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六章： 斗廚
「你！」
趙客看著供桌上血淋淋的五顆人頭，心中感到一陣錯愣，並不是對這些人頭感到驚恐，而是沒想到宋衡會用這樣的方式，去祭奠自己師姐。
「意外么？」
看到趙客臉上楞然的神情，宋衡內心，就如同被點燃了一團火苗一樣，燒的讓他全身熱血沸騰。
「這顆，是哪個美籍的交流生，19歲，很可愛的一個小姑娘，除了身上的體毛比較多，其他地方倒是很白凈，我在她嘴裡放了你師姐最愛吃的香酥桂花糕。」
只見宋衡把一顆那名少女的嘴巴撬開，裡面含著兩塊桂花糕，和普通的桂花糕不同。
這種桂花糕是用糯米打成漿、又加入桂花、特質的高發麵粉，混在一起烘烤出來，這種做法，是宋衡研究出來的，當初師姐最喜歡吃的，就是這種桂花糕。
宋衡像是獻寶一般，神情上還帶著少許瘋癲，伸出拈花指，輕輕捏在另一名少女的臉頰上。
神情溫柔，彷彿眼前這個女孩和宋衡有著非同一般的關係。
「這是我在外面遇到的小女孩，叫依依，她和父母吵架，一怒之下就離家出走，你知道么？
我就給她了一頓飯，她就對我感恩戴德，還要留在這裡當學徒，你說！可笑不可笑！可笑，可笑，哈哈哈，太可笑了。」
趙客看著宋衡已經瘋癲痴狂的神情，張張嘴，除了苦澀外，趙客甚至說不出一句話。
面前已經瘋癲的宋衡，對於自己來說，根本構不成任何威脅，甚至如果自己願意，只需要向蟲母傳遞去一個念頭，就能殺掉他。
可……宋衡是自己唯一的親人，一起從哪個噩夢裡爬出來的手足兄弟，更重要的是，趙客知道，宋衡還在怪他，當年如果不是自己……師姐或許不會死。
「你看，她的嘴裡是你師姐最喜歡的金玉留香，我為了把這個放進她嘴裡，還特別卸開了她的下巴，敲掉了她的牙齒。」
所謂金玉留香，是一道華夏菜譜中，少有的甜點。
用十二種花蜜和山泉侵泡的糯米，灌入竹筍里去蒸，竹筍的清氣，會中和掉部分膩的甜味，等糯米半熟，半生的時候，取出糯米，砸成耙子。
把竹筍連帶裡面的甜水一柄切碎熬煮成漿糊，在白色的糯米耙子上，輕輕一刷，就成了這道，金玉留香。
吃在嘴裡，酥軟嚼勁，淡淡的甜味，帶著一股青氣，令人吃下去非但不覺得膩，反而感覺清香撲鼻，口齒留香。
這道菜是一道素菜，但繁雜的工序上看，趙客可以斷定，自己師兄為了這一天，至少提前準備了半月多月。
「這個，是我店裡的服務員，鄉下來的，挺有上進心，還偷著學做糕點，她讓我想起了誰，你知道么？
對，是她，那個偷學你做菜，被老怪物抓到現行，逼著你和她斗廚的那個小丫頭。
叫什麼涼水！想起來了么，最後嘿嘿……我記得那晚的肉粥味道特別好吃，而你則把你的那份扔給了老怪物的大狼狗。
她的嘴裡，是當初你贏她的那道酒悶香酥鴨，我記得你師姐當時是裁判，吃一口就斷定，這道菜是你做的，判定你贏了那丫頭。」
宋衡把少女的嘴巴合上，抬起頭看著趙客。
指著中間的少女，笑道：「這個女孩你認得，叫芊盈，很單純的小女孩，那晚你的店鋪沒開門，她就靠著我留給她的地址，找到這裡，那晚……我們聊得很深入啊。」
說道最後，宋衡的手輕輕摸下自己臉上的鬍渣，記得那一晚，這個女孩不斷在立即懷裡掙扎的摸樣，宋衡忍不住興奮起來。
他記得，當自己把她壓在身下時，那種濃烈的報復感，恨不得把這十三年的怨恨全部發泄出來。
最後，自己扭斷她的喉嚨時，她遺留下的淚珠，就像是洗刷一切憤怒的聖水，讓自己浮躁的內心終於安靜下來。
那一晚他抱著佩佩的頭顱，睡的很香，很甜，夢中，自己又見到了佩佩。
「你過分了。」趙客的目光深沉下來。
芊盈對於自己來說不過是一個普通的食客，一個路人，趙客對她毫無任何興趣，甚至是她的死活，對趙客來說，也無關緊要。
可宋衡的報復，則瘋狂宣洩在她的身上。
令宋衡感到快意的，並不是對趙客產生了什麼傷害，而是那種去毀滅，去侵犯，去殘殺掉對趙客有任何好感的人。
這一點來說，宋衡已經完全喪失了人性，他的變化，才是讓趙客感到痛心的原因。
「還記得，師姐死之前，拉著你的手對我們說過的話么？你都忘了？」
趙客回想起那一晚，三人從冰冷的湖裡爬出來，蜷縮在一起，取暖時，師姐拉著兩人所說的那句話。
「我們洗刷不掉已經刻在骨子裡的惡魔，但至少，我們能去選擇，去保留我們人性的底線。」
趙客和宋衡兩人同時念誦這段刻在他們內心深處的遺言。
無論是自己還是宋衡，自幼年開始跟隨在老怪物身邊，每日都在為明天的存活而奮鬥。
今天的師兄弟，明天可能會親自用刀割開你的胸膛，切下你的骨肉。
然後把一鍋熱騰騰的肉粥，當做今天所有其他師兄弟的口糧。
朝不保夕的日子裡，人性早就被他們拋棄掉，存活下來，得到老怪物的青睞，才是每個人存活下來的意義。
這一點，已經深深刻錄在他們的骨頭裡，趙客和宋衡兩人這些年，時刻這句遺言刻錄在自己的心裡。
對他們來說，這句話不該叫做遺言，更應該稱之為他們內心的信仰。
但今天，宋衡已經完全這個信仰給毀滅掉。
沉默……
宋衡回過頭，看著身後畫像里的那個女人，凄厲一笑，伸手一把將畫像抓下來，「撕……啦……」一聲，將畫像撕成碎片。
回過頭，走到趙客面前，冷視著趙客的眼睛。
「我不想在聽你說廢話，今天，我只要一件事，斗廚！我要向你！向佩佩，向那個老怪物證明，我！宋衡，才是最好的。」
宋衡說完，指著芊盈和另一顆少女頭顱道：「她們兩個的嘴裡，還欠缺兩道菜，你我把這兩道菜做出來，種類不能和前面的相同，我們來斗，誰勝，就從這裡走出去，失敗的人，就永遠去陪著你師姐吧。」
「至於食材！」
宋衡冷冷一笑，把一旁冰櫃打開，手掌輕輕撫摸在冰櫃的邊緣，看著裡面的堪稱藝術一般的傑作，臉上露出痴痴的笑容：「就用這些好了。」
「如果我不鬥呢？」
趙客眼神略冷，目光盯著宋衡，心裡則在考慮，是否該把他打暈掉，帶他離開。
「你不鬥！」
宋衡回頭看向趙客，從口袋裡拿出遙控器，對著前面的電視機按下去。
電視里，還有兩名女孩蜷縮在一個地窖里。
見狀趙客眉頭一緊，臉上流露出一絲怒色，這兩個女孩看上去年齡不大，似乎未成年，不過令趙客真正憤怒的是，兩個女孩的穿戴，和那一晚師姐穿戴的衣服一模一樣。
「你不鬥，她們死，我會繼續去踐踏，踐踏她留給我的詛咒！」
「夠了！」
趙客雙眼一紅，宋衡甚至沒有看清楚發生了什麼，只覺得眼前一股風吹過來，整個人被趙客一隻手提在半空。
看著趙客發紅的雙眼，宋衡反而笑了起來：「嘿嘿嘿，殺我？殺啊，你在膽怯，你不敢殺我，殺了我，你輸的人就是你，哈哈哈哈，殺啊！！」
「我斗，不過你如果輸了，我會親自送你去見師姐。」
趙客深吸口氣，讓自己冷靜下來，伸手把宋衡扔在一邊，轉身走向一旁冰櫃道：「按照規矩，我選食材，你選題！」