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章 風波又起
同住一處,卻難以傾訴,兩人心中縱然有無數情意,奈何天意弄人,已無法相攜。
面對如此尷尬難解的局面,溫沅汐覺得再留在術仁醫館只會徒增煩惱,便想著讓鸞鳳帶她離開,但思來想去也沒有找到一個可去的地方,對駱墨珏難以解釋,對溫昊陽同樣也不好解釋,這世間她惟有這兩人是牽挂,西澗皇宮自是不必回,如今天大地大好似都沒有她可去之地。加之溫昊陽還領著五萬大軍在外,雖未出兵攻打東驪,但對於她遇襲之事,溫昊陽一定會追查到底,她倒是問過鸞鳳遇襲之事,鸞鳳雖未詳加說明,但言語中已經透露不是人力可為,恰巧她恢復神識,兩廂一聯繫,加之那號稱「百年未遇」的地動之禍,她也猜到定是跟她封印的那人有關,鸞鳳不欲她多加理會,遂沒有詳說。如今她已經知曉遇襲跟東驪和南璃皆無關,可她卻有口難言,不能對溫昊陽和駱墨珏坦白實情,偏偏兩人都是不見實證不肯罷休的主,尤其是溫昊陽,要沒有真實憑據根本不可能勸他退兵,溫沅汐為此也甚為苦惱。
而駱墨珏自醒來見到溫沅汐與鸞鳳相擁后,整個人便陷入了沉默之中,除了吩咐亦安按時給溫沅汐送去補湯之外,自己倒不曾去見過溫沅汐。他如今也不知道該如何面對溫沅汐,原以為一切都說開,兩人誤會解除后,便能回到當初那般的親密關係,可他只從亦安口中得知溫沅汐哭過,冊子中也確實留下了印記,但溫沅汐並不曾主動找過自己,更不曾解釋過鸞鳳的身份,兩人的關係依舊過於親密,這讓他心裡很是忐忑。也許曾經發生過的都是誤會,可鸞鳳並不是誤會,溫沅汐也許在心傷之下轉而移情到了鸞鳳的身上,這種想法慢慢深入駱墨珏的心底,為此他深感自責、擔憂和悔恨,也想著要挽回,可思來想去卻不知該如何向溫沅汐開口。
就在駱墨珏時時愁苦,猶豫不決之時,亦安思慮過後,決定還是要幫駱墨珏爭取美人心,思前想後,他覺得駱墨珏都付出了這麼多,如果得不到溫沅汐的回應就太虧了,加上也深知駱墨珏的性子,讓他放棄溫沅汐是不可能的。最主要的是他很看不慣鸞鳳,沒理由讓駱墨珏輸給鸞鳳,所以無論無何他都要幫駱墨珏挽回溫沅汐,想通后的亦安便一反常態,如今去溫沅汐處比駱墨珏都殷勤,打著駱墨珏的名義對溫沅汐多番噓寒問暖,送吃送喝,借故陪伴在溫沅汐的身邊,杜絕鸞鳳和溫沅汐有任何獨處的時間,趁機多次為駱墨珏「美言」,將駱墨珏為溫沅汐所作的事情都富有真摯之情的表述一遍,而鸞鳳看穿了他,偶爾會出言譏諷他幾句,而他都忍氣吞聲不再反擊。以致近幾日,溫沅汐的身邊總是亦安和鸞鳳身影並存的現象,而且兩人相處的還頗為融洽。倒是溫沅汐陷入了深深的悔恨和不安之中,從亦安的口中聽聞越多駱墨珏的付出,心傷便會多一分,且總會陷入不想讓亦安講述,可又很想知道駱墨珏做過種種的矛盾之中。
亦安覺得「助攻」了兩日,該轉述的也都轉述,是時候該讓駱墨珏「登場」鄭重地表達一下心意,於是便選了一個陰天,安排駱墨珏和溫沅汐在院中獨自相會。溫沅汐猶豫了一下,想著還是應該面對面跟駱墨珏懇談一次,便也同意了前往,而鸞鳳對此沒有任何意見,便也不予理會,留在了房中喝茶。亦安對此很是滿意,見溫沅汐去赴約后,又充當了「牢頭」,緊緊地看管鸞鳳,生怕他去破壞駱墨珏和溫沅汐的會面。
聽聞溫沅汐主動見他,駱墨珏喜出望外,隨即又有些擔憂害怕,他想挽回溫沅汐,但更怕溫沅汐直接給予他否定的答案,這樣他就連迴避的機會都失去了,他不願強迫溫沅汐做出任何抉擇,他眼下唯一的心愿便是陪伴在溫沅汐的身邊,他無法面對溫沅汐再次離開他的局面。
溫沅汐原本想著是委婉地勸誡一下駱墨珏,心中想的是認命,遵從如今應「斷離」的命運。想著是如何將「錯過就是錯過了,已經回不到從前」的話語傳達給駱墨珏,可當真正面對駱墨珏之時,她才發現她根本說不出口,她的心背叛了她,有著許多的想法……
望著溫沅汐的背影,駱墨珏忽地停下了腳步,心中彷彿已經明白了什麼,腳下很想逃離此處。聽到身後熟悉的腳步聲停下,溫沅汐也猶豫了片刻,才慢慢轉身,兩人相隔不過數步,好似曾經分離時那般遙望著,對方眼中的不舍和依戀都是那樣的明顯。
曾經的歡笑怒罵,甜蜜回憶一股腦地都湧上了腦海,濃烈的情感充斥著整個心房,溫沅汐難以自抑地痛哭起來,一見溫沅汐流下眼淚,駱墨珏兩步跨越兩人的阻隔,將溫沅汐緊緊地抱入懷裡,霎時紅了眼眶。
「墨珏哥哥……墨珏哥哥……」緊緊回擁著駱墨珏,溫沅汐動情地喊著。
這廂緊緊相擁,低泣訴請,難捨難分地糾葛更甚。鸞鳳輕輕放下手中的茶杯,眸中一暗,還未等亦安有所反應,鸞鳳突然站起身,瞬間消失在房間內。
亦安難以置信地揉了揉眼睛,眼見房中空無一人,瞬間傻眼呆在了原地,等再度回神后,便火急火燎地向駱墨珏處奔跑,想要阻攔鸞鳳。
「墨珏哥哥……對不起,對不起……」
「汐兒,是我不好,都是我的錯,汐兒能原諒我嗎?」
在駱墨珏的懷裡,溫沅汐輕微地搖首,心中很是悲痛,低聲地說道:「不關你的事,你沒有錯,是我,是我太笨,才會誤解你,都是我的錯。」
「不是的,是我沒有說明白,我該一早就明確地告訴你,我的心裡只有你,汐兒,我心悅於你,我只心悅你,我想跟你在一起,永不分離。」
淚水如泉涌般流出,在駱墨珏的懷裡,溫沅汐不禁痛哭出聲,聲聲撕心,嘴中最後只能嗚咽地說出:「我也好想跟你永不分離,我……真的……不想離開你,我不想,可我不能了,墨珏哥哥,我不能了……」
「什麼意思?」見溫沅汐哭得如此傷心,駱墨珏心疼不已,又聞如此的話語,更為不解地鬆開溫沅汐,扶著她的雙肩,著急地詢問著答案。
而溫沅汐依舊陷入悲痛之中,哭著頻頻搖首,讓駱墨珏心疼到手足無措。
「少主?」
「少爺?」
從不同方向奔來了兩人,皆驚恐地大喊著,駱墨珏左右各望了一眼,所有心緒依舊在哭泣不止的溫沅汐身上,握緊她的手,輕柔地為她拭淚。
亦安將周圍都望了望,並未看到鸞鳳的身影,正疑惑之時,便見另一邊的阿獠著急地吼道:「少主,我們有負所託,婦人們皆被擄走了,如今下落不明。」
溫沅汐強忍著哭意,跟駱墨珏一同望向了阿獠,駱墨珏疑惑地問道:「怎麼會?你們不是全都守著的嗎?」
阿獠氣急敗壞地緊鎖眉頭,猶豫了一下說道:「少主,這……這可能是,是妖物所為,所有人都盯著婦人,可所有婦人一瞬間便消失不見,眾兄弟連歹徒的影子都沒看見,真的,幾個婦人都是一瞬間就原地消失的。」阿獠越說越覺得驚恐,一臉的懼意。
「妖物?」駱墨珏難以置信地喊道。
而溫沅汐猛地扭頭,看向了自己的院落,由於動作太大,引起了駱墨珏的注意,而亦安看著溫沅汐,隨即腦中想到了什麼,大喊道:「妖物?那就是他,他剛剛也是在房內就突然消失了,少爺,是鸞鳳,我就說他是那歹徒,他剛剛真的不見了,就在我眼皮底下一下就沒影了。」
「他不見了?」溫沅汐擔憂地問道。
駱墨珏見溫沅汐一臉的緊張,更覺事態嚴重,連忙拉著溫沅汐問道:「汐兒,他到底是誰?」
阿獠火急火燎地沖入醫館,大家不免好奇,幾人幾句話的功夫,院中已經有不少葯仆圍觀,秦伯和秦嬸也從看守婦人那廂趕了回來,心有餘悸地前來等待駱墨珏的指示。
「鸞鳳一定就是妖物,是他去擄走那些婦人的,他殺母取子,如此喪盡天良,一定是在練什麼邪功。」亦安大聲篤定地喊道。
眾人聞言皆驚恐地望向了溫沅汐,而溫沅汐立即大聲喊道:「不是,鸞鳳不是,他不是妖物,他是……」
「他就是,我親眼所見,他在我眼前憑空消失,如今阿獠也說歹徒就是如此,上次我們也是在屍首旁發現他的,他一定就是。」新仇舊恨相加,鸞鳳的行為又如此怪異,亦安更為肯定了自己所想,「公主,你為什麼要包庇一個如此兇狠的妖物,你是不是被他控制了,他一定是控制你了。」
「不是的,他不是。」溫沅汐著急地想解釋,拉著駱墨珏說道,「墨珏哥哥,你相信我,他不會殺害無辜百姓的……」
眾人聽聞亦安的話,也更為傾向於亦安,又聯想到溫沅汐原先不明病症,如今又忽然好了,頓時都小聲地討論起來。
「原來那人是妖物,難怪看著就很怪異,總是一身紅衣,真是瘮人。」
「這麼說婦人都是他抓的,他殺害那些婦人,取走她們腹中的孩子所為何事呀?」
「這西澗公主跟那妖物是什麼關係?聽聞他們日日都在一起?」
「公主突然好了,不會就是那妖物治療她的吧,起先連病症都不知道為何?人都是奄奄一息的,如今這般就全好了,定是那妖物施法了。」
「那妖物取腹中胎兒,不會就是為了公主吧!」
……
眾人越說越離譜,心中紛紛認定了溫沅汐與鸞鳳皆是殺害婦人的兇徒,皆驚恐又害怕地望向她。
溫沅汐面對越來越多,越來越大聲的指控,腦中不由地疼痛起來,雙手捂著頭痛哭地喊道:「不是的,不是,鸞鳳不會傷害你們凡人。」
話音剛落,一口鮮血噴口而出,溫沅汐只覺雙腿一軟,隨即向後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