邊的東西，向來都是禁忌，犯之者死。
這絕對不是好兆頭。
「這裡剛好有一株上等滋養藥材，要拿到廚房去，不介意拿來考考你吧？」
錦盒還未打開，外面已經隱隱透出一絲香味，顯然非比尋常。
莫大通就在旁邊，湊過去稍一嗅聞，已經猜了出來，得意的「哦」了一聲，搶功道：「裡面確實是一株上好的滋養藥材，星劍姑娘是給老夫人準備的吧？」
「莫知事好眼力。」星劍頷首道。
方升眼神一縮，一個鑒定術直接丟了過去。
「大陸溫帶梳林氣候……空氣之中瀰漫著一絲龍鬚草的味道……」
龍鬚草？
「莫某已經猜出來了，就不知道他怎麼樣了。」莫大通臉上儘是得意。
「不愧是莫知事，盒子沒打開就猜出來了。」旁邊一人讚歎道。
「莫知事能坐上這個位置，自然見多識廣。」又有一人趁機狗腿道。
方升不動聲色：「我想莫知事應該也猜出來了，盒子裡面放的是一株龍鬚。」
「不錯，確實如此。」莫大通臉色一沉，懊悔自己沒有搶先說出來。
眾人先是望了莫大通一眼，然後又不約而同的向方升望去。
莫大通就在旁邊，還低頭聞了聞味道，以他知事的身份，能夠猜出來一點也不奇怪。而方升一個什麼都不懂的下人，距離錦盒甚至還有六七步的距離。
雖然兩個人都認了出來，但是其中的差距卻是高下立判。
莫大通冷哼一聲，不服氣道：「你想必是聽我說是給老夫人準備的，運氣好猜中的吧。世上的龍鬚千種百種，不如你我再打開看看，辨辨真偽。」
「那倒不用，在我眼裡，這世間的龍鬚大概也只有兩種。」
「兩種？」莫大通哈哈大笑，不屑道：「沒見過世面的土包子，龍鬚雖然不是什麼稀有之物，不過按照培養方法各有不同，又豈會只有兩種？」
成百上千的龍鬚被方升說成只有兩種，這簡直就是一種荒謬。
不過越是荒謬，星劍反而越有興趣：「你倒是說說看。」
「一種是你們蘇家用的起的，至於另外一種，只怕是你們蘇家也用不起。」
「胡說八道！不就是一株龍鬚，還有我們蘇家用不起的？」莫大通聲色俱厲。
「不錯，不要說裡面這株龍鬚，只怕就是這個盒子，你們蘇家也承受不起。如果我猜的沒錯，這應該是『火鎏金』細金秘銀之法炮製而成的鎏金銀福錦。」
蘇家富甲天下，區區一個爛盒子還承受不起？
這簡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眾人不免冷笑，還未說話，莫大通已經搶先道：「不就一個破盒子，還……還……」
他話還沒說完，便已說不下去，星劍已經瞪了過來。
星劍冷眉一掃道：「你知不知道，你口中這個所謂的『破盒子』是皇室御品？你知不知道，就憑你剛才這一句，就足以為自己招來滿門大禍！」
皇室御品？
眾人莫不心驚。
皇宮之物，大內珍藏，又豈是常人可以看見？
話剛落音，莫大通已經撲通一聲跪了下去：「是莫某無知了。」
星劍走了過去，恭敬道：「先生說的一點沒錯，這世上的龍鬚確實只分兩種，一種姓御，一種不姓御。這株若非御賜之物，只怕就是我們蘇家，也承受不起。」
說話之間，她連稱謂也改成了「先生」。
若不是她家小姐與皇族有些接觸，就算是她，常年待在蘇家，也不可能見到。而眼前這名下人，只是一眼便能確定！對於盒子裡面的龍鬚，更是一眼未看。
這份眼力，縱使十個莫大通也是望塵莫及。
「先生不妨在府上做客幾日，待我回稟小姐再做決定，不知意下如何？」
「也好。」
只是做客幾日，方升也可以接受。
他原本是想要表現的狂妄一點，好讓星劍逐他出去，沒想到陰差陽錯，反而被星劍留了下來。多呆上幾日倒也無妨，也可以順便多了解一些這個世界。
「你們帶方先生到西院安排住處，不得有任何怠慢。」
「方先生，請了。」其中一名侍女道。
「還請在前面帶路。」
眾人看著方升離去，眼中儘是嫉妒，懊悔。
那個一直待在身邊的下人，一個轉眼便已一步青天。若是剛才方升被莫大通誣陷，他們也能站出來說上幾句好話，只怕早已打好關係，情況便是截然不同。
而如今，為時已晚。
莫大通臉色一抹陰冷，已經開始暗暗思量。
如果然讓方升在蘇家站穩腳步，他以後只怕再也沒有出頭機會。
好在只是一個沒有任何魂力修為的人，也不難對付。
「冬黃莖須……」
「地蘿殘葉……」
……
一路之上，方升各種鑒定術隨處亂丟，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撈經驗值升級鑒定術技能再說。不知不覺，便跟著幾名侍女來到了西院廂房。
「奴婢就先下去了，若是方先生有什麼需要，儘管吩咐。」領頭的侍女道。
「好。」方升點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